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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仿若做梦一般,我昨日还跟张妈在一起吃早餐,今日便坐在了游轮上望海。
夏梦晕船,躲在船舱里睡觉,这样也好,至少她不会吐得死去活来,至于我虽然也有些晕,却比她好了很多,至少我之前做过船,已经有些适应了。
容纳几百人的邮轮并不大,因为是白天所以很多人都站在甲板上看海,有情侣在我身边走过,彼此挽着对方的胳膊十分的亲昵。
这其实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却也是奢侈到让我只能眺望而已。
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这是严耕送给我最昂贵衣服其中的一件,因为走的匆忙,我们两个几乎就没拿几件衣服,恰好阿豹搬东西时,把这个留在了夏梦的出租屋,可能是怕我出去没外套换吧。
海风袭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越往北似乎越冷了,我在怀疑夏梦的家乡真的那么美吗?
有人在甲板上撒什么东西,引起不少人的围观,并且窃窃私语的议论着。
许是被那些人的围观吸引了我的视线,我莫名的往那边看去,熟悉的身影让我蹙眉,忍不住便走了过去。
他并未在意周遭审视的眸光,而是继续着手中机警的动作。
他怀中抱着一个坛子,说平常也不平常,基本上只有墓地才能看到的那种。
然而我惊讶的不是他手里抱着的那个坛子,以及他一把把抓出来撒到海面上的灰尘,我惊讶的是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他——阿浩。
“浩哥?”我迈步上前,忍不住叫了一声,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不是说他跟瑶瑶出国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木纳的转头,清瘦的容颜果然就是那个曾经屡屡出手帮助我的人,我不由惊讶的询问道:“你,你怎在这里?”
对于我的出现,他也只是愣怔了一下,随后嘴角扯出一抹让人看了想哭的笑意,动了动手中的坛子道:“我,来送瑶瑶最后一程。”
我被他说愣了,“瑶瑶?什么瑶瑶?她也来了吗?她在哪里?”
我四下环顾,周围的人见没什么热闹看了,慢慢散了开去,却是连瑶瑶的一片衣角都未看到。
阿浩抬手,这次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一点,将坛子往我面前举了举道:“她在这里。”
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指着他手里的坛子,询问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问不出来。
她在这里?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心里一连串的问号闪耀,可到了嘴边的话却生生卡住了。
只是那样瞪着阿浩,任凭清冷的海风袭来,吹在我的面容上,如同利刃滑过,割的我的肌肤寸寸都在撕裂般的疼痛。
阿浩点头,木纳的转身,将最后一点骨灰撒入大海,连带着那个坛子也一并纳入大海的怀抱。
猛烈的海风拍打着浪花,转瞬便淹没了那洁白如玉的坛子,如同当初我手底下那个笑颜如花的美人儿,被霸哥带走时的画面,久久在我脑海中徘徊。
轮渡餐厅里,阿浩端起酒杯猛烈的灌了一杯,像似在无声的宣泄着内心的愧疚。
我并未阻止他想要灌醉自己的举动,拿起酒瓶为他续了一杯,这一次不同以往,在也没有场子里的灯红酒绿,也没有为了钱财的卑躬屈膝,只有我们两个如同朋友一般的促膝长谈。
“是谭婼下的手。”阿浩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仿若在说别人的事,可我能从他的眸子里看出滔天的怒火与恨意。
谭婼这个名字仿若魔鬼一般在我心底闪耀,瑶瑶那么善良的人,终究还是死在了亲人的手里。
其实她是渴望亲情的,养父如此,亲生母亲亦是如此,否则也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待疯疯癫癫的阿妈如同亲妈了。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接阿浩的话,索性端起酒杯陪着他喝了一杯。
“今后,你打算去哪儿?”不知为何,我突然开口这么问,鬼使神猜的仿若瑶瑶就在身边一样,仿佛这也是她的心声。
许是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阿浩抬眸看了我一眼,如同死水的眸低毫无波澜。
这哪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军师阿浩,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
“回融城,瑶瑶说她在那最美的回忆就是遇到了我,我会在走一次当初跟她一起走过的路。”
“那样也好,让时间抚平你的伤口吧。”我点头附和,实在不知该怎么劝解他的忧伤,因为我连自己都无法劝解。
“你怎么会在这儿?严总……”他的话在看到我的眼眸时顿在了嘴边,余下的也不过是了然的叹息。
他既然已经明白了,我自然没必要在跟她解释,转头看了眼将要落日的江面道:“夏梦也在这艘船上,我们明天清晨到地方,希望你不要告诉她瑶瑶不在了。”
他点头,由始至终沉如死水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没了瑶瑶,他的心也死了。
“她走的安详吗?”虽然在心里一在逼着自己不要问,可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我欠瑶瑶的,都还未来的及还,便在也看不到她的人了,这也许就是天意。
阿浩的眸子里闪耀出一抹泪光,在落日的余晖下灼烧着人心。
“睡梦中离去的,我们在意大利的房子都炸了,若不是她突然让我出去给她买小龙虾,我恐怕会跟她一起离开这个人世。”
“有时,我真的后悔,若是当时没有起身去给她买小龙虾该多好,若是在家里给她请个中国厨子该多好。”
显然阿浩有些醉了,说出的话也开始絮絮叨叨,颠三倒四了。
我起身扶起他,问了他住的客舱,将他送了回去。
若说这次出行是个意外,那么与阿浩相遇便是天意,上天在告诉我有一个人的债,我一辈子都没办法偿还了。
将他送回到客舱之后,我便关上舱门回了我跟夏梦的客舱。
彼时她正起来找东西吃,见我回来不由蹙眉道:“姐,你出去时披的披风哪里去了?”
我这才发现那件唯一属于严耕的东西不见了,我掉头出去找,却是问遍了整个船舱都没人知道。
我甚至去了广播室,希望有人捡到了还给我,然而最终没能找回那件披风,也许这是上天给我的另一个警示吧,它在告诫我是该了断了。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船舱,夏梦见我心情不好,给我点了些吃的,又倒了杯牛奶。
我浑浑噩噩的吃了东西倒头就睡,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忘却那失去最爱的痛苦。
这一夜晕船的我难得睡了个好觉,就连夏梦起夜也不知道。
还是船到岸了夏梦叫醒我的。
因为船上的人都走光了,所以我想阿浩也应该走了,便没去跟他告别,扶着夏梦下船便往机场赶。
到了这里去槟城的飞机便也多了,几乎两三个小时就有一趟。
我们到机场时,刚好赶上一趟飞往槟城的飞机,买了机票我们连停留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过闸口踏上了槟城之行。
期间我的手机一直关机,直到飞机落地的那一刻,我也没有要开启手机的意思。
刚出机场,一股冷空气袭来,冻得我打了个寒颤。
以为江城的冬天就很冷了,却不想槟城的冬天才是冰天雪地,几乎都要将我的肌肤给冻裂了。
槟城的客流量很大,我打算先在附近找间宾馆住下来,明天陪着夏梦回家。
不想她肚子疼的脸色都白了,许是受不了长途跋涉的艰辛动了胎气。
我忙抱住她瘦弱的身体,焦急的想要寻求帮助,就听远处有人呼唤:“蔷薇。”
“姐,我们在这儿。”
起初我并未在意这个声音,虽然觉得蔷薇这两个字特别耳熟,却也没多想,但是那些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嘈杂时,我才意识到那些人似乎在叫我们。
而夏梦听到这个声音时,苍白的面色略微有了丝血色,眸子里也有了一点精神,抬头望向接机口,嘴角顿时微微上扬道:“姐,我家人来接我了。”
我顺着她的眸光看去,就见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站在接机口,试图冲进来接人,却被守门人给拦住了,他身后还站了好多人,一个个都很担忧的往这边望过来。
不过短短几步路,我抱着夏梦却是怎么都无法移动过去了。
我感觉到夏梦身体越来越沉,手也越来越冷,吓的我全身发麻,忍不住呼喊道:“小梦,你别睡,你忍忍,你哥哥弟弟就在外面,你忍忍我们马上就出去了。”
她的家人近在咫尺,我却不能将她平安的交给他们,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她的家人?
我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忍不住对外面的人呼喊道:“救命,快点过来救人啊!”
然而机场的工作人员很坚持,只那么十几米的路程,却就是不让她的家人过来。
夏梦的哥哥急了,猩红的眸子一拳将对方打到在地,然后整个机场乱了,夏梦终于坚持不住轰然倒地,我拉不住她跟着一起跌倒在地,那一瞬间,我看到那个帅气的身影冲了过来,却怎么都无法放松心里那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