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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锦云听到司马昊三字,便如炸雷在耳边响起一般,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又追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司马昊回答说:“在下复姓司马,单名一个昊字。”
林锦云又再次问道:“你可是汴梁府栖霞岭人氏?”
“正是在下祖居之地。敢问这位英雄,你是怎么知道的?”司马昊一头雾水,不由得反问道。
到这时林锦云一颗心儿已是怦怦直跳,眼前的一切顿时模糊起来,她声音颤抖地又问道:“那司马逢春是你什么人?”
司马昊忙回答说:“是在下先父。”
就听“咣当”一声,林锦云手中的蝉翼刀便掉在了地上,她慢慢将脸上的黑纱取去,“卟嗵”的一声,便跪倒在司马昊的脚下。无限深情地叫了一声:“哥哥……!”然后放声大哭起来。
司马昊一时还没反映过来,人就像在半天云里一样,慌得手足无措,连忙伸手去扶锦云,口中忙不迭地说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英雄万不可如此,这岂不是折杀我了。”
林锦云抬起头来,满脸泪水地说:“你当真不记得我了?我是锦云啊。”
司马昊一惊,有些疑惑地说:“我那苦命的妹子,早以不在人世了,壮士休得哄我。”
林锦云又喜又悲地说:“哥,我真的是锦云呀!”
司马昊闻言,不由得将林锦云仔细地端详起来,少年时锦云的影子又依稀出现在眼前,他声音有些梗咽地问道:“你果真是我那苦命的妹子?”
林锦云含泪点了点头。
司马昊又问道:“你真的是锦云?”
林锦云含泪又点了点头。
“哈哈哈……。”司马昊仰天一阵狂笑,接着双手乱舞,高叫道:“苍天啊!你总算开眼了,!苍天啊你真的开眼了……!”话还未落音,便蹲下身去,将林锦云紧紧地抱在怀中,生怕有人再从他的怀中夺走一般。然后毫无顾及的,痛痛快快地大哭起来。
许久许久,这兄妹俩才慢慢地分开。这时沈翰、乔青、乔宫等人,都已经被人扶起,站立在一旁看着他俩。方蕊和“红儿”也站住司马昊兄妹的身后,全神戒备着。
过了一会儿,司马昊将林锦云拉了起来,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说:“没哭了,这么多人在看着我们呢。”
听了这话,林锦云不由扫了这些人一眼,转而对司马昊说道:“哥,你怎的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司马昊笑了笑说:“妹妹,你误会了,我也是被他们从京城掳到此地的。”
林锦云闻言便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留他们不得,待我将他们都打发了,再来与哥哥叙旧。”
“不可。”司马昊忙制止道:“妹子绝不可滥杀无辜,他们之中有些人确实该死,有些人却是各为其主。不能不问青红皂白,一概诛杀,岂不是有悖侠义之名么。特别是那女子,乃是哥哥的朋友,救了我等的性命,妹子更不可造次。”
林锦云点了点头说:“哥,你既如此说情,我便饶了他们,只是可怜了那些船中的冤魂。除恶务尽你也不知道么。这次放过了他们,下次说不定又会祸害别人。”
“哈哈哈……。”沈翰一阵大笑后,对司马昊说:“娃儿呀,看来你还是欠些火候啊,没有你家妹子机敏哟。岂不闻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将我们放了,不怕我日后再来向你寻仇么。啧啧,这等心肠,怎能在江湖中走得。”转而又对林锦云说道:“姑娘好高深的武功,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从未碰过你这样的对手,今番败在你的手里,倒也痛快得很,只是有一事不明,还请姑娘据实相告。”
林锦云冷冷地说:“你要问什么事,尽管问来?”
沈翰说道:“请问姑娘,‘夺命观音’是你什么人?”
林锦云回答说:“那是我的授业恩师。”
“哦,怪不得,怪不得。”一件往事猛地跃上了沈翰的心头。
那还是四十多年前,他随大军驻扎在武昌,有一日夜间与众兄弟在黄鹤楼上喝酒,喝了有一两个时辰后,大家都以脸红耳热,有了七八分醉意。。只有沈翰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大呼小叫,划拳行令。这时有一汉子来到沈翰面前,卷着舌头对他说:“大……哥,今……今天你怎……的不让……让我把……把那小妮子,弄……回武昌来,也好让兄弟们快……活快活。”
沈翰把脸一沉说:“再说了,你将人家爹娘杀了,房子也烧了,还想糟蹋人家姑娘,就不怕遭报应吗。”
那汉子听了沈翰的话后,却说道:“那些都他妈……的反贼,杀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可……怜悯的。只是可惜了那小……妮子,长的那个水……灵哟,可……惜了。”
沈翰冷冷地说道:“郝老四,你要是想多活几日,就不许再提那妮子的事儿,你要是敢坏了老子的规矩,我活剥了你。”
这叫郝老四的,听了沈翰的一番教训后说:“我听大……哥的,不再提这……事儿。”说完又摇摇晃晃地去喝酒了。
次日,沈翰和这十多人,奉命押着昨天各地抢来的女人和财物送往燕京。初时倒也无事,但走到武胜关附近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时,却出了大事。只见路中央有一人拦住了去路,她头罩黑纱,全身穿的也是一身黑色的紧身衣靠。
昨晚喝醉了酒的郝老四,见有人路拦路,便拨马上前,喝道:“前方何人,连爷爷的道也敢拦,你活得不耐烦了么?”
这人听了连声冷笑,笑声甫定,这人突然跃起,一眨眼间便到了郝老四头顶。但见寒光一闪,郝老四一颗人头便“骨骨碌碌”地滚去好远,一股热血喷出老高,身子却还在马上。
这突然发现的变故,把沈翰一干个个惊得目瞪口呆。要知道,跟随沈翰前去燕京的这十多人,可都是武功高强,能征惯战之士,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恶之徒。特别是那郝老四,一身功夫更是了得。曾在关外,独身与一帮马匪厮杀,不仅杀了马匪十多人,还能全身而退,在关外闯出了不小的名气。而今天在这武胜关前,却连一招也没走上,便丢了脑袋,这叫沈翰大为震惊。
这时便听到人群中有人高喊:“点子太硬,大伙并肩子上啊。”
话音刚落,这些人便各抽兵刃,将这黑衣人围在了中央。
大家这时才看清楚,这人左手拿着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刀,右手拿着一根墨黑的长鞭。只听她字字透着寒意的说:“荧烛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你们这是找死!”
话音刚落,右手的鞭头已经将右前方,击得脑浆迸裂,随着一侧身,将左边一人右腿斩断。眼见得这两人立时了帐,不得活了。众人一看,知道不全力拼杀,都难以善终,于是发一声喊,一齐冲了上去,与她战在了一起。
初时沈翰并没有将这人放心上,他还认为郝老四丧命,是对方突然袭击所致。待发觉围上的十多人,已经有五六人躺在血泊之中时,他此时若再不出手,自己手下便会像宰羊一样,被她杀个干干净净。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一纵身便到了这人的背后,右手一招“苍鹰搏兔”,五指弯成钩状,向这人背上大椎穴抓去。左手握成拳头,向他的腰间击去。这一下沈翰使用了十成劲力,真的如排山倒海一般,看看便要将这人毙于手下。
那知这人身后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一挨劲风及身,已然将身子拔起,一声清啸之后,手中的长鞭,竟然像条毒蛇一般,快如闪电一样,向沈翰的颈间卷来,身子一挨落地,又将一人砍翻在。
沈翰一见鞭子向自己卷来,便识得这招的厉害。危急之中,他来不及多想,一个“张衡观天”,身子向后倒去,接着又一个“懒驴打滚”,才躲过这一击。
就在这时,又传来了有人中招时的惨叫,沈翰举目望去,场中连他在内,只剩下三人了。这是他自出道以来,没有遇到过的惨状。他知道今晚自己今晚肯定难逃一死了。只有拼却这条性命不要,放手一搏,或许有一丝生还的希望。于是他复又猱身而进,双掌平举,左腿微曲,右腿徽绷,一招“推窗望月”,使全身劲力,向那人击去。那人见沈翰这招甚是厉害,移形换位奇快,匪夷所思地身子向一侧飘去,手中的短刀又另一人,捅了个透心凉,眼见得也吹了灯。
另一人见下一个便要轮到了自己,吓得转身便跑,转眼便没了踪影,把个沈翰孤零零地丢在场地上。而那些要押解进燕京的人,早以跑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几位辆车子还在原地。
那人见场上只剩沈翰一人,便把短刀放入鞘中,又将长鞭收拢,迈步来到沈翰面前说道:“本来我要将你戳上七八个透明窟窿,但念你在黄鹤楼上的那番话,还有一丝丝人味,今天姑且饶你一条性命。倘若还不知悔改,日后我一定前来取你项上人头。”
沈翰闻言便说道:“阁下武功高深莫测,沈某自愧不如,我今天栽在你的手上无话可说。但能否告诉在下你姓甚名谁么?”
那人哈哈一笑说:“告诉你也无防,我难道还怕你前来报仇不成,‘夺命观音’便是我的名讳。若想报仇,日后可上武当无念谷找我便是。”
沈翰听了“夺命观音”的话,也很硬气地说:“沈某今天栽在你的手,只怪我自己学艺不精,日后我定当找你讨教。若再败于你的手上,我定当自刎而死,以谢你今天不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