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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大雪终于停了下来,比量了一下雪层的厚度,何家安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么深度的积雪虽然能给自己造成一定的麻烦,但问题应该不是太大,相信后军能够在积雪彻底浸透到路面之前闯过去的,与前军之间的距离应该拉开不了多少。
事实证明,何家安的放心来得还是太早了一些,等到他休息半宿,第二天早上一爬起来的时候,就发现白茫茫的天空又飘起了雪花,这次虽然没有昨天那么大,谁又能肯定不会再次变大了。
更让何家安愤怒的还是在于前军的态度,自己跟魏溪山已经分几次向前军求援,一再说明后军遇到的问题严重,希望前面的速度慢一些,又或者调些士兵来支援自己,可是不知是怎么回事,前军不但一个援军的影子都不见,而且一大早起来之后,前军的速度居然又加快了许多。
他们向前推进的速度是快了,可是却苦了后面跟在后面的这些人,前方的道路泥泞不堪,车轱辘上面沾满了乌黑色的淤泥,不但要求有人在后面推车,甚至还必须有人在两边快速地清理着这些淤泥,不然的话,马车的轮子就会变得沉重无比,让马车陷入到了淤泥之中。
整整一个白天,整个后军都陷入了与淤泥的搏斗之中,直到天黑的时候,何家安也没有看到前军的身影,今天的粮草大概是送不上去了,不过问题并不是很大,大军之中随军还是会带一些粮食的,这些粮食虽然不多,但也能够支持他们用上一两天。
可是如果明天或者后天依然是这样,再追不上前军的话……就连魏溪山也都觉得自己的后脖子有些冷嗖嗖的。
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何家安找到魏溪山,二话不说,先把自己昨天制好的炒面给魏溪山端了过来,正头昏脑涨的魏溪山看到这炒面的时候倒是一愣,不解地问道:“何大人拿这是什么?”
“魏大人先尝一尝再说。”
魏溪山接过来,倒不至怀疑何家安会下毒害他,先是闻了闻味道,自己不由点了点头,接着用勺子舀了一勺,慢慢地咽到了肚子里。
喝完之后,自己倒是缓缓点了点头道:“这个东西味道倒是不错,里面好像还加了猪油,喝完身体还有些热乎乎的感觉,这究竟叫什么?”
何家安说道:“魏大人,这个东西叫做炒面,是我用猪油跟面粉炒在一起制成,平时可以用开心冲开饮下,若是遇到紧急的时候,直接也可以吞食,方便得很。”
“哦?”一瞬间魏溪山便明白过来何家安制作这个东西的目的,若是粮食供应不上前军,还可以用快马运送这种炒面到达前军,也不至于让大军饿了肚子,这样一来也算是变像地保住自己的脑袋。
想到这里,魏溪山哪里还能不允,连忙让人把所有的大锅都支了起来,又把马车上的一袋袋面粉都搬了下来,一连忙到了半夜,这才把一部分的面粉炒制成炒面,重新放在袋子里装好,只等着明天一早便让唐林率领骑士加速追上前军,把这炒面及时地送到前军,避免大军饿了肚子。
只是俩个人没想到,一清早,还没等唐林出发,前军却已经有太监赶了回来,见到两个人时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圣旨里面通篇都是对两个人的不满,却丝毫不提前军的速度为何如此之快,也没有援军到此支援的事情。
何家安跟魏溪山脸上面沉似水,等那太监宣旨完毕,何家安突然往前一步,大声道:“这位公公,下官有几句话还请公公带给皇上。”
一看何家安迈步出去,魏溪山就心知不好,别看何家安平时一付温吞如水的性子,可是那是没惹急了他,真要把他给惹急了,他指不定能干出什么勾当来,半年前的谷大用、江彬又如何,圣眷正隆,不也没有斗得过他吗。
不过那是斗这些臣子,这回开口的可是皇上,要是把皇上给惹急了,自己再多的理由也变成没理了。
魏溪山在后面连忙拉了一下何家安,本想把何家安劝回来,谁知这回何家安却像是铁了心一般,胳膊一甩便把魏溪山的手臂给甩掉,大声道:“后军辎重繁多,行军速度自然不快,晴天还好,在这种雪天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天晴时我们便劝过皇上,恐有大雪,需及时前往大同,可是皇上却把良言置于脑后,等到天已经降下大雪时,却突然出发,而且不顾后军的死活,居然以急行军的速度向前。”
“后军曾经几次三番请求前军速度慢一些,或者支援几千人马来帮后军前进,可是所有的奏折都如石沉大海一般。”
“现在发现情况不对了,第一点想到的不是怎么解决事情,反倒是来训斥我等,凭什么?”
一口气说了很久之后,何家安终于停顿了片刻,接着又是冷哼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皇上的前军恐怕早就出发了吧?”
这次宣旨的太监并不认识何家安,只是每次出来宣旨的时候,那些接旨的无不是恭恭敬敬的面对自己,自己不光是耍了威风,每一次还都有或多或少的银子来孝敬,自己这次来也是打的这样的主意,毕竟谁都知道,后军的油水有多大,一路上自己光想着这回该敲他们多少竹杠了,却没想到,刚宣完旨,就像挨了当头一棒似的,被何家安训得跟个孙子似的,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自己却下意识是点了点头。
点过头之后,这位太监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态度有些不对,这何家安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如此对皇上不敬,他这分明是公然藐视万岁爷,自己立刻眼睛一瞪,尖声呵斥道:“何家安,你大胆,居然敢对万岁爷如此不敬。”
“对皇上尊敬不是光靠嘴,是要放在心里才行,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说尊敬万岁爷,可是当万岁爷选择错误的时候你们又做了什么?一群废物。”
骂过之后,何家安一转头,大声喊道:“唐林。”
“在。”身后的唐林快步走到前面。
“立刻集合队伍,我跟你们一起去。”
“是。”
集合队伍?
他这是要干什么?宣旨的太监一下就懵了,看何家安脸上的怒意,再加上他的动作,他这不是要反叛吧?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这太监的腿立刻就软了下来,惊恐地看着何家安,连忙劝道:“何大人千万不要冲动,凡事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