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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有小宫女急忙跑了出去。
众人扶着耿惜在塌上坐好,耿惜的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环儿已经拿来毛巾为她一边擦着汗。
甄氏吓的一张脸都白了,愣在那里,邓绥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还不快去伺候你家娘娘。”甄氏这才如梦初醒,急忙闪进里屋。
这边太医已经赶来,为耿惜把了脉,禀道:“恭喜陛下,娘娘已怀龙胎,只是受了些惊吓,微臣开几副保胎药,娘娘也要多注意休息。”
“你是说耿贵人有孕了?”刘肇不相信似的看着太医,刚失去一个孩子,现在又来了一个孩子,这一悲一喜之间,让他一时有点蒙。
这边冯萱已经带着众人跪倒在地,“恭喜陛下,恭喜耿贵人。”
耿惜娇羞地看着刘肇,“陛下。”
刘肇叮嘱道:“以后你要多加小心,尤其是饮食起居要注意,朕已经失去了一个皇儿,可不想再失去一个。”
耿惜点头,道:“臣妾会小心的,保证不让陛下失望。”
冯萱在一边说道:“陛下放心吧,臣妾也会多去耿姐姐那陪她解闷。”
刘肇看着她,点点头。
耿惜伸手扯住刘肇的衣袖,“陛下,给咱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臣妾听说孩子有了名字,就能驱邪避祸。”
刘肇起身想了片刻,“就叫刘胜吧,寓意我大汉战无不胜,无敌天下,江山永固。”
耿惜喜不自禁,“谢陛下。”
邓绥担心里屋的阴柔会受刺激,想过去看看,“陛下,民女先行告退。”
“绥儿”刘肇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你跟朕来。”
耿惜急喊道:“陛下。”
刘肇停下脚步,耿惜得意的眼神不经意的看向邓绥,邓绥装作没看见将头偏在一边。
刘肇扫了众人一眼,厉声说道:“你们将耿贵人抬回宫好好伺候着,有半点闪失,朕绝不会饶你们。”
众人急忙跪道:“诺。”
冯萱笑语盈盈道:“请陛下放心。”
刘肇已经拉着邓绥迈出门去,邓绥无法挣脱开刘肇,只能任他拉着,一路上无话,一直到彰德殿内,刘肇这才放开她的手,自己坐到榻上,低着头不做声,再次抬起头来时,一双眼已红。
“绥儿”刘肇向邓绥伸出手来,“来朕的身边坐。”
邓绥这才走到他的身边,任他将自己拥在怀里。刘肇的头抵在邓绥的肩头上,邓绥能感觉到他的全身在颤抖。
“绥儿,你要是来了,朕的后宫就不会再有这些乱七八糟了。”
“陛下……”邓绥正要劝他,只见郑众带着众太医和掖廷法吏匆匆走了进来。
邓绥急忙回避,刘肇将她一把拽在自己的身边,“绥儿,你留下来。”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邓绥不好回绝,只能默不作声的坐在他的身边。
郑众禀道:“陛下,负责查验的相关人员已经带来。”
刘肇凛冽的目光扫向众人,“把你们查证的经过如实奏来。”
众人战战兢兢齐声答道:“诺。”
法吏甲回道:“启禀陛下,臣等仔细搜查了剪秋宫,包括奴婢们的房间,除了娘娘用的宫粉,并无其它可疑之物。臣等不放心,又搜查了其它娘娘的宫房,依然是如此。并且听耿贵人说,她偶尔也有头晕、心悸和作呕等症状,可能也是与用了宫粉有关。”
刘肇问道:“胡庸和那些宫女拷问过吗?”
法吏乙回道:“回陛下,臣等接到陛下的口谕,丝毫不敢怠慢,连夜拷问过了,没有发现任何疑点。胡庸给娘娘煎药茶的铜甑也查验过,并未发现汞毒。”
刘肇看了一眼邓绥,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疑虑,刘肇问道:“既然是宫粉中毒,那为什么其他人没有中毒,唯独阴贵人中了毒?”
太医令韩大人奉命彻查此事,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回道:“回陛下,这与阴娘娘怀有身孕有关。汞水虽然有毒,但只要控制用量,对一般人的侵害并不大,但如果有了身孕,就另当别论了,因为孕妇的体质相对较弱,抗毒性相对较差,毒性极易损害内腑,从而导致胎儿流产。”
刘肇点头,“胡庸配的药茶你认真查验过吗?”
“臣等查验过了,其中除了当归、白芍、川芎、茯苓等助孕保胎的草药,并无其它可疑之物。”
刘肇叹了一口气,“看来朕与这个孩子的确是无缘了。”说着看向郑众,“免除胡庸首座太医之位,罚除半年俸禄,其它人无罪释放。另外告诉内署,以后凡是含有朱砂的宫粉,一律不准给娘娘们使用,现有的也全部销毁。”
众人走后,剪秋宫内一时间空荡起来,变得冷冷清清。
阴柔哭累了闭了一会眼,直到甄氏端着一碗羹汤走了过来,在她身边轻轻唤道:“娘娘,这是老身亲手做的红豆大枣汤,最是益气补血,娘娘快趁热喝了。”
阴柔睁开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瞪着他,“您放那儿吧,我不想喝。”
甄氏放下羹汤,将阴柔搀扶了起来,在她的背后垫了一个靠枕,“娘娘总是这样儿可不成,这耿贵人在咱们宫里上演了这么一出,明白着是故意给咱们难堪,咱得打起精神来跟她们争。”
泪水从阴柔的眼眶中往外冒着,像绝提的河流。
“本宫现在拿什么来跟人争,本宫失去了孩子,人家耿贵人肚子里有了陛下的孩子,任贵人有一个兵权在握的父亲,冯贵人家富可敌国,朝廷一有难处就得求人家,咱们有什么?”
甄氏急忙为她擦眼泪,“娘娘,您现在可不能掉眼泪。”
阴柔推开她的手,摇着头。
“娘娘,咱可不能就这样认输。能不能当上皇后,关系到娘娘一辈子的生死荣辱,可不是一件小事。您看耿贵人,尽管有九成把握,可人家依然没闲着,听小京子说,这几天又是找清河王又是找郑公公,忙得不亦乐乎,就是想稳稳当当地当上皇后。”
阴柔微微叹口气,“既然人家已经有了九成把握,咱们争也是白争。”
甄氏向门外望了一眼,这才小声说道:“听说任尚以身体为由已向陛下上奏表要辞官。还不是想以此要挟陛下立任贵人为后。”
阴柔全身一颤,“陛下怎么说?”
甄氏不屑一顾道:“陛下一向不待见任贵人,要不是碍于任尚的面子,陛下才不会去理她。陛下已经令百官上表,议立皇后。所以,娘娘,咱们也必须行动起来了,不能再坐以待毙,不能再任由人宰割了。只要还有一成把握,娘娘就不能放弃。常言道,事在人为,凡事不怕做不成,就怕不想做。”
阴柔一张愁容密布的脸上毫无血色,沉吟片刻这才看向她,说道:“本宫该怎么做?”
“首先一条,娘娘得把心肠硬起来,再不能像以前一样天真了。耿贵人不就是怀了陛下的孩子吗?如果她没有了孩子,我看也比娘娘强不到哪儿去。”
阴柔惊骇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要我害皇子?”
甄氏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只要能当皇后,娘娘咱们必须得有所行动了。一旦耿娘娘或者其她人当上皇后,那咱们的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娘娘眼下失去的是皇子,以后失去的就不止是这些了。”
阴柔还在震惊中,直摆手,“您不用再说了,这种事本宫可干不出来。”
甄氏扑通跪在地上,磕头道:“娘娘心地善良,这老身知道,不是迫不得已,老身也不会唆使娘娘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但好心未必有好报。且不说耿贵人当了皇后,娘娘会不会有好日子过,就是娘娘肚子里的孩子,老身至今怀疑是有人暗中作祟,并且很可能与耿贵人有关。不过人家做得十分巧妙,咱们抓不到把柄罢了。娘娘还记得咱们宫里死了的那盆迎春花吗?娘娘想过没有?为什么其它的迎春花都没死,唯独那一盆死了?”
阴柔突然想起的确是有那么一盆迎春花,有几次她嫌药茶苦,随口吐在里边,没几天那盆花就死了。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宫内气温高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这盆花才会枯死。如今想起来,这花儿应该是被汞毒毒死的。
如果真的是药茶有问题,那么一定是药茶里被馋了汞之类的东西,所以才导致她中了汞毒,而不是什么宫粉。
“乳娘,那药茶还有吗?”
“咱们宫里已经吃完了,本想着让小闰子再去胡太医那里拿,没想到出了这事。”甄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惊道:“娘娘,咱们宫里的药茶一定是被胡太医动了手脚,就连那盆被毒死的花也已经被人偷走。可是咱们跟胡太医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我们呢?”
阴柔摇头,泪水又夺眶而出,“乳娘,柔儿从无害人之心,她们为什么都要害柔儿,害本宫的孩子。”
甄氏心疼不已,为她擦着泪,“娘娘,老身听说那胡太医有个相好的,如果老身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宋纨。”
阴柔停止哭泣,看着她,“宋纨?”
甄氏愤慨道:“娘娘,那宋纨回回都跟咱们作对,娘娘第一次进宫差点打了娘娘,上回我去沁芳阁搬了几盆花,她也百般阻拦,硬要惩罚老身,若不是被大长秋碰着,老身的命就搭在她手里了。”
阴柔不解,“可她也不至于?”
“她是不至于害娘娘,但是她幕后的主子就未必不会了?听说耿贵人给过那宋纨很多好处。”
“你是说……”阴柔一想起那人的名字便吓了一跳,“这个毒妇。”
“娘娘现在该明白了,在这深宫之中,善良只会害了自己,只有心狠手辣才能安身立命。您不害人,就会害己。”
阴柔脸上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神情,“本宫听您的,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甄氏欣然道:“这就对了。老身要的就是娘娘这句话。事由老身去做,不用娘娘出面,即使有什么不测,也由老身一人担着,碍不着娘娘什么事儿。”
阴柔担心的看向她,“乳娘也得小心,如果您有什么不测,我宁可不做皇后。”
甄氏点头,“娘娘放心,老身活了这把年纪,还斗不过这几个嫩雏儿?”
“乳娘想怎么做?”
甄氏阴笑道:娘娘不必多问,老身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