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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这样认为。”离盏狐狸眼里闪着关切的光芒,“不仅不能同太医院的人说,殿下还不能叫白小姐知道。我虽不了解白小姐的为人,但白家始终是官场上的人,此事让白家知道了,他们指不定会见风使舵,做出悔婚的事来。”
顾越泽想想白采宣性子,点头,“你说得对,不能告诉她。所幸腰疼的事情她也还不知道。”
他蹙眉思考,对孙福正道:“这几日她要是再托人传信与你,你口风也紧些,说本宫要操忙大婚的事,抽不出身来,叫她多体谅。”
孙福正警醒点头:“奴才知道了。其实婚期很近了,成婚之前相见,不大吉利,白小姐应该也会注意的。”
“她?!”顾越泽满不高兴,“她那性子,说不准的,你留意着为好。”
“是的,要提防着好,等她嫁到殿下来再说吧。”离盏点头间,黯然神伤。
顾越泽看向离盏,笑着要去捉她的手,“盏儿,本宫心里装的都是你,与她之间不过利益的关系。”
“殿下莫要思虑这些,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离盏一边说,一边躲过,顾越泽也就算了。
“还是你最体贴本宫。”
“殿下,人来了。”外面是马常德在喊。
顾越泽正同离盏说话,被人出言打扰,微有不悦。
“谁来了?”
马常德撩了帘子进来,“殿下您忘了,是钟……”
只说了一个字,顾越泽立马意会。“噢噢噢,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钟佩?离盏脑子里敏感的跳出这两个字。
“殿下您看,是让他进来,还是……”马常德说这话时,目光落在离盏身上。
“殿下身子不便,还是我先出去罢。”
“好盏儿,本宫很快就说完,你先去后院用用小食。”
“无碍的,殿下慢慢谈。”
“马常德!”
“奴才在。”
“你着人好好伺候着离小姐,盏儿不是喜欢上次吃的粉绒合欢酥和七喜珍珠圆子?”
“嗯。”离盏轻点头。
马常德立即会意:“殿下放心,奴才这就派人去做。”
离盏起身掀帘而出,外间很空阔,却很阴暗,门口的屏风后头,隐约有个人影伫着,似在外候了多时,这大概就是顾越泽要见的人罢?
离盏偷偷斜眼去瞄,然而光色太暗,又有屏风挡了一道,什么也看不分明。
她不甘心,刚从屏风另一侧擦身而过时,她装得脚下一滑,“哎哟”一声跌在地上。
小宫娥们忙去扶她,她跌撞得起来,趁乱洋作不经意的歪头,躲过屏风朝暗处的人扫了一眼,很快又倚正了身子。
“离小姐,没摔着吧?”
“没事,没事,这里太暗,下脚没看清,我们走罢,别耽误了殿下议事。”
“嗳,后院的有片绿菊园,此时正开得好,离小姐可以走走看看。”马常德如此道。
“那再好不过。”
离盏很快出了惜晨殿,她盯着马常德的后脚跟,木然的走着。
心里却激动着。
她看见了……她什么都看见了,那人穿着朝服,带着官帽,身形跟她差不多高。
眼细而小,腮宽而方,一张脸黑黢黢的,呈着病态。
他刚入朝为官时,就因个头和相貌备受排挤,一直少言寡语。
他就是钟佩,她断不会有错的。
可惜了……顾越泽把她支到了后院,她要是就在帘外等着,说不定能听到些谈话也说不一定。
“马公公,刚才来的是何人?”离盏故意天真的问。
马常德在前面走着,只当她是乡下女子,不忌口舌的,“是不大要紧的人。”
他拿她当傻子糊弄。
“噢,我只是想着,那人此时来看殿下,会不会发现殿下的病疾?这病可不好宣扬出去的。”
马常德诧异,“太子腰痛,离小姐看过了?”
“是?”
“可是要紧的病?”
离盏如实以告。
马常德很慌乱。
离盏揖手,“所以我才多嘴一问,来的人会不会……”
马常德愁思着,心不在焉地答:“不会,不会,他是太子的人。”
离盏点头,这话就彻底踏实了,看来钟佩与太子确实牵连颇深,丝毫没有冤枉他,连东宫里的奴才也是心知肚明的。
离盏屏退了下人,一个在后院子里走来走去,绿菊开的很是灿烂,她却无心赏景,恨不得能变成只苍蝇,绕过那重重守卫再飞进惜晨殿中,趴在钟佩的茶盖上听他们说话。
可惜不能。
过了半宿,膳房的人端来糕点和七喜珍珠圆子,她大意的用了些许,然后坐着等,又是半宿,马常德说人走了,召她再进去。
这时估摸着以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也不知他们谈了什么,竟说了这样久,离盏更是觉得错失良机。
离盏进了他的寝殿,又与顾越泽闲聊了些许。
她在顾越泽面前装模作样,十分耗费力气,多说两句觉得困乏得慌,很快生了请辞之意。
“殿下,你现在还腰还疼着,我就不多扰你了,还是先回去给殿下开些保肾的药,让公公带进宫来。”
顾越泽本是想与她多说会话的,感觉她在这儿一坐,腰都没有那么疼了。
但既是听着有药吃,他还是觉得身体和储君之位更要紧。
现下不能叫太医院的人知道,他确实只能依靠离盏的药来保着身子。
“等本宫好些,本宫就出来看你。”他想了想,眼里闪着光:“或者你近日就这样混进宫来也行,反正白采宣也不会到东宫来。”
做梦,你和钟佩谈话都把我支到一边不让我听的。
那我偷鸡摸狗的进宫来做什么?
来专程看你这张臭腰子脸啊?
“还是不必了,我怕被人发现要惹闲议,给殿下惹不必要的麻烦。”
“你穿着宫女模样,谁能发现?”
“今日差点就叫祁王殿下给看出来了。”
顾越泽愕然抬头,表情一下就严肃了下来,他问孙福正:“有这种事?”
孙福正苦笑,“奴才也没料到啊,祁王平时根本不进宫,上次皇后生辰他都没来,您说这早上上朝怎么会来?哪晓得到太和殿门口,就偏让他给撞见了。还好当时让道,早早的就跪在了两旁,离小姐一直没抬过头。他约莫是看着身形有些像,便硬要离小姐抬起头来让他看,可把奴才给吓着了……”
“他到底认没认出来?”
“应该是没有,旁边有绪王殿下帮着打迷糊眼,他多看了两眼,约莫觉得不大可能,多看了两眼也就起轿走了。”
顾越泽这才松了口气,但他手指紧紧扣着怀里的红泥暖炉,目光恨深远很阴毒,似乎有事远没有了断那般。
离盏光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就觉得他和顾扶威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离盏不由回忆。
是早前他向顾扶威借兵,顾扶威不借?
但顾扶威本就是个不爱搭理人情世故的人,兵权这般重大的事情,哪能说分给他就分给他?
况且听他借兵时的口气,也没有太大的底气,顾扶威婉拒,也在他意料之中。
还是说,上回在黄家戏院,顾扶威当着他的面把她扛走的事情,叫他觉得失面子?
应该也不会。
他只会利用女人,但为了一个女人树敌,这不大像他的作风。
离盏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祁王殿下的确对盏儿很是上心”
转眼,顾越泽的脸上已不见任何阴沉,只是目光里带着试探,寻望着她。
“他就是看见了熟悉的人,好奇罢了。殿下若是看见孙公公在路边茶摊上摆碗吆喝,殿下难免也要觉得奇怪,要走过去看个所以然的。”
“也是。”顾越泽和孙福正哄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