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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平说这句话的时候,视频正好播到手术结束的画面。
高分辨的清晰镜头里,有一双透着疲惫的眼睛定定的朝着摄像头看了过来。那双眼睛眨了一下,继而弯成了一条线。再睁开,灵动的眼眸里一股蓬勃的喜悦和朝气瞬间涌了出来。
用灿若星辰来形容也不为过。
叶清平想,他就是被这样的眼神吸引的。
像是一缕热烈的光芒跨越屏幕,猝不及防的冲击到他心里。在他尚未意识到的时候就落地生花,暗自发出滋滋生长的声音。
一开始,他没有奢望能接近她的。
他只是凭着和汪主任的一点情谊,不着痕迹的索要着各式各样的医疗影像,再不厌其烦的亲自去拿并以此作为理由时不时往市医院去。
偶尔,会碰到她。
手术台下的她极少笑,眼神多是神游天外的。走廊上擦肩而过也不会获得她的任何注意,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不想让自己变成令人作呕的跟踪者。
但事情却突然出现了转机。
那日地下车库,他亲眼看着她拒绝了男友的求婚,巧笑盼兮,熠熠生辉,干脆利落。
太好了,他心头是狂喜。
就在他忙不迭代的交代仁和医院院长想办法,以不会惊扰到她的方式递给她工作邀请的时候,他的视线里意外的再一次出现了她。
寒风刺骨的滨州冬日里,她裹着大衣茫然的看着四周的街道和人群,却没有看到车里的他。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懊恼没有选一辆足够醒目炫酷的跑车。
她跳了跳,往空气中哈了口气,又用手拍散,眼里蓄了些说不出的情绪,然后往咖啡厅去。
鬼使神差的,他也停车跟了上去。
天气太冷了,他需要热咖啡来暖暖身子,他是这样给自己解释的。
他暗自庆幸着来自前男友的为难,这给了他机会和理由靠近她。但等坐到她身边,搂着她腰侧的时候,他就知道他骗不了自己了。
咖啡?
他从来都一口不沾的。
被强迫亲吻时,他脑中是处于停摆状态的。无人知晓,他掩在衣袖下的手已经紧握成拳,掌心的刺痛只为了让自己保持镇定不会惊吓到她。
还好他控住了那个吻,落在自己的指背上,而不是他觊觎许久的双唇上。
再之后,工作邀请,假扮女友,他不受理智控制的,一次又一次的以各种理由接近她。
明知不该,他就是控制不住心头的欲念。
她只是对他有那么些许的关心,也许还不及对手术台上病人关注的多,他都视若瑰宝,暗自窃喜。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样贪婪到可怕的心思,她只是流露出了一点点喜欢他的意思,他便欲壑难填,顺势而上想要的更多,甚至在梦中幻想有朝一日可以拥她在怀。
谁能相信,时至今日,不真实感还会偶然在他心头萦绕。
夜里醒来,他都窃喜着身旁有她,宛若从神灵那里偷来的恩赐。
……
“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们任何事情。”叶清平按下眼里的潮湿感,目光凝视在周边的亲人们身上,“算我求你们了,妈,舅舅,看在我听话继承了叶氏,也好好活到今天的份上,给我一点幸福的机会吧。”
叶清欢深吸一口气,偏开头掩住自己落寞的目光和摇摇欲坠的眼泪。
她骄傲的,从来都是让人仰望倚靠的弟弟,如今卑微到尘土里声声恳求,叫她如何不心酸。
同样的反应,也发生在叶清舞身上。
“我知道,让人在网上发帖诬陷她的事情,一定少不了舅舅和妈背后的参与和支持,但我不想计较了。”
叶清平说起这件事,冯刚和叶母的脸上霎时都不太好看。他一句不想计较,很是大度,反倒显得两个长辈心思狭隘,手段卑劣。
“关于那件事……舅舅向你,也向姜医生道歉。”
“舅舅该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道歉。”
我只想要你们的对她的接纳。
如果不能,至少也不再极力的反对。任何的麻烦直接冲他来,而不是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对付她。
此时,一直静默的叶母却突然站了起来,沉声道,“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妈又要做什么?”叶清平问,嗓音里是怀疑和酸涩。
叶母喉口一滞,“有些事情要告诉你,如果你听了还是坚持要和她在一起。那好,妈给你们祝福。”
叶母话音未落,叶清平就立刻站了起来,眸里闪出多年未曾在母亲面前存在过的光泽和激动来。
——
叶母掩上了书房的门。
常年未曾交过心的母子共处一室,两个人彼此都有些不自在。
“在说那些陈年往事之前,我有权利先为自己辩解几句吗?”
“当然。”叶清平坐在椅子上,神色凛然。
到底是自己生出来又亲手养大的孩子啊,她怎么会看不懂他的情绪呢。他人淡然的坐着,眼里脸上却都写满了急不可耐。
叶母爱怜的在空气中滑过他的脸颊,“妈是喜欢控制周边的事物,但不是无缘无故反对你和她在一起的。”
她曾一直担心儿子清心寡欲的谁都看不上,更害怕他孤独一生无所依靠。因此起初,在了解儿子有喜欢的人时她是高兴的。
可一个进入市医院没多久就勾搭上院长儿子,借此获得诸多手术机会而成为主治的女人,却在转眼之间勾搭上她儿子后,分手辞职进入仁和……
如此唯利是图、见利忘义的女人,怨不了她用排斥鄙夷的眼光看她。
叶清平已经有一颗残破的心脏了,她怎么能容忍有人在上面再捅一刀呢,即便只是可能性,她也绝不允许。
“可妈现在知道,是我没调查清楚事实,就先入为主有了偏见。”叶母叹气,言语间有些自责。
闻言,叶清平心头微动,忽的回忆起方才在客厅舅舅的道歉。他怎么还会不明白,在他不知晓的时候,他们大概已经调查了姜思依的家世。
叶清平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冷嘲。
就像流传在大众耳里的那句话:富人可以大大方方的小气,那是节约。而穷人,却只能小心翼翼的大方,否则就会被鄙视小气。因为知道了姜思依养父母的身份,他们便立刻摈弃了对她嫌贫爱富的无端猜测。
虽然厌恶,叶清平却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妈是想说,既然她够得上妈和舅舅眼里的门当户对,所以你们愿意承认这个儿媳妇了?”
“不,清平……”叶母转身,绕过桌上的电脑,从书架上拿出了一份发黄的档案来,递给叶清平。“打开。”
“你记得你十二岁的时候,移植过一颗心脏吧。如果妈告诉你,现在在你身上的那颗心脏,原本属于一个叫姜思宇的男孩呢?”
叶母站的笔直,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这份秘密在她肚子里埋藏了多年,几乎快要随着时光流逝遗忘。以至于在第一次听到姜思依这个名字时,她总觉得有股吊诡的熟悉感,明明极度排斥听到这个名字,却迟迟想不起来原因。
直到孤儿院的收养证明展示在她眼前。
此刻,在叶母脑海中反复回荡的,是十八年前那个暴雪弥漫的除夕。那晚,陌生男孩的离世换回了她的儿子垂危的性命,夹杂在其中的是一笔巨额的见不得光的金钱。
而她隐约记得,那个陌生男孩,有个年幼的妹妹。
……
叶清平垂眸翻动着手里的档案,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张发黄到几乎模糊的照片上。
片刻后,他抬眸再次望向叶母。
“所以呢。”
叶清平的嗓音是平淡的了然,毫无知晓另一半身世的讶异和震惊。就像是,对于母亲慎之又慎才肯道出的往事,他早以知晓。
“就算如此,你还是坚持要和她在一起?”叶母问的很小心犹疑。
“我要。”他说。
——
感恩节过完,家里的人大多离开小镇,重返岗位。
养父母因为一场医学交流会在昨日离开了家里前往西雅图。
在送别了最后离开的在华盛顿开设了私人医院的叔叔婶婶后,姜思依彻底闲了下来。
乔妍出门购物去了,“反正叶三说了都给报销,不去白不去。”她的本意当然是要拉着姜思依一起的,但遭到了姜思依的无情拒绝。
算起来,她回到美国已经快要两周有余。
这也是他们分开的时间。
姜思依靠在秋千上,垂头丧气。
前几日和家人的团聚以及热闹的氛围还勉强让她有事可做。现在周遭一切都安静下来,胸口的憋闷就再也忽视不了。
她清楚,那是因为思念。
Sue打了电话过来,告知了她回纽约的消息,却半句不提国内的情况。等她想问是否善后完毕,Sue便以要倒时差为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前,Sue还语气玩味的告知她,“要有耐心。”
姜思依心头一赧,也不敢再追问。
眼瞧着太阳即将落山,姜思依收起毯子正要往屋里走去,却因为忘了外套又返了回来。
再起身,背后便是一暖,熟悉的味道钻到鼻腔里,姜思依眼里顿时一股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