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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来找你,跟她没有关系……”
司暮沉垂着眼眸,并未说话。
“我今天来,就只是想要看看你过得怎么样。现在外面的媒体有的把话说得很难听,你不必太在意。当一个人站到了高处,就得试着去适应种种的敌意……”
“我身处敌意这么多年,你都没有理会过我。现在摆出一副父亲的姿态,你不觉得过于可笑了吗?”司暮沉才不接受这个男人虚伪的示好! 司禹凡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然而当他真的听到这些冰冷的话语从司暮沉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为父亲说几句话的:“爸为了来见你,他吃
了很多药,但医生说了,他不能吃这么多量的,他吃了之后一直吐……”
“别说了!”司域平再度打断了司禹凡的话,眉心之间写满了严肃。
司禹凡这才闭了嘴,但他看向父亲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心疼。
他知道让司暮沉原谅父亲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他从未想过,竟然会是这般的困难。
“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进去了。”司暮沉说罢便滑动自己的轮椅打算进去。
司域平低沉醇厚的声音却从他的身后传了来:“对不起。”
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绵软无力的,但司暮沉听得出来,那是司域平费了很大的劲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口的。
司暮沉的后背微微一僵,他扬起下巴,目光仍旧冰冷:“很可惜,我所需要的,并不是对不起之类的言语。”
因为不管司域平说再多的对不起,都已经换不回他母亲的命,也暖不了他早已经冰冷彻底的心。
扔下这句话,司暮沉便头也不回地绕过司域平离开了,头也不回的,那样决绝。
司域平缓缓地闭上眼睛,嘴里非常无力的说道:“真的对不起……”
如果再来一次,他也许不会让自己做出这样混账的事情……
但很多时候,人都只有在自己的生命快要结束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曾经多么的混账,多么的不可原谅! 司禹凡看到父亲眼底的黯然失色,他便马上安慰道:“哥这个人只是嘴巴硬,我想,他总会原谅你的。爸,你别总把这件事压在心底,这样对你自己的身体恢复也不好
。”
“我对自己的身体恢复已经不抱期待了。”司域平回过头看向了消失在门口处的身影,他不由得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我怕是等不到他的原谅了。”
别墅内,许沫然已经将热腾腾的面煮好了,并且端到了司暮沉的面前。
司暮沉却毫无胃口,他的目光看起来一片死寂。
许沫然不由得在他的面前蹲下:“如果不想原谅,你就不要逼自己。如果你对这个父亲还心存期待,也许你可以试着给你们的糟糕的父子关系一点机会。”
“你不要把过去的事情都压在自己的身上,阿姨的死,不是你能决定的。”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当年优秀一点,也许他就不会抛弃我跟母亲了。”司暮沉冷笑了一声。
许沫然对上他的双目,随后长舒出一口气:“哎呀,咱们不提过去的事情了。去吃面好不好?我真的好饿啊……”
她想要让这糟糕的气氛感觉起来好一点,但司暮沉却根本提不起兴致:“抱抱我。”
他很少会在人前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但那一刻,他就象是个迷了路的孩子一般,就那样目光定定的望着她。
许沫然自然是不会吝啬自己的拥抱,她马上伸出手,将他拥住:“你以前没有感受过的温暖,从今往后,我会尽我所能给你。”
司暮沉缓缓的闭上眼睛,感受着来自她的温暖。
但他的记忆却是不由得回到了许多年前,他被无情抽打的夜晚,还有母亲那凄惨的死状。
虽然他当时什么都看不到,但他摸到了母亲冷冰冰的尸体,也摸到了那流淌在母亲身下的粘稠的血液。 在那天晚上的时候,司暮沉难得的做了噩梦,噩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他在司家外面苦苦哀求,他想要见父亲一面,想要让父亲给母亲一场葬礼,想要让
父亲接他进去,而不是在这外面忍受冰冷的雨水。
然而父亲给他的,却是无尽的失望。
司域平分明在家,却不曾理会过他,从始至终都在别墅内,一步都没有出来过。
而他则是被司家的保镖打了出去,瘦小的身子满是伤痕。
那是他最无力的一天,他失去了自己的母亲,也失去了那个他曾经很依赖的家。
双目失明,让他的世界一片漆黑,但真正的那片黑暗,其实是他的父亲给他的。 噩梦中,那些棍棒再度无情地落在他的身上,而他梦到司域平也拿着棍棒朝他走来,并且用力的挥舞起那个棍棒,棍棒眼看着就要落在他的身上,他突然从噩梦中惊
醒了。
躺在那儿,盯着天花板,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许沫然被他粗重的喘息声给弄醒了,她马上坐了起来,满目担忧地看着他:“怎么了?做噩梦了?”
司暮沉缓缓地闭上眼睛,然后才意识到,原来他又做噩梦了。
许沫然抓过他的手,然后才意识到,他的双手竟然是完全冰凉的。
这让她的心里不由得更加担心:“你的双手怎么这么冰?”
“你知道吗?从以前到现在,带给我最多阴影的人,竟然是我的父亲。只要遇到他,我基本上都会做噩梦。对这个男人的恨意,我真的没法遗忘……”
许沫然将自己的脑袋枕在司暮沉的胸口处,然后柔声说道:“不要再想了,有些人如果你不想原谅,那就别去理会他的讨好。” “司暮沉,如果你的心里难受,你可以想想你的母亲啊。阿姨对你至少是好的,在这一点上,你比我幸福。我的母亲在我出世之后就走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每次我问爸爸的时候,他都只会告诉我,妈妈走了,去了一个连他也不知道的地方。”这是许沫然第一次跟司暮沉提及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