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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于洛洛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我老是记起从前,廷澜他们还小的时候,还有,廷澜妈妈还在的时候。”外婆道。
“廷澜的妈妈心思敏感,多愁善感,她跟赵立廉结婚的时候,虽然也是有姜氏赵氏联姻的成分在,但是我看得出来,我女儿是喜欢那个人的。也许人自己缺什么,就会不自觉地被什么所吸引吧。赵立廉身上的果断、成熟、理智都是她所欣赏的。
婚后,赵立廉没有亏待过她。不管是碍于姜氏的背景,还是他本身的修养,他对廷澜的妈妈礼待有加。可是那些并不是她要的,她想要的炙热的爱情,那个男人给不了。我后来想,他们两个对于这场婚姻的定位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我的女儿对婚姻的期盼是爱情,而赵立廉对于婚姻的定位只是婚姻。
她之后有失落,也有抱怨过。只不过我们都没有在意。那时候赵氏的发展势头很好,赵立廉很忙。我也打理姜氏的生意,我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忙。所以对她的偶有抱怨,我认为是赵立廉没法抽出时间多陪伴她,让她不满了,我让她要多体谅。
在所有人看来,赵立廉在丈夫的位置上已经是无可指摘了,他对她说话永远柔声细语,他对她礼貌而又尊重,他不管多忙,晚上都会回家去陪她吃晚饭。陪伴丈夫出席重要宴会,联络人际关系,这也算这个圈子里做太太的本分了,可是因为她身体不好,赵立廉从不勉强,哪怕她身体没有问题的时候,她如果不想交际,赵立廉也是随她的性子,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抱怨。她不需要为他做什么,她只需要享受她的悠闲惬意的生活。
所以,大家都觉得她应该很幸福了,她的婚姻没有任何可挑剔之处。也许她也常常这么告诉自己,所以她不敢挑剔,也无从挑剔。她只是像一朵花儿,慢慢地枯萎了。后来她常常生病,心情也一直郁郁寡欢,我们都觉得是身体的不适让她心情抑郁,总是让她多静养,多休息,我甚至因为她不能尽到一个做人太太的责任,而对赵立廉感到抱歉……”
外婆说到这儿,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可能没有那么了解我的女儿,我对她的关怀也不够,我那时候太忙着姜氏的生意了。”
对于上一辈的事情,于洛洛无法说什么,只是外婆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她就静静地听着。
“后来生了廷澜之后,她的抑郁的情况就更严重了,身体的状况也越来越差,大毛病小毛病接连不断。半年多之后,我才意识到她的精神状况已经超出了正常的不开心的范围,找了心理医生去看,说是抑郁症。那时候治疗已经有些晚了,治疗的状况也不佳。
再后来有一天,她生病在医院治疗的时候,黄鹂莺跑去找了她,支开了所有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压力,让她失去了求生的欲望,那不是一个很严重的病,却让她失去了生命。
我猜想黄鹂莺应该是告诉了她,自己已经怀孕的事。因为在后来,她嫁给赵立廉没多久就生了赵廷禹。
不过,我的女儿,即使在最后也没有说黄鹂莺什么,她只是跟我感慨,说,妈妈,我在这段婚姻里,从来没有得到过爱。一个人,他对你没有感情,哪怕他每天都守在你身边,哪怕你们每天睡在一张床上,他对你而言,始终是个陌生人。可是,你也挑不出他任何错处,你要怎么去勉强一个人爱你呢?你也不要怪立廉,是我自己太执拗不肯放手。”
外婆讲这一长段话的时候,于洛洛没有走动,只是扶着外婆的轮椅在她身后站着。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外婆转头看了看她,倒是笑了笑,道:“发什么呆呢?还在想话安慰我?不需要,像你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这些事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得我平时都不怎么记得,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想起来了。我以前是个刚硬的人,我不能理解我女儿的那些深情和感性。我认为她的性格太过懦弱,所以我从小教育廷澜,就让他要理智,哪怕性情凉薄一点都不要紧,我很怕他会步他妈妈的后尘。
结果呢?他倒是够理性,理性的过了头,也许也跟他父亲的教育有关,总之啊,我看着他的性子越来越冷,待周围的人越来越没有人情味儿,我又担心起来。等到他父亲送他出去读书的时候,我怕他在外面孤单,变得越来越冷淡,就送了小婕跟他一起出去读书,想着是同龄人能有个伴儿,小婕又是个女孩子,心思柔软细腻,也许能跟廷澜那种冷硬的性子弥补一下。
看来我还是想错了,去了没多久,廷澜就打电话过来,要求把小婕从他身体调走,问他为什么,他只说了两个字‘很烦’。”
于洛洛心想,这还真是赵廷澜的说话风格,看来他是从小就那样了,惜字如金的。
“后来我隐约发现小婕大概是对廷澜有些心思的,可廷澜压根就不理睬,还觉得有个人在身边晃来晃去很烦。我当机立断,送了小婕去欧洲读书。是为了廷澜好,也是为了她好。我不想她在廷澜身上浪费了自己的青春。那时候都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子,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谁知道,兜兜转转的,都过了那么多年了,小婕竟仍在耿耿于怀,始终不肯走出来。后来还弄出那么多事来。”
对于邹婕,于洛洛现在觉得她已经是个过去式,不管当初她有过什么样的愤怒,现在想起来心里已经没什么波澜了。
“洛洛,你知道为什么当初,廷澜把你带到我面前来,告诉我说要跟你结婚,我当时即使觉得这婚事来的蹊跷,但也没有反对吗?”外婆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