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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掌柜站在庭院里,看着简陌,并没有大声叫喊,只是比了一个手势,告诉简陌外面有人等着。
“简大夫,老身服了,以后有事老身会来的,如果简大夫有事,老身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任产婆很是恭敬的说。
“简陌随时欢迎。”简陌笑着说。
任产婆走了,简陌才看向带着纱帽的未央：“进来吧！”说着她率先走进诊疗室。
未央顺从的站了起来,佟掌柜在一边看着,心想这个还真的是和简陌预约过的。不过这个戴着纱帽的样子也真的是够奇怪的,又想着这些人可能非富即贵,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也是有可能的。
而屋子里,简陌冷着脸对着站在那里的未央说：“衣服脱了,躺到床上去！！”
“简简,简陌就让人脱衣服真的好吗？”未央笑着问,但是仍然顺从的躺倒了床上。纱帽已经拿下,如玉的面容带着盈盈的笑容,天生的自带光华说的就是这种人。
说是不沾尘世,不染尘埃,但是有可能比谁都要落入尘世更深。说的那个人就是未央,简陌甚至感觉,所谓的和尚,所谓的大师不过是他欺瞒世人的一个面目。
“若是觉得不好,你还会来吗,来了应该就是不会介意的。”简陌淡淡的说,不惊不怒,当然也没有半分欢喜的意思。刚刚和任产婆谈笑风生的面目似乎只是镜花水月,眨眼间就没有了踪影。
未央识趣的闭了嘴,激怒简陌对于他没有半点好处,这样近的距离,这样淡淡的相处,于他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梦了。
简陌准备银针,静默认真的样子美的像是一幅画。
未央就侧着头静静的看着,然后在这幅美好的画面里沉沉的睡去,似乎简陌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能睡的很好,也总是能轻易的睡着。
外面的喧嚣,时间流转似乎都影响不了他们,这一刻,这个房间似乎是与世隔绝的,岁月静好。
而外面,风翼的轮椅停在了可以看见后面的女子医院后院的位置,从那里可以看到后面忙碌的一些医女,煎药的,端药的都有,一色的青衣青帽,来回穿梭。
“绝大夫,今日我来替兰儿。”一道黄莺出谷一般清脆的声音传来,接着一道窈窕的身影踩着欢快的步伐而来,青色的帽子下,几缕黑色的发丝随风摇摆,映衬着她嘴角的笑容,怎么看着都是赏心悦目。
绝晶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这个女子一直都是在后院,安分的很,从来不出来的,即便是轮值,简陌也是特别交代不用排她,她怎么就想起来自作主张的出来了？
“简大夫知道你出来吗？”绝晶有些疑惑的问。
那个女子脚步顿了一下：“绝大夫,回头我会和简大夫解释,我也想学一些东西,拜托了。”那女子眼巴巴的看着绝晶。
绝晶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有机会她也是会和简陌说的,毕竟济民医馆最近也不是那么太平,有时有些事还是警醒一些的好。
那女子笑眯眯的进去了,调皮的笑了笑,回眸看了医馆里一眼,目光若有似无的从风翼那里扫过去,没有丝毫停顿的就和绝晶进了屋子。
这济民医馆里是有个规矩的,每个大夫坐诊的时候,身后一定有一个医女跟着,说是医女,很多时候算是学徒。跟着看诊才能学到很多东西。
风翼的眸子沉了沉,那个人真的是芊染,可是似乎并不认识他一般,目光在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停留。
但是她的容貌,风翼却是记得真真的,当日他可是派人去寻找的,没有半点痕迹的,芊染就从众人的视线里消失了,那时候,桂牧原似乎也是动了心思的,这里就是桂牧原的产业,难不成桂牧原想要在这里金屋藏娇？
芊染是吗？风翼笑了,阴测测的,看不出想些什么。但是看着这个笑容的人都会心尖一冷。
屋子里的简陌终于收了针,对外面的情况还一无所知。
未央从床上坐起来,披上自己外袍,如星的眸子看着简陌：“那份骸骨,要不要让我看一下,你知道毒,我比你了解的更多。”
简陌认真的看着他,不明白未央为什么会知道骸骨的事情,她想着月王府挖出骸骨的事情,还是没有那么容易传出去的,虽然她没有刻意让桂牧原叮嘱众人保密,但是想着这么一点小事,桂牧原不会做不好的。
“你怎么知道的？”简陌冷冷的问,难道未央还是派人跟着她？
“这个京城,只要我想知道,总是会知道的,何况你带回来的时候,我还看见了,有心打听,难道还打听不出来吗？”未央站起来笑着说,“放心,你帮了我,我也只想帮帮你,京城的事情,我知道的还是比你多的。”
简陌静默了半晌,然后转身把两个木盒子抱了过来,双双打开在未央的面前。
未央也没有多说话,拿起一根骨头翻来覆去看了看,然后用刀刮下来一些粉末放在盘子里,研究了半晌终于抬头对简陌说：“是鸩毒。极其烈的一味毒药,也极其痛苦。”
简陌眉眼一沉,鸩毒？这个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
“骨头的碎裂断裂是因为外力所致,比如重物的打击。头骨的打击应该也是,不过这些伤应该是灌了毒之后进行的。也就是所怕死的不利索。这两人死去的时候不过是二十五六的年纪。”未央说着又看了看一处骨头,然后微微咦了一声,再抬头看着简陌得目光就有些复杂,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他想说,但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直说无妨,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简陌也感觉到了异常,但是她真的想要知道,因为她有预感,那两个人极有可能是她能够想到的那两个。
“你看看这个骨头！！”未央把一小节指骨递给简陌。
简陌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那一小节显然是手指的某一节,但是要看的是,那一小节骨头上有痕迹,是断了之后重新长好的痕迹,和平常的指骨并不相同：“是旧伤,说明这个人的某根手指曾经断裂过,后来重新长在了一起。”
“那么,你再看看这个！”未央把另外一个木盒里的一截胳膊的骨头递给简陌,同样的那一小节木头上也有断裂的痕迹,同样是旧伤。
“这能说明什么？还是你认识这两个人？”简陌疑惑的问。
“人我倒是不见得认识,但是我能记得多年之前,月王府的世子和世子妃参加春季狩猎,不知道如何世子妃的马受了惊,发了狂,世子为了救自己的世子妃,驽马狂追,最终抱着世子妃双双落马,那是世子的胳膊断裂,世子妃被御医诊断手指断了,不知道这个我知道的事情有没有用？”未央一本正经的说,那个时候他还小,却是师傅带着去的,那日,他是在场的。
简陌心头一凛,月王府的世子和世子妃,那不就是月无颜的父亲和母亲吗,只是这个事情为何她是不知道的,没有任何记忆的。
“那时,月王带着你和你哥哥出去游玩,在远方没有回来,这个事情也不大,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只听见其中的惊险,他们的伤已经好了,自然记忆也不是很深刻的,再说,你那时不过三四岁的模样,能记得什么？”未央解释道。
“你是说是月无颜的父亲和母亲？如果他们死在暗室,不是因为意外坠崖身亡,那么埋的那一对是谁？”简陌问,是谁有那么大的能力偷梁换柱,这个京城的水也真的是太深了。
“如果当初找到月王府的世子和世子妃的时候,除了身上的衣服首饰和坠落的马车是月王府的,人已经烂的面目全非了,谁能认出来是不是月王府世子和世子妃？”未央冷笑着说。
简陌的心里就有谱了,这个还许真的是月无颜的父母。如果是,这份骸骨要怎么办？
“所以,简简,京城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但是有一点我是确定的,世子妃当初被找到的时候,手上的玉镯是不见了的。你看,这里碎掉的玉镯就是当年的那一对,是我曾经见过的,所以记得非常的清楚,那时候世子妃可是风峦第一美女,在皇宫的寿宴上是见过的,那对玉镯也是见过的。”未央认真的对简陌说,当初虽然小,但是记忆却是没有差错的。
“那么这个就一定是的！！”简陌说道,可是问题来了,这两位才是正主,那两位像是正主一般被隆重埋葬的两个人是谁？如今这两位又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不妨好好收着,等着有一天真相大白再真正的入土为安。”未央淡淡的说,说的清楚明白。
简陌站在那里,沉思者,没有说话,或者此时她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只感觉心里酸涩难当,这么些年,月无颜父母的骸骨就被扔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看着月王府出事,大火吞噬自己的亲人。
简陌知道,那是月无颜的情绪。而且是控制不住的悲伤,甚至有泪要喷涌而出。
她仰起头,久久,泪终于回去了。才回头对未央渐渐的说：“你回去吧,既然已经出家,尘世的事情还是少掺和一点吧,而且你来这里看病的事情,我不希望被人知道,济民医馆我不需要借助你的影响力。”
未央眉眼黯淡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简简,有时候脆弱一点不是错,你也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