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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娘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处处关照我?”
“怎么才提醒过,你就忘呢?本宫在利用你啊,利用你引皇上来碧云宫。”丽妃拉开帷幔,脸上全是笑意。
这种坦白,未央不信,“娘娘,民女想知道真相。”
“因为你像我的一个故人。”
“故人?娘娘可否说明白一点!”
丽妃起身,将药瓶亲手交给未央,“跪安吧!”
未央心中不甘,却不得不俯身退下。
出了碧云宫,没走一会儿,便到了尚河殿。
未央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明忆,可是,想着那天的紫菀以及他的疏离,终是没有推门而入。
她不想在别人对她冷脸之后,还能笑嘻嘻的。除非她另有所图,例如安允灏。
“佟未央,你犯花痴,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未央回身,看着一脸讥讽的安允灏,福了福身,“见过辰王,王爷吉祥。”
“少跟我来这套!”
不知为何,一见她规规矩矩,安允灏就莫名烦躁起来,瞥了眼尚河殿,“司马明忆到底有什么好?傻了一个紫菀还不够,你也跟着犯傻?”
“王爷,您这是在吃醋吗?”
安允灏冷哧,“本王从不知醋是什么滋味,你就别自不量力了。”
“没尝过?”
未央故作惊讶,围着安允灏转,清丽的语气中带着戏谑,“青宁姐可是第一美人,满燕京的男子,人人对她趋之若鹜,每日求见之人更是恨不能踩烂苏家门槛,这样都没令你吃醋?我真不知道是王爷您的度量大呢,还是......”
“少在我面前转来转去!”
安允灏一把拽停未央,却下意识的将她往回带。
讥讽他的话戛然而止,未央被迫投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那一瞬,男性成熟的气息,让她一阵心慌意乱。
柔软的娇躯抱在怀里,她浑身散发着桑格花的幽香,奇特又清韵,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某些事情、某个人。明明厌恶着她,可是,他却并没有将她推开。
只因他不想,甚至讨厌。
讨厌她永远是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在他面前转来转去,吐气如兰、纱裙飘飘、俏丽的脸庞、生动的表情、促狭的语调......一切的一切,都令他烦躁。
“如果没有青宁姐,你...会不会喜欢我?”未央轻声问着,唇边却泛起苦涩。
安允灏猛地将她推开,未央毫无防备,险些摔倒在地。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滑稽,好狼狈!
“安允灏,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明明喜欢青宁姐,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你这个女人!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六年前也是,敢写艳诗调戏我,你以为调戏王爷很好玩吗?”安允灏铁青着脸。
未央“咯咯”的笑了起来,一脸无辜的站在他面前,“是啊,调戏王爷的感觉还不错。”
“你......”
安允灏气得青筋凸起,只恨没给未央一拳了。
“王爷......”
未央敛起笑意,扬起娇俏的小脸,几分认真道,“六年前的事,你还记得清清楚楚。是不是意味着,你的心中,从未将我忘却?”
安允灏愣怔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复杂。
可是,最终,化作嘴里的话,却只有咬牙切齿的三个字,“不要脸!”
未央痞笑,“要脸,又怎么敢写艳诗呢?”
“本王没工夫跟你瞎扯,我来就是要告诉你,高天祁在宫门外等你,你快点给我滚出宫!”说着,又补了一句,“最好,今天你就给我打包回塞外!”
“这就不劳王爷费心了,皇上准许我们留在京都。”
安允灏冷笑,“你倒还真有点本事,能留在京里又怎样?乌鸦就是乌鸦,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佟未央,你就只有这个命!”
“是吗,那王爷就等着瞧吧!”未央胸有成竹的笑了笑,福了福礼,转身而去。
“佟未央,你最好老实点,否则你带男人进宫的事......”
“王爷若要说出去,也不会把他弄出宫,是不是?”
安允灏无话可回,难道,真被这死丫头拿住软肋?
未央真想一直走一直走,不曾回头,走出安允灏的视线。
可是,她还是个女子,不争气的女子。
她回头了,有些事,她真的不甘心,“昨晚,我那样求你救我,你都无动于衷,为什么?难道,你对我,真的可以做到见死不救?怎么说,我们也......”
“也什么也!本王为什么要管一个奴婢的死活?”
“奴婢?”未央哑然,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不是奴婢是什么?我买你回来,就是服侍青宁的,你忘呢?”
安允灏脸似寒冰,冷漠道,“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好好的塞外你不待,偏偏要贪恋帝都繁华!呵,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说,皇宫就是这样,你就别指望有什么人情味了!”
“如果换做是青宁姐呢,如果是她要被跺去双手,你会置之不理?”
“她永远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危机。这,就是你和她的区别!”
安允灏走上前,侧目看了未央一眼,“相识一场,最后奉劝你一句,能抽身的时候,千万别贪恋,否则,你将一无所有!”
或警告、或规劝,也就这么一句。
然后,他扬长而去。男人就是男人,比女人总要来得决绝。
他,没有回头,从来不曾。
未央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竹林的尽头,她发誓,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看着她的背影,追悔莫及!
顾自走在皇宫里,未央的眼睛一刻也没有闲着,看多了雕栏玉砌、富丽堂皇,她突然觉得这里的一切,虚浮得令人生厌。
宫墙之高,高不可攀!
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无缘得见外面的世界,想想就让人崩溃。
微风起,吹落了一地花瓣,飘着淡淡沁人幽香。
几片蓝色花瓣落在脚边,未央将它拾起,幼时的记忆忽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梦,可是,当这蓝色花朵再次出现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世上竟真有蓝花。
初春的时候,娘会带着她一起在院子里捡落花,蓝色的,像大海一样。
当时的未央连那个小院子都没出过,更不知道什么是大海。
可是娘说了,她就信。
娘喜欢将落花用丝巾包着,然后埋进土里。
她说,“越是美的花,就越该在最绚烂的时候凋零,然后埋进土里,这样,人们记住的,便只有它的美。人,也是一样。”
娘,人,也要这样吗?
因为您也想像这蓝花一样,所以才在最美的年华逝去?
未央抬头,看着漫天蓝花,满心孤寂。
娘,您太自私了!
她迎着风而去,希望能找到蓝花所在。
可是,为什么,越往前走,越觉得熟悉?
她不由得加快的步伐,却在一座宫殿前停住了脚步。
“凤仪宫?”
未央呢喃着,怎么会走到皇后的居所?
门前的侍卫面目狰狞,未央可不敢去碰钉子,急忙绕道离开。还没走远,就瞧见前方的观荷亭里坐着一人。
他凭栏而坐,白袍玉带,长发规规矩矩的束起,比在尚河殿见的时候,要精神得多。
明忆...北凉国的六皇子,司马明忆!
未央心头一动,犹豫要不要上前告个别,却陡然听身后有人叱责,“好狗不挡道,还不快给本小姐让开!”
未央以为说自己,回头,才瞧见赵湘湘从凤仪宫出来,被一个推水车的宫女挡住了道。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不推开!”
赵湘湘站在路中央,盛气凌人的等宫女让路。
那宫女赔着小心,忙将推车挪到一旁。
可是,路两侧都是皇后喜欢的花,她也不敢压坏,怎么让也让不开,只得战战兢兢的说,“赵小姐,车过不去,请您......您让一下......”
“什么?让我让?!”
赵湘湘气得脸都红了,“你这个贱婢,胆敢再说一次,我就......”
“奴婢不想碾坏皇后娘娘的花,车真过不去,还请小姐让一下,放奴婢回碧云宫。”宫女不负赵湘湘所望,果真再说了一次。
这回,赵湘湘鼻子都气歪了,“哼,难怪这么嚣张,原来是碧云宫的人。我看不是车过不去,是你存心和皇后过不去!”
“奴婢不敢!”
“什么不敢!都闹到凤仪宫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我告诉你,碧云宫算什么,丽妃算什么,我姑母才是正宫娘娘,后宫的主人!”
“小姐......”宫女怯怯的说,“后宫的主人是太后。”
“你还敢顶嘴?”赵湘湘终于被惹急了,勃然道,“来人,给我狠狠教训下这个不懂规矩的贱婢!”
赵湘湘身边的两个丫鬟得令,立即冲了上去,嘴里辱骂道,“你这个死丫头,也不看看我们家小姐是谁!皇后的亲侄女,你也敢得罪,啊,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宫女心生惶恐,挣扎中,一不小心将推车往前一送,撞到赵湘湘身上,整桶的水,浇了她个透清凉。
看到这一幕,未央噗嗤的笑出了声。
不远处的赵湘湘被淋成了落汤鸡,不但衣服、头发全湿了,就连脸上的妆,也花得惨不忍睹。
宫女不知所措,一个劲的道歉,却怎么也消不了赵湘湘的冲天怒气。
“贱人!”她上前,不由分说抽了宫女一个大嘴巴。
宫女捂都不敢捂脸,跪地求饶,却被赵湘湘一脚踹到地上,“刚才不是挺横的吗?现在想让我放了你,门都没有!小桃、小翠,还愣着干嘛,给我打!”
“是!”
两个丫鬟将宫女按住,撕扯、揪、拽头发......什么毒招都用上了。
赵湘湘气急败坏的站在一边,厉声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凤仪宫外乱成一团,侍卫们站在宫门外,麻木的看着宫女被打。
赵湘湘是皇后的侄女,自然没人敢拦她。如此,也愈加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
未央站在一旁,再无看好戏的心情了。
她断定,不远处的明忆,纵使眼不能视物,也定然听见宫女的惨叫和呼救。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随身伺候的小太监。
可是,他依旧坐在亭子里,居然还喝起了茶,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第一次,未央在明忆身上,看到了冷漠。
是不是皇室里的男儿,都是这般?
安允灏是,现在,连明忆,也是。
“小姐,救救我!”
还不等未央出手,宫女便已然逃到她的脚下。她拽着未央的裙裾,眼神里有哀求,也参杂了些未央不懂的复杂。
她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未央心生怜悯,弯腰扶起了她。
那一瞬,当自己素白的手碰上宫女脏兮兮的衣服时,未央想起了苏青宁,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同这宫女一样。
一样的狼狈,一样的孤注一掷!
刚扶起宫女,赵湘湘就带人冲了过来,一脸的不爽,“呵,还真是冤家路窄!佟未央,我劝你少管闲事!”
“我是不想管的,可是,谁让我碰上了呢!赵小姐,这人,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该消气了吧,何必把事情做绝?”
宫女紧紧地拽着未央的手,那份紧张与惶恐,让人心疼。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这野人来管!快点把人给我交出来,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打我?”
未央轻笑,“赵小姐,这可是皇宫,又不是你家,岂能你说打便打!再者,我可是丽妃的贵客,你确定,你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