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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东宫不是都围起来了么?我如何能进宫?”
“隐卫杀了六个看守西径门的禁军,换上了禁军的盔甲,可以瞒上一段时间。离小姐可随我扮成尚衣局小太监的模样,从西径门进!”
“这样啊……可是,我好害怕……万一你们的隐卫被发现了怎么办,我门再从西径门去,不是自投罗网?”
“不会的!”小太监膝行到她脚下,“不会的,那些隐卫功夫很好,谁发现了便杀了谁!离小姐别耽误时间了,您这样一味耗着才是在暴露马脚!快请进宫救救我们殿下吧!”
离盏摸了摸红手镯,从里面取出一支麻醉针来,摇了摇头。
“我不去。”
小太监如同看见了一出戏法表演,也不知离盏手里凭空冒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可西径门的隐卫还等着他把人带回去,他来不及思考这些,拽着离盏的裙子求道:“离小姐,好端端的您怎么就改主意了呢?我们殿下待您是一心一意!您离凤位只有一步之遥,如今离小姐只需随奴才走一趟,奴才就安然无恙的把你给送出来!要不来多久功夫。”
“我不去。”
“离小姐?离小姐!奴才求求您,奴才给您磕头!奴才叫您祖宗!”
离盏缓缓的俯下身来,“我不去,你也别去。”
“什么?”
小太监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呲”的一下,什么尖锐的东西戳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低头,细长的针尖从他身上慢慢抽了出来。
他茫然,不知离盏为何要突然用一根奇怪的针来扎他。是怨恨太子殿下向她隐瞒了事情原委吗,才发泄在他身上么?
“离小姐,您……”
这话刚刚一出口,发现离盏变出了两个脑袋在他面前晃荡着,犯着森冷的笑意。
这是怎么了?
他想揉揉眼再看,偏偏手却抬不起来,这时才觉异样,然而已来不及多想就“砰”的一声,像装满木糠的麻袋似得狠狠砸在地上。
巧儿走到那小太监跟前,脚尖勾了勾他的胳膊,没反应。
“这药劲儿也来得太快了。”
“这玩意儿能麻倒一只大象,何况他一个小太监。”
“小姐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这小太监?”
“随意,反正是东宫的人。”
“那……先绑起来吧。”巧儿找来绳子将他五花大绑,离盏再把这团缠丝肉扔进了空间里。
”小姐,现如今,是否万事齐备了?”
“东宫是已经入了死局了,但白家定罪还缺少证据。白照芹不是吃素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溜人倒是挺快的。不过,只要刑部好好查,证据是早晚的,咱们姑且等着,先通知端王别让太子酿出什么祸事才好。别因着我报仇的缘故,让京城百姓遭了殃。”
离盏匆匆收拾了之后,便去了林家,将此事告诉了林有谦,让他赶紧去知会端王。
至于案子的事情,刑部尚书徐圆之急功近利,很快将查处的金库官银铸党呈报给了皇上。
当夜,钟配被正式提审,严刑拷打。
禁军开始加速集结。
山庄里的金银珠玉更是油灯不灭的催进清点。
只是各部参与清点工作的人通宵达旦的数钱长达半个月,大部分都渐渐吃不消,朝廷里怨声载道。
最后由白家出面,向皇上提议,之后细节可慢慢排查。
皇后亦知工程浩大,长此以往,不切实际。再者,此案已经将钟配等一干朝臣牵连了出来,皇上恐波及太广,动摇了国之根骨,便允了白家的提议,由刑部自己来查。
白家大喜。
原本还怕刑部查出点什么,但现在清点工作延滞,便有但是时间筹措防备。
唯一值得提防的,是钟配……只有他清楚自己和东宫的勾当。
白照芹已经派了顶尖的门客去刑部蹲守了,只要把他从狱中除掉就好。
当初举棋不定没有帮腔太子,如今就算想帮也来不及了。
禁军开始暗中集结,哪怕跟黎家军势均力敌,白家亦不敢赌。
只要不造反,不让刑部抓到什么实实在在的铁证,很多蛛丝马迹暴露了,皇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他们糊弄过去。
而刑部区区几十号人,只腾得出一半的人手来清点偌大的山庄,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发现点关于白家的蛛丝马迹呢?
白照芹得意了一晚上,料想门客应该不会有失。
次日清晨,天不亮,几匹快马从后山而下,匆匆骑入城门进了宫中。
左审刑领着部下,抬着一个沉甸甸的金丝楠木箱子到了天英阁,皇上正在阁中同大臣们商议筹兵事宜,白照芹也在。
筹兵之事,就是用来提防顾越泽的,然而最先提议集结兵马的人,就是太子的老丈人白照芹,此时出谋献计的亦是他一马当先。
一幅深明大义的样子。
白照芹同一群朝臣讨论得正激烈时,左审刑求见。
诸人一愣,料想时案情又有了新的发展,纷纷让开条道,看着左审刑走进来,手一挥,部下的人哼哧哼哧的抬进一个箱子。
皇帝问:“这里面装着何物?”
左审刑回答说,这里面的物件通通是昨儿夜里从山庄一密阁中搜查到了,事关重大,特请皇上定夺。
旁边的白照芹朝那箱子看了一眼,一言不发,面不改色,看着皇上下令让人挑开了金丝楠木箱。
里头,珠玉琳琅,珍宝璀璨,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皇帝虚了虚眼,“都呈上来看看!”
太监将其中物件托在盘中,一样一样的送到陛下跟前过目。
每呈上一样,左审刑就会在旁边提醒道,“这株珊瑚殿下可曾觉得眼熟?”
珊瑚稀有,且多半呈粉丝和紫色,这株珊瑚颜色实在奇妙,蓝中竟透着绿,皇帝觉得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来,只听见其中一参议的朝臣突然道:”这不是当年皇后娘娘随陛下东渡蓬莱岛时,重金买回的那株珊瑚树么?”
皇帝恍然大悟,”朕想起来了,确是皇后相中,用辎重拉回的,怎么会在太子的金库中?”
“陛下,这您就得问白相了。”左审刑低头,朝着白照芹幽幽一睇。
”审刑大人,你这是何意?”白照芹撩了袍子起身。
“白大人不记得了?三年前皇后设宴女眷,令千金在吟诗赛中拔得头筹,皇后欣慰不已,将这价值万金的珊瑚树赏给了令千金。当时太子还不是太子,而是成王殿下,成王殿下府中也有正妃,几月前才因黎家一案殒命成王刀下,想来也不大可能是令千金私下赠与成王。如此,便只能是大人您……”
“是我赠与殿下又如何?!”白照芹愤然拂袖:“怎么?我与百官结好,与殿下就不能有寻常交情了?!”
“交情不是不可以,但寻不寻常又是另一说了。此珊瑚因颜色瑰丽而异常珍贵,价值万金不在话下。如若是平常官员私下里馈赠如此重礼,按律法,价值一百两以上便可认定为私相授受,结党钻营之罪。”
白照芹一脸憋愤,可左审刑却把律法搬出来压他,他纵有万千道理,难道还能比律法有理?
“皇上明鉴,这文臣眼中,没有什么万金不万金的!珊瑚便只是珊瑚,太子殿下素爱风雅之物,下官随手相赠怎就能强说是与太子结党?”
“嗯……”皇帝捋了捋胡子。
接着太监又呈上各种宝物。
左审刑一一释义道:“还有这只白玉镂雕荷童子佩,价值多少微臣就不便猜了,但是是陛下您十年前亲赐给白大人的配饰,却也在太子金库里找到。”
白照芹微微有些慌乱,还没想到合适的说辞,又是下一样东西呈上来。
“这只青釉三系盖罐,乃桦朝留下来的古玩珍品了,下官有幸受白大人之邀到过白府正园一游,尤记得这件珍品就展列在白相园架上,我还与徐大人一同品鉴过。”
“呵,这又能证明什么?当日太子也来了我府上,反复观赏此罐后向我讨要,我便赠予了他!”
“白大人对太子殿下真是大方,下官和徐大人也欣赏了良久,怎不见白大人开口相赠呢?”
“你……当日宾客众多,审刑大人不向我讨要,我怎么知道你欢不欢喜?”
“好,姑且算是下官的不是。那白大人再看这个呢?”左审刑也不和他多争辩,直接指向下一件宝物。
“箱子中,最最值钱的当属这柄玉骨绢崇鸟鸾凤扇,这还是先帝在世时,天照使节出访献上的稀释珍宝。一面扇花了画师五年,两面,花了画师十年的光阴。画师乃是当时天照国的御前画匠。十年来都未曾给皇上绘过一张图,一门心思就为天照皇帝做这两张扇面。
使节将此宝献上,欲结两国之好。先皇欣然留下,后来赐给了白相的父亲大人,也就是当时的白太傅。两国邦交的吉祥物应该是被白家当作传家之宝一样的对待吧?白大人竟然舍得将先帝赐予白家的无上荣耀,轻易就转赠给了别人!白大人可知御赐之物,不得转手一说?!”
“这……还能有这种事?”在场朝臣无不震惊,纷纷开始见风使舵。
白照芹慌了,一件东西能糊弄过去还好,这箱子里躺着几十件上百件的东西……
刑部是如何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