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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于洛洛都没想到,自己一向柔弱的母亲会突然这样厉害。她的母亲一向是温温柔柔的,说话细声细语,做事的时候就朴素沉默,偶尔打扮一番看起来优雅内敛。
而此刻,她气势凌人,而又镇定从容,既没有因为听到那些丑恶的事而感到震惊,也没有因为怜惜女儿的遭遇而哭哭啼啼。她以一个捍卫者的姿态面对着施恶的人,像是要为她讨一个公道回来。
万小清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觉得自己今天过来是一个错误。赵廷澜自是阴沉的,让她看一眼都心惊胆战,于洛洛对于她的哀求无动于衷,就连她那个看起来柔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母亲此刻的气势都让万下清莫名心寒。
可是不来,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当初雇人去陷害于洛洛时,她根本没想过会失败,总觉得再不济也是给于洛洛跑脱了,教训不到她。如今搞成这样,万小清怕被赵廷澜惩罚,才不得不低声下气过来道歉。
“我……我雇了两个人,让他们替替我警告一下于洛洛……”万小清吞吞吐吐道。
“怎么警告的,具体的手段。”于春霖依然冷静问道。可是眼神却像一把刀子反复在万小清脸上刮着。
万小清受不了这种逼迫力,终于把事情给陈述了一遍。
于春霖听完,不动声色站起身。
“妈妈——”于洛洛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于春霖转身快步去了厨房,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时,她已经迅速地从厨房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把平常切肉用的尖刀。
万小清瞪大了眼睛,一声惊叫没来得及出口,于春霖已经到了面前,半跪在地上,一把扯住万小清的头发,将刀抵在了万小清的脖子上。
“妈妈!”于洛洛焦急道。
赵廷澜却伸手拉了她一把,对她摇摇头,于洛洛看着赵廷澜,他虽然眼中也有微微的讶异,但竟像是对这种情况并不担忧。
万小清瞬间冷汗就冒了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于春霖这个单薄瘦弱的女人,此时彪悍的如一头猛狮。
她心里说,她不过是个年老体弱的女人,推开她,推开她赶紧站起来……可在这个瞬间,万小清发现自己不仅手脚发软到根本站不起来,而且喉咙里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因为于春霖实在太吓人了,她的眼神锐利而冰冷,将刀抵在她脖子上的动作毫不迟疑,让万小清相信,或许就在下一秒,那刀就能捅进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相信,眼前这人一定做得出。
这女人像个亡命之徒,果决,利落,毫不手软。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家庭妇女。万小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此时心里还能有着关于于春霖的看法。
“我我……错了,放过我……”万小清艰难地发出声音。这回求饶的声音里都是惧意。
恐吓的方式有很多种,于春霖用了最直接的一种。
“我的女儿,今天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不是她运气好,而是你运气好。”于春霖一字一句道,“论残忍,我见过很多比你更残忍,更龌龊的手段,我鄙视这些手段,我厌恶使这些手段的人。可是如果今天,我的女儿如果不是还能好好站在我面前,如果她真的被你的那些恶心的手段所伤害到了一点点,我保证,我会用我剩下的命,将她所遭受到的伤害和痛苦,十倍归还给你!我会让你知道残忍的底限是什么!”
于春霖说着,手上一使劲,万小清脖子上的血珠子就流了出来,顿时脸色惨白,尖叫着:“——救命!救命!”
随后她又意识到哪怕自己叫得再大声,这里也不会有人回应自己。
万小清痛哭道:“我不敢了……我错了,我以后真的不敢了……”
“给我保证——”于春霖看着她,道:“给我保证,从今以后,不准接近我女儿半步,但凡她再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你一定会受到让你后悔的惩罚。我已经这个年纪了,我不惜命。我说到做到!”
“我保证——我保证!”万小清慌忙叫道,在命悬一刻之际,她才知道自己内心有多恐惧多懦弱,她才真实地后悔去惹了于洛洛。
于春霖手一抽,那刀锋在万小清脖子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她将刀扔在地上,站起身来。
于洛洛忙过去扶住她,于春霖因为久跪起身,身体有一点晃,于洛洛在这时才恍然觉出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单薄瘦削的母亲。而在刚刚,那样气势凌人的于春霖,是她从来没有见识过的,甚至感到了一丝陌生。
万小清摸到一手的血,吓得几乎要昏过去,又看到地上锋利的刀锋,心中更加惊惧不已,踉踉跄跄从地上爬出来,跌跌撞撞地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妈妈——你没事儿吧?”于洛洛扶住于春霖后才感觉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显然是气怒交加到了某种程度。可她面上还是镇定的。
于春霖转身,摸了摸于洛洛的头,又摸了摸她的脸,叹一口气道:“我的女儿什么都为我着想,却是委屈了自己,我没能给到你一个作母亲的应有的保护。”
“妈妈!根本不是这样的!”于洛洛忙道。
于春霖淡淡笑了笑,道:“洛洛,别担心我,妈妈没有你想的那么孱弱。我不希望你有不好的事就瞒着我,妈妈也许能力有限,为你做不了太多,但是妈妈不希望你在受到伤害,或者身处不好的境遇时,还要多余花精力来担心我瞒着我。”
于洛洛点点头,再次跟母亲确认:“妈妈,你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于春霖摇头道:“没关系,我的身体没什么。我只是生气,我捧在手心的女儿竟然被人那样对待,我刚刚那一刻……真的很想……”
于春霖话没有说完,又摇摇头,没让于洛洛扶她,自己走回房间休息去了。
于洛洛在大厅里怔了好一会儿,直到赵廷澜过来搂住她的肩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到她的皮肤上,她才醒神过来,轻轻道:“赵廷澜,你觉不觉得,我妈妈刚刚,其实跟她以往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