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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苏妍突然孕吐,晚上吃的东西一点没剩。
秦屹要给她煮粥,苏妍躺在牀上闭着眼,摆摆手,“……不用,现在不想吃。”
“我先去做点,等你饿了就能吃。”秦屹刚要走,被苏妍拉住,她软糯糯的说:“别走。”
秦屹蹲下,轻轻捋着苏妍的头发,“我不走。”
苏妍翻个身,抓着秦屹的手,枕在他手臂上。
秦屹问她,“不舒服吗?”
“嗯。”苏妍胃酸,闹腾的很,搂住秦屹脖颈,双眼紧闭。
“我去给你拿糖葫芦?”秦屹问。
苏妍哼哼唧唧的,“不要。”
她开始往他身上爬,秦屹顺势躺在牀边,抱着人,说:“这样舒服点?”
“嗯。”苏妍闭上眼。
“不饿吗?”
“不想吃。”
那就是饿了,“我去楼下煲好粥就上来。”
“现在不想吃。”秦屹一动,她就胃酸的想吐,“别动,你就躺着别动。”
秦屹听出她很难受,“好。”
过了会儿,苏妍不折腾了,秦屹把灯关了,俩人披着夜色入眠。
睡到后半夜,苏妍饿醒了。
她坐起来,准备下楼吃点东西,刚走出房间,身后迷迷糊糊一声,“你饿了吗?”
苏妍回头,“有点,你睡吧,我下去煮碗面。”
秦屹掀开被子坐起来,也跟着下床,“我给你煮。”
大半夜的,厨房里亮着灯,苏妍坐在餐椅上,闻着飘来的面香。
秦屹端着碗放她面前,肉沫、鸡蛋,还放了绿叶菜,看着就有食欲。
筷子递给她,“慢点吃,烫。”
挑起面条轻轻吹着,咬一口,面条筋道还香糯。
“好吃不?”秦屹问她,苏妍嚼着面,笑起来俩酒窝特好看,“比我煮的好吃。”
秦屹伸出手,隔着桌子捏捏她脸蛋,“只要你喜欢吃,我就给你做。”
餐桌上方有一束光,正落在两人中间,安静的夜里,她吃面的声音细细小小,听得人心尖痒痒的。
秦屹胸口倚着桌沿,凑近了看她吃东西,绒绒的小脑袋瓜,脸快埋进碗里了,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这么可爱的姑娘,你怎么舍得不要?
“慢点,锅里还有。”看着看着,他把脸转过去了,然后站起来,进了厨房。
秦屹双手撑在流理台上,深吸气。
“秦屹,给我再盛一碗。”
“……”秦屹回头看厨房门口,“……好。”
吃饱了,苏妍去刷牙,秦屹站在她身后,脑子里是前几天看到的巨幅广告。
“阿妍,”
“唔……”苏妍在刷牙,满嘴的白沫。
“我们举行婚礼吧。”
“……”苏妍咬着牙刷直起腰,从镜子里看秦屹,眼神在问,怎么突然想举行婚礼了?
秦屹靠着墙,双手插在睡裤兜里,因为你没有很多东西,我就给你更多,去填补那份缺失的漏洞。
“想看你穿婚纱。”
“……”苏妍笑了,拿下牙刷嘴里支吾道:“吼。”好。
一说话,嘴里的泡泡全喷在镜子上,她赶紧把剩下的牙膏吐掉,漱漱口,抽过纸巾把镜子擦干净。
“你想什么时候看?”婚礼举行日期?
秦屹说:“五一,天气正好,你穿婚纱不冷。”
苏妍考虑的却是……
她低头看平坦的小腹,现在推算也就二十多天,一个月后,肚子也不会显怀,穿婚纱不会挤到他。
“可以啊。”
秦屹点点头,开始考虑场地等问题,而苏妍转回头,拿着毛巾擦嘴角,心里却在惦记着另外一件事。
她看到很多婚礼,新娘走上台前,是父亲陪着走向新郎的。
“秦屹,”她小声的唤他,心里还记着秦屹答应过她的事。
“嗯?”秦屹抬头。
苏妍转过身,靠着盥洗台沿,咬了咬唇,“……你之前,”她吞吞吐吐,“嗯……”秦屹皱眉,“之前什么?”
“嗯……”苏妍捏紧手里的毛巾,“能在婚礼前,帮我找找他们吗?”
“!”咯噔一声,秦屹胸闷刺痛。
他能不明白‘他们’是谁吗!可现在的情况,找到‘他们’对苏妍来说,未必是好事。
秦屹没应声,苏妍以为他没明白,走过去,小心翼翼的说:
“我一辈子就结这一次婚,我想找到我的亲生父母,请他们来参加我的婚礼。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我过得还好,我想挽着父亲的胳膊,走到你身边,我想在婚礼那天,不会台上一位长辈都没有,”说到最后,她嘴唇轻颤,已近哽咽,“……行,行吗?”
秦屹心疼的不行,傻孩子,让我怎么拒绝你!
他依然保持着笑,从她手心里拿过毛巾,勾起她的下巴提起,帮她拭去眼角的泪。
“真的很想找到他们?”
苏妍嗯一声,眼圈红红。
秦屹憋得打紧,可还是笑着答应了,“行,我帮你找他们。”
“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眼睛里的光,胜过泪光,充满期待与憧憬,秦屹更不忍心将他们幻灭。
躺在床上,苏妍握住秦屹的手,小指勾住他的小指,举起来,迎着月色。
“拉勾上吊,100年不许骗,谁骗人谁是小狗。”
她在跟自己打勾勾,她怕他不找人,或者说,是很期待。
借着黑色的掩饰,秦屹苦笑下,转过脸,看着黑暗中的她。
“我要是不在乎变成狗呢?”
他明显感觉到苏妍手指一僵,秦屹话锋一转,“逗你玩呢。”
拉过苏妍的手亲口,“睡吧,明天我就去找人。”
苏妍翻身,钻进他怀里。
……
周一,照常上班。
黄色牧马人停在研究所门前,苏妍下车时,除了手包,还拎着一保鲜盒,里面装着切好的哈密瓜、圣女果等,都是秦屹帮她准备的。
“阿妍,要是不舒服,就请假回家。”秦屹在她下车前交代。
“知道了,”苏妍凑过去,在他唇上亲口,“我走了老公,你慢点开。”
秦屹笑笑,看着人下车,进了研究所大门。
再次启动车,秦屹脸色瞬间冷下来,他算过时间,去安岳的话,来回需要五个多小时,赶得回来接苏妍下班。
车直接上了越城环城高速,直奔瑞丰方向。
路过瑞丰境内时,秦屹将车窗落下,熟悉的风和大地拂面入心,情绪万千,却只能百转千回。
他越发深刻体会到那句话——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
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雨淋漓而落,他将一只手伸出车窗,雨点打在手心里,沁凉的浑身通透,眼前只剩归途,幸而还有人等他。
两个多小时后,达到安岳。
秦屹在导航里输入韩钰家的地址,按照提示行驶了不到半小时,停在一处小区前。
他往里打量一番,楼体外墙有些陈旧,小区里的配套设施近乎于无,门口的物业就是一摆设,秦屹的车跟走城门一样,开进去。
来之前,他没有打招呼,虽然唐突,但因为上次韩钰挂他电话,说明韩钰知道情况,但并不像相认。
如果提前招呼了,他怕是再不好找人了。
“三十七号楼,”秦屹嘀咕着,绕着小区街道看楼上的号码,“三十四,”三十七就该在附近了。
‘哧——’一声刹车后,秦屹停在三十七号楼下。
此时,雨已倾盆,秦屹从后座上拎着几样见面礼下车,一路小跑的进了楼道。
韩钰住在六楼,是顶层。秦屹一口气走到韩钰家门口,整理下衣服,按下门铃,结果没响,他屈指敲了敲。
‘叩叩叩’三声后,又是三声。
里面没回应,也没有任何声音,秦屹看下时间,如果韩钰上班的话,这个点应该没下班。
秦屹四下看看,楼道里不算干净,他一手拎着,另一只手摸出烟盒,从里面磕出一根烟衔住,点了烟在门口等。
快十二点,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一层里住着两户,秦屹听脚步声到五楼时,精神瞬间集中。
脚步声继续往上,秦屹垂眸,看到一位穿着普通,素面朝天的女人,她手里拎着一个布包,脚下是双过了时的皮鞋,一抬眼看到秦屹,见他站在自家门前,打量下,问:
“你找谁?”
秦屹几乎是瞬间就认出她就是韩钰的,苏妍和她太像了,但从她眼睛里,看到的更多是沧桑和岁月蹂、躏过的痕迹。
“您好,”秦屹礼貌的鞠躬,“请问,您是韩钰女士吗?”
这声‘韩钰女士’让她想起不久前接的电话,寡淡的收回眼,回: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