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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建良快六十了,已经快到了要退休的年纪。
一大早,他的脸色就非常不好看,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呵欠连天精神不振。
想到早些年,自己成天上山下乡的奔波在第一线,无论什么时候,往床上一躺脑袋一沾枕头就能睡着,无论多累,只要一睁眼开始工作的时候就立即精神百倍。
可现在倒好,半夜一个电话,就能让自己后半夜迷迷糊糊的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不说,早上起来跟没睡过一样,头重脚轻的完全打不起精神来。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杜建良狠狠的喝了一口浓茶,揉着酸胀的太阳穴感慨连连。
然后宁杰便敲门进来了。
一看到宁杰,原本就因为没睡好而心情不大爽利的杜建良的心情就更不好了,脸色阴沉的跟锅底似的,一双眼睛刀子一般的盯着宁杰。
“杜局,哪有你这么看人的啊……”
宁杰干笑了一下将文件放在杜建良的桌上道:“我了解到了一些情况,还请杜局你过目一下……”
杜建良一直盯着宁杰,一言不发,也不看文件,心说你个小王八蛋,你自己算算从你来到蒲松开始才多久?三个月不到吧?这三个月老子怕是有十几天因为你小子而睡不好吃不香?老子这么一把年纪了你还这么折腾,难道你就不会感到羞愧?
只是杜建良完全低估了宁杰的脸皮厚度,想让宁杰感到羞愧,仅仅是靠杀人般的目光,或者靠他自己的觉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宁杰站的笔直,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根本就没察觉到杜建良的异常一般。
他越是如此,杜建良就越是生气,磨牙的声音听着都像是在啃谁都饿骨头一般。
“杵那儿给谁看啊?坐吧!”
最后,杜建良不得不咬牙切齿的让宁杰坐下道:“那位崔小姐的事,解决的如何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她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蒲松到了远光了!”
宁杰道,也没特意解释崔丽娜昨晚站在路边究竟是为了什么,就跟在讨论一个路人一样。
“县贴吧里可都有人发帖说这件事了,你自己小心点!”
杜建良闷哼一声,很想教训宁杰几句撒撒气,可想了半天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不得不放弃,然后低头打开了文件。
当看到文件上的事情是关于长生湖景区的事情之时,杜建良的眼神猛然一亮,沉吟着问:“这件事,有那些人知道?”
“我,程东国队长,以及洛青虎和杜玉恒!”
宁杰答道:“事关徐书记,以及彭浩云副队长,我有分寸,用的都是绝对靠得住的人,如果其中没有问题,那么这件事就跟没发生过一般——杜局你可以完全放心!”
“也不是不会办人事的人啊,怎么有时候脑袋就是不开窍呢?”
杜建良哼哼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夸宁杰还是骂宁杰,然后就自顾自的看起了文件,越看,眉头便皱的越紧。
足足将文件仔细看了两三遍,杜建良才将文件合上,长叹了一声道:“对这些事,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顾建军的死,虽然徐书记和彭浩云帮着长生山庄插手处理,但我觉得这件事的确是一桩意外的可能性很大,虽然造成这意外长生山庄可能有一部分的责任……”
宁杰按照早已理清的思路道:“顾建军的死,以及他和长生山庄的矛盾根源,还是长生山庄的污染问题,我觉得这次领导下来视察,是长生山庄和徐书记他们共同演的一场戏,目的是侵吞国有资产……”
“长生山庄是县里引进的项目,现在出现污染问题,县里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长生山庄投入了那么多的资金,现在却却要求人家撤出,出资回购也是理所应当的——难不成人家当初为了帮助我蒲松发展经济建设才来我蒲松投资的,现在出了问题就要人家卷铺盖滚蛋吗?”
杜建良道:“要是我们县府做出这等过河拆桥的事情,对我县的名声伤害可就太大了,以后谁都知道我们蒲松县府是背信弃义过河拆桥之辈,那谁还敢来我想投资?”
“杜局,是不是你听到了什么风声?”宁杰忽然开口。
杜建良一楞,心说这小子牛头不对马嘴的,在说什么?
但宁杰已经一脸恍然的接了下去道:“我想起来了,昨晚县府食堂里设宴招待旅游部的领导,杜局你的身份,肯定会在邀请之列——这么说,昨晚徐书记已经将县财政和长生湖公司一起共同出资,回购长生山庄的事提出来了,对吧?”
杜建良这才回过神来,又在心里默默的感慨一番自己年纪大了,实在有些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同时又不得不佩服宁杰,心说这小子仅凭自己的只言片语加上一点口风,就能推断出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这家伙,嗅觉这么灵敏简直天生就是干警察的料,难怪才二十六就能坐上大队长的位置。
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要是县里没人提出来,那我还担心我自己是不是有些心理太过阴暗,以己度人,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阴暗的那一面了,现在既然已经有人提出来了,那么就说明我的推断百分之八十成立!”
宁杰一拍巴掌,兴奋的望着杜建良道:“杜局,我敢肯定,这次景区遭遇摘牌危机,是有人借题发挥,想借着回购长生山庄,侵吞国有资产——长生山庄的规模,还有长生山庄缴税记录,我都看过了,照这个比例,回购长生山庄所需的资金,最起码是好几个亿……几个亿的大案子啊!”
然后宁杰的脑袋上便狠狠挨了一记,杜建良瞅着直揉脑袋的宁杰没好气的道:“我看你是想破大案子立功升职想疯了吧?”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啊杜局,你干了几十年的警察经验比我可丰富的多,难道你就没有嗅到其中的骚臭味?”
宁杰郁闷的道,他可不相信杜建良会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