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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柏涵冷笑着看他慢慢的下了车子,表情深沉,眸子紧缩。
“砰”的一声,直至将车门关上,裴陌逸才手腕微微一翻,一枚小型的追踪器最终黏在了车子底下。随即,才缓缓的后退。
口袋中的手机微微震动了起来,他也没理会,只是定定的看着那辆车子重新发动,慢慢的消失在视野。
许久,手机的震动依旧没有停止,他这才脸色冰冷的按了接听键,“老三,你到‘夜半玫瑰’一趟,夏嵘阳口中的证据就在‘夜半玫瑰’一楼朝北的窗台那边,你仔细的找找,尽快,找到了到流帝大学校门口等我。”
楚千龙一愣,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一叠声的吩咐弄得改变了车子的方向,瞬间朝着‘夜半玫瑰’开去,右手拿着手机,却听得他话里多了一丝异样。皱了皱眉,楚千龙有些不确定的问:“那大哥你呢?”
裴陌逸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锐利明亮,在暗黑的夜色当中尤其的灼热,“我去救初儿。”
“救……”楚千龙陡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哥,你的意思是,大嫂被抓了?”
“你自己小心一点,莫爷可能在那附近。”裴陌逸没有过多的解释,嘱咐了一句,便挂断了手机,过了半晌,才往回走去,他的车子就在不远处。
滕柏涵赶裴陌逸下车,便直接拿了车子后座的绳索,将以初捆在座位上,脸色一拧,冷笑的踩下油门。
以初微微闭着眼,她能感觉到腿上的鲜血还在往外冒,脑袋有些疼,应该是被他用枪打晕的时候变得红肿了。
她全身无力,只能微微阖上眼靠在椅背上,眸子微微的眯起,有些吃力的看着路边的景色,暗暗记下车子经过的途径。可是没多久,她的脑袋便微微的晕眩了起来,双眸模糊的看不清楚。
没多久,车子停在了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
面前是一栋独立的别墅,占地面积十分的宽广,不论是大门还是庭院,甚至是花圃,都显得精致有序,很是大气的感觉。
以初微微眯起眼,这地方她从来都不曾看到过,她甚至都不知道滕柏涵竟然还有这样一栋别墅。
旁边的车门打开,她微微的扭过头去,滕柏涵皱着眉头给她解开了绳子,将她从车内抱了出来。
“坚持一下。”
坚持?以初忍不住嘲讽的笑,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居然还让她坚持一下。
怎么,是怕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裴陌逸会把那份证据给直接曝光出去吗?
她感觉有些摇晃,滕柏涵的脚步有些急切的样子,匆匆的走进了大门里。
屋内立即有佣人迎了上来,看着全身狼狈的以初时吓了一大跳,急忙伸手过来接,“滕少,我来吧。”
“不用,你去叫叶医生过来。”滕柏涵却闪身避了过去,带着以初上了二楼。
以初被小心的放在了床上,眼睛依旧有些模糊的样子,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低血糖。没多久,便有个背着医药箱冲冲过来的中年男人,他似乎对滕柏涵有些恭敬的样子,很听他的话。
以初模模糊糊的想着,或许,她对滕柏涵的势力,了解的还不够透彻。
叶医生很快准备了麻药,要动手帮她取子弹。
“不要麻药。”以初蹙眉,低低的说了一句。
床边的两人同时一愣,叶医生看向了滕柏涵,有些为难,“滕少,这,不打麻药怕是很疼,要是忍不住一动,会有偏差,子弹不好取出来。”
“打。”滕柏涵看了以初一眼,脸色冰冷,毫不犹豫的下了命令,完全没将她的话听进耳朵里。
“是。”叶医生低头,将针头盖上针筒,伸手就来给以初消毒。
“我说了不打。”以初手一挥,便将那针筒直接挥出去,那角度,差点戳中叶医生的眼珠子。
叶医生吓了一大跳,退后两步惊魂未定的看着那个针筒,拍了拍胸口,“滕少……”
“白以初,你发什么疯,你觉得这里有你说话的权利吗?”滕柏涵一把压在她的手,死死的按住她的身子,冷笑几声,“好,你不打麻药是吗?叶医生,给她取子弹,不用顾忌,让她好好看看自己血肉被翻出来的样子。”
说着,他一把将以初的身子给提了起来,让她坐在床上,按着她的头死死的对准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腿,让她看着。
“叶医生,动手。”
“是,是……”叶医生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有些心有余悸的样子,看着以初死死的瞪着眼睛,忽然挺同情她的。
这取出子弹的疼痛非常人能忍受的,大男人尚且会疼得呼天抢地声嘶力竭的。她一个年级轻轻的小女生,待会恐怕是要直接昏过去了。
哎,何必呢?这么倔强。
摇了摇头,叶医生翻出手术包。
手术刀很是细致,锋利,那刀子划在以初的肌肤上有一种冰冰凉凉的触感。叶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只是盯着看,居然一动不动,仿佛正在被割开的血肉不是她的一样。
滕柏涵手劲微微的放松,眯着眼看她,心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当真不怕疼?她身上的痛觉神经都已经死了吗?如此画面,就连男人看了都有些不忍直视,何况她才十八岁,什么都没经历过。
滕柏涵有些迷惑了,白以初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他和她相识这么多年,她一直透明的如同白纸一张,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秘密能够瞒过他的眼睛。
甚至,她有一点点的事情都会告诉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了?变得仇视他憎恨他和他不断的作对。就算她知道了他接近她的目的是为了白家的财产,她也不应该对他有这么深的恨意才是。
她到底有什么经历是他不知道的?
滕柏涵表情凝重,心中疑惑丛生,却像是钻进了死胡同里一样,无论如何也出不来。
以初死死的咬着唇,她痛,当然痛,痛的全身都开始冒汗,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子已经爬满了,下唇已经被咬破了,留下一排深深的牙齿印子。手心里的指甲都戳进了掌心当中,她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压制住全身的颤抖。
但是她不能打麻药,她不能晕过去,然后一觉睡到天亮什么事情都不做。
这点疼算什么?上辈子断腿断指的痛,才是真正的痛入心扉,永生难忘。
枪伤?不过是让她心中的恨意更深刻了而已。
“唔……”以初低低的闷哼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叶医生拿着镊子将子弹给取了出来,眼前一片血红色。
滕柏涵一惊,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轻点。”
叶医生低垂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刚刚分明让给他别有顾忌,下手狠点,如今倒是心疼了吗?
子弹取出来了,以初的腿被纱布一层一层的缠着,厚厚的裹了好多圈。
她全身都是汗,累的已经没有了力气,如今慢慢的放松下来,才发现全身都疼,骨头都像是要散了一样。
叶医生也全身都是汗,他感觉整个房间的气压都很低,压得他差点喘不过去来,连动作都变得僵硬了。
不过,他倒是很佩服这个女娃,这么久以来,除了子弹被取出来的那会哼了一声,全程都没喊过一声痛,没掉过一滴泪,若是换了是他,都不一定能忍住这样的疼痛。
“滕少,那我就先出去了。”叶医生收拾收拾了医药箱,看了一样闭着眼睛靠在床头几乎已经虚脱了的以初,摇摇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滕柏涵在床边坐下,眸光沉沉的,看着以初若有所思的样子。
许久,才嗤笑了一声,“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如果没事,你可以滚了。”她一点都不想和他说话,跟他叙旧。
滕柏涵的瞳孔一缩,蓦然伸出手掐着她的下巴,表情狰狞的逼近她,“白以初,看清楚这里是谁的地方,不要不知好歹的挑衅我。”
“别碰我。”以初甩开头,狠狠的呼出一口气。
滕柏涵笑了一声,手指微微往下移动,忽然停在她的伤口处,狠狠一压。
“嗤……”以初疼得身体都痉挛了,冷汗瞬间便冒了出来。
滕柏涵冷笑的松开手,“以初,你何必受这些苦,如果你还是安安静静的等着我来娶你,不和我作对,你就还是白家的公主,是我滕家的少夫人。”
“呵……”以初抬起头轻笑了一声,缓缓的呼出一口气,“然后等着你侵吞了白家,将我践踏踩死吗?”
“何必把话说的那么死,也许有一天我会爱上你。”
“爱?”如果身上没有伤,以初真想放声大笑,她用了一辈子的时间,都没看见他身上具备这样的气质。如今他居然睁着眼睛告诉她,也许有一天他会有爱?“我想,你用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了解这个字的真正含义。财富,权利,你看得比谁都重。”
连自己相互扶持多年的兄弟都可以出卖,可以毫不留情的残害,他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滕柏涵见不得她脸上那种嘲讽的轻蔑的像是他在说笑话一样的表情,他的眸子陡然变得深沉了起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是,我是要权利要财富,这个世界上谁不需要?裴陌逸他不需要吗?他要不需要会到A市经商,会把晋城国际弄得越来越大吗?”
“但是他是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这里的,你呢?杀害自己的兄弟,用虚伪的面孔欺骗全世界的人,谋夺别人的家产。”
“呵,那又如何,经商的有几个手上是干净的?裴陌逸他就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如果正正经经的做商人,他一辈子都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成就,你凭什么指责我?啊?更何况,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和你在一起就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你白家的财产,你能怀疑我,为什么就不能怀疑他?”
滕柏涵几乎失控的冲着她吼,掐着她的脖子微微用力,许久,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口,“白以初,做人要公平一点。”
公平?在她的孩子被他害死,她的父兄被害死,她母亲被诬蔑,她的腿被截掉,手指被折断,在废弃的垃圾站里面过着生不如死如同过街老鼠一样的生活以后,他居然还敢跟她说公平?
以初瞪着他,眸子猩红一片。有些记忆一旦上涌,她便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了,她恨他,十分的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滕柏涵盯着她的表情,手劲忽然松了开来,眉头深深的锁了起来。他看不懂,看不懂她眼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恨意。难道仅仅是因为他要谋害白家的财产而已吗?
这样的眼光……让他忽然有些浑身难受的感觉,滕柏涵瞬间站了起来,退后两步呼出一口气,“你好好休息,别想着逃。我知道你聪明有脑子,能想出无数种逃离这里的方式。可是现在不一样,就你这样拖着一双腿,哪里也去不了。况且这栋别墅的保全设备齐全,你恐怕还没靠近大门口,就会被电死。”
以初微微闭了闭眼,什么话都没说。
房门被缓缓的阖上,以初轻吐出一口气,小心的移动着那双腿,躺进了被窝里,关灯。
门外的滕柏涵静默了好一会儿,站在门口直至半个小时以后,这才转身离开。
只是才没多久,以初却豁然瞪大了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夜色,往窗外看了一眼。
月光零散的投射进来,照在窗口边很是明亮。
不知道裴陌逸到底那个时候有没有看见她的手势,找到那份夏嵘阳所说的证据,希望没有被莫爷先发现。
又在床上躺了将近半个小时,以初这才掀开被子,小心的移动双腿,慢慢的下了床。
很痛,几乎是脚一沾地就全身痉挛了,冷汗陡然冒出来,只能死死的咬着牙,才能挺过那刚碰触到的一阵一阵的痛。
以初小心翼翼的拖着受伤的腿,缓缓挪移到房门边,听着外面静悄悄的声音。
似乎这栋房子里所有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连点呼吸声都没有。
以初打开房门,看了一眼门外的动静,尽量放慢呼吸,悄然的走了出去。
房子很大,她现在才能清清楚楚的看过来,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如今看着这些家具摆设,出奇的明确清楚。
她所在的楼层是二楼,以滕柏涵的性子,为了看好她,绝对会将她安排在自己临近的房间里。因此,滕柏涵的房间,要不在她左边,要么,在右边。
以初微微扯了扯嘴角,扶着墙面走,一直走到楼梯处往下看。
客厅很大,比她白家大宅的客厅还要大。滕柏涵到底哪里来的本事,来置办这么大的一栋别墅?他的钱虽然不缺,但是应该也不至于能够如此够他挥霍才是。
还有,莫爷会跟他合作,肯定也要确定他有资本才是。
那么滕柏涵的钱,到底从哪里来的?夏氏企业里搜刮的吗?
或许,这栋房子里面藏着许多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以初抓着栏杆,沿着楼梯一步一步的往下滑,走过大半的阶梯,她便已经累得全身都是汗了,力气几乎消耗殆尽。
好在,她还是坚持了下来,一直走到了一楼。大门近在眼前,滕柏涵的话却忽然在她耳边响起,而她,不会真的傻得去验证他话里的真假。他说安全设备齐全,便一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防止她逃离这间屋子。
看了大门的方向一眼,她扭过头,朝着另外一边走去,那是一个房间,她有一种感觉,好像站在这里有种冰冷诡异的错觉。
不对,不是错觉,以初走的近了,确实发现这个房间里传出来的温度异于平常,似乎特别的冷,在冬日里看了空调的房子有些格格不入。
以初眯着眼睛,吃力的走了过去,伸手缓缓的打开了门。下一秒,便感觉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里一样让人发抖。
她抬头看了看,这才发现整个房间置办的如同冰窟一样,里面放了好几个冰柜,显得特别的凄凉。
以初的心跳豁然跳的飞快,有一种要发现秘密的激动和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她缓缓的走上前,拉开其中一个冰柜。
下一秒,瞳孔陡然放大,错愕震惊惊恐全部化作了一道惊吓。
“啊!”她的身子一个不稳,腿上一痛,‘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心跳却像是要蹦出来一样,跳的十分的厉害。
然而就是这样一道不算大的惊叫声,彻底唤醒了还没睡熟的滕柏涵。楼梯处陡然传来脚步声,‘砰砰砰’的十分的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