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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却说萧金平离开玉带桥客栈后,舒祥林就有点不放心起来,问熊杰道:“这个萧金平到底可靠吗?”
熊杰摇头:“我也是初次接触,不很了解,看样子倒是蛮憨厚的,不像个狡猾的人。”
舒祥林道:“蒋一浪、朱子湘都在萧家,他应该知道不少内幕,可是我问他竟然是一问三不知,就凭这一点我怀疑他是个外表老实、内心很鬼的人。”
熊杰道:“萧子玉办事很小心,或许不让下人知道也有可能,不过,他好歹答应把蒋一浪介绍给我们,对我们而言,这些就足够了。”
舒祥林道:“我担心的就是他耍奸,不把蒋一浪约出来见我们。”
熊杰青筋暴起:“他敢,老子真会斩了他!”
舒祥林:“但愿如此,我们只有耐心地等,到下午没有动静,那就只有上门收拾他了。”
二人在客栈吃罢饭又回到房里休息,不一会儿,就听到黄元富在楼下与什么人打招呼。熊杰以为是萧金平来了,打开门探了一下头,又缩了回来,舒祥林问道:“谁来了?”
熊杰道:“张显凡。”
舒祥林不悦道:“这家伙他又来干什么?”
熊杰道:“我也不知道,该来的迟迟不来,不该来的他像绿头苍蝇一样赶都赶不开。”
二人正说着话,张显凡已经进来,嬉皮笑脸地问道:“二位哥哥,吃了吗?”
熊杰没好气地说:“废话,这个时候还能没吃?你来干什么?我们在等萧金平。”
张显凡见房里没有多余的椅子,一屁股在床沿上坐下:“萧金平他来不了啦,我是代他来给二位哥哥传话的。”
熊杰、舒祥林异口同声:“他为何来不了?”
张显凡道:“萧子玉一家今天下午出门烧香去了,萧子玉把他留下来看家。”
熊杰道:“他一个人在家里不是更自由吗,他不愿来见我干脆明说,走,找他算账去!”
张显凡道:“二位哥哥再听我说一句——萧金平正是要我代他请你们去萧家面谈。”
熊杰、舒祥林憋着一股气跟随张显凡来到柳山路萧府,奇怪的是,张显凡放着大门不走,偏要领着他们绕很远的道越过一片菜地去后院。后院是一堵围墙,张显凡拾了几块断砖扔了过去,不一会儿萧金平就出现在墙头上,并把一架梯子放了下来:“二位哥哥受委屈了,这样做实在是情非得已,到了屋里小弟再作解释。”
熊杰、舒祥林一听肚子里的气消了一大半,这才肯爬上梯子,二人过了墙,萧金平赶紧把梯子抽走,留在墙外的张显凡跳起来骂道:“过河拆桥,老子今天算是认识你了!”
萧金平不予理会,收拾好梯子就领着熊杰、舒祥林走进后堂的一间偏屋里。“二位哥哥稍候,小弟这就去把你们想见的人带来。”
熊杰眉毛一竖说:“慢着,你牵走我的马时说好保证下午把人带到玉带桥客栈来,如今却被你骗到这个鸟地方,先说清楚这是为什么,说不过去时休怪老子不认人!”
萧金平红着脸说:“哥哥,小弟今天差点就见不着你了。”
熊杰粗声粗气地说:“你不是好好的吗?说得这么严重谁要杀你了?”
萧金平慌忙解释说:“东家今天外出烧香,老管家非要我去不可,我想着与哥哥有约,死活不肯。好在东家又有了另一项重要任务——看住蒋一浪,我才留了下来。”
熊杰的气这才平了一点,说:“我以为你是要死了呢,原来是这点小事,他让你看住蒋一浪你正好趁这机会把他带来见我啊!”
萧金平说:“万万不可以,萧家大院有那么多下人晃来晃去,我若带蒋一浪外出,传到老爷耳朵里追问起来我更加没命了。”
熊杰道:“这个萧子玉真不是个东西,如今有了朱子湘觉得蒋一浪没有用处了就来个卸磨杀驴。看来官场中的人就是比我们还坏,如果我们不讲道义、不讲信誉就没办法立足江湖。”
萧金平道:“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二位哥哥了,还望哥哥替我保密,一旦老爷知道,我这条小命就活不成了。”
熊杰鄙夷道:“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啰嗦无数次。”
萧金平道:“这对二位哥哥来说当然是小事。可是在我这乃是事关性命的大事。”
舒祥林打断说:“熊哥早就答应你了,不要再为这鸡毛蒜皮的事纠缠不清,还不快把人带来。”
萧金平这才转身溜出偏屋,不一会儿果然就带来了一位中年汉子:“二位哥哥,这位就是蒋一浪先生,你们谈,我帮你们望风。”
萧金平刚出门,蒋一浪就跪了下去:“久仰二位哥哥大名,今日有幸得见,请受小弟一拜。”
熊杰也不客气,待蒋一浪拜毕起身,就说:“蒋先生的故事实在太精彩了——当然更精彩的还是蒋先生的身世。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我们对你这位‘朱成生’的后裔很感兴趣。坐吧,站着不好说话。”
蒋一浪这才敢坐在椅子上:“二位哥哥的情况小弟也知道了,特别是熊哥的名声在都梁可谓如雷贯耳。”
舒祥林说:“我们虽说是强盗,但自古道‘盗亦有道’,干我们这一行缺了义气和信誉几乎寸步难行。”
蒋一浪点头:“我知道,且深有体会,强盗就是比官场中人讲道义。那个萧子玉我算是看透了,先是恩威并施胁迫于我,一旦我失去了利用价值就过河拆桥,还安排专人把我看管起来,这号人连天都不容,安排二位哥哥给我出这口恶气。”
熊杰道:“先不要扯远了,我喜欢直来直去——我们就是冲着《四季行乐图》来的,现在有言在先,事成之后你也有一份。”
蒋一浪说:“我信得过哥哥,这《四季行乐图》肯定会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先把夏妃搞到手。”
舒祥林与熊杰面面相觑:“什么夏妃?”
蒋一浪吃惊地望着二位:“难道萧金平没有告诉你们?就在二位哥哥来这里之前,正好朱子湘领着他们去夏妃的墓地去了!”随后又把夏妃与宪王的故事转述一遍。
熊杰听后骂道:“他妈的,竟敢在老子面前隐瞒如此重要的线索,回头非要找他算账不可!蒋先生,你知道这冢墓在哪里吗?”
蒋一浪摇头:“萧子玉不让我知道,他们走后,本来我想在后面跟踪,没料到他早有防备,安排萧金平盯住我,连出大门的自由都失去了。”
舒祥林说:“或许萧金平知道。”
蒋一浪说:“他应该不知道,他们出发的时候我也在场,朱子湘在前面引路,具体去哪里恐怕连萧子玉自己心里都没有底。”
熊杰一听便急了起来,站起来来回踱步:“这如何是好,万一他们今晚就动手岂不是没我们的份了……”
看着熊杰、舒祥林焦急的样子,蒋一浪突然一拍大腿:“有办法了,他们出门时带了不少香烛、纸钱,加之人多,沿途必有人看见,你们不妨一路打听过去,准能问出个结果来。”
熊杰点头:“这办法应该可行。”
舒祥林盯着蒋一浪问道:“你说‘你们不妨一路打听过去’是什么意思?难道不包括你在内吗?”
蒋一浪苦笑道:“我也巴不得跟二位哥哥一起去,谁不渴望自由啊?可是你去问问萧金平,我能不能走。”
熊杰没好气地说:“脚生在你身上,想不想走还能由别人做主?舒军师你把萧金平叫来!”
舒祥林于是打开门大声叫喊,不一会儿萧金平就火急火燎跑来向舒祥林连连作揖:“哥,求求你了,别这么大声,给下人知道了传到老爷耳朵里我可吃不住。”
熊杰骂道:“什么鸟老爷,我才不管他!萧金平你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都隐瞒了我,幸亏蒋先生告诉得及时,要不然那个什么夏妃就被萧子玉独吞了!”
萧金平哭丧着脸说:“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向你们透露了那么多秘密已经是犯大错了,请哥一定要谅解我的难处,再说了,我把蒋一浪介绍给了你们,也等于是告诉了这事,只不过借他的口而已。”
熊杰道:“看你表面老实,还这么会说话,这事就不去理会它了,今天我要把蒋先生带走,希望你不要干扰!”
“万万不可!”萧金平跪下连连磕头,“哥,你要带走蒋先生等老爷回来我真的就没命了,如果不能通融,请先把小弟的命拿去。”
“你以为我不敢?!”熊杰怒目圆睁,叉开五指当胸一掌,萧金平就双眼翻白倒在地上,然后没事般地说:“走吧,时间不等人。”
熊杰、舒祥林和蒋一浪三人仍从后墙出去,出了柳山路,蒋一浪就提议向上了年纪的人打听,这个办法果然奏效,老人不爱动,多数待在家中,加之上了年纪就热衷烧香拜佛,也就特别留意这方面的事。一打听,老人们果然记得不久前有一香队带了不少祭祀物品往东北方向去了,并且还热心指点:这么晚了走这条路,很有可能是去了铜宝山的仙人寺。
熊杰一行很顺利地就问到了萧子玉走过的路线。在城外,农村人把熊杰三人当成掉队的香客,热心地告诉道:“前面的香队已经上了铜宝山……”
熊杰、舒祥林这下总算松了口气,心里明白夏妃的墓肯定在铜宝山附近……三个人紧赶慢赶,到了铜宝山脚下的谭家村已是傍晚。此时,整个天地被晚霞染上一层橘红,倦鸟归林,家畜回棚,农人归家心切,三人顾不上进村讨口水喝,就急着登山。
路是古老的青石板铺成,蜿蜒陡峭,才到半山腰,天就全黑了,满山的古树阴气、鬼森,不时夹杂着夜鸟的怪叫声和不知名虫子的嘶鸣。
月辉下的仙人寺终于出现在眼前,有木鱼声徐徐传来,一股幽幽的檀香味扑鼻而来,酥油灯光射出窗格,隐隐可见有小和尚在殿内行走。
三人在寺外的焚香炉前驻足商量,决定由舒祥林扮成误了路程的香客先进去探探虚实。
熊杰、蒋一浪蹲在暗处等了将近两炷香火的工夫,舒祥林终于回来。舒祥林透露说,萧子玉果然在寺里,估计今晚上不会有行动,提议由他守在这里,熊杰带上蒋一浪连夜赶回枫木岭搬兵。
再说朱子湘领着萧氏父子出了后门,客舍里就剩下谭小苦和四五名萧府庄客。天已向晚,山上蚊子较多,不一会儿小和尚真空拿来用艾蒿制成的香烛点燃,客舍里的蚊子立即少了很多。
真空走到门口又回过身对着客舍里的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有一事忘了相告,这寺庙后山有一冤鬼,因冤孽深重数百年来总是冤魂不散,如施主听到有女人悲哭之声音千万不要惊慌,不去理会则可,如果白天要逛山赏景,万万不可去那冤鬼坟墓周围。”
“小和尚,若是去了那冤鬼坟地又会怎样?”问话的乃是一名庄客。
真空道:“阿弥陀佛,若是无意撞上,会犯点头疼脑热或受无妄之惊吓。”
庄客又问道:“若是有意去坟地呢?”
真空道:“施主千万莫去,一个坟包没啥好看头!若是故意去时必定麻烦不断,意外连连,轻则断足去手,重则枉丢性命,千万去不得,善哉善哉!”
真空走后,那庄客冷笑道:“这个和尚专会捉弄人,依我看他多少也知道墓中的秘密,想吓唬别人不要去动它。”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客舍里有现成的桐油灯,谭小苦见那些庄客只是不动,于是就提了灯盏去到大雄殿观音像前点了灯。回到客舍,忽听到后山果然传来女人的悲哭声——这荒山野地,佛门清静之地哪来的女人?莫非真是女鬼不成?那几个庄客刚刚才听了小和尚的话,此刻吓得大气不敢出,那问话的庄客见状笑道:“你们这些胆小鬼,二老爷还指望你们干活,就这熊样还敢去掘墓?”
女人悲哭声持续了一阵,正当大家适应之后,突然有人在敲后门,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鬼敲门!”这一下所有的庄客都心里发毛了,不停用手向后梳着头发——这是都梁民间流传的驱鬼法。
“小苦,开门,是我们!”
谭小苦听出是师父朱子湘的声音,赶忙把后门打开,果然是萧子玉父子和朱子湘他们回来了。此时萧鹏脸色惨白,正处于极度的惊恐中,庄客们却没有注意小少爷的神态,争先恐后把刚才真空的话转述了一遍,萧鹏听后终于崩溃了,大叫一声“有鬼”就晕厥过去……萧子玉这下急了,赶忙差人去叫方丈。不一会儿了空方丈过来了,他慢腾腾地在萧鹏的穴位处摸了几把,萧鹏竟然奇迹般地苏醒过来。
萧子玉仍然不放心,问道:“了空大师,我儿子还有危险吗?”
了空长须飘飘,微闭双眼道:“世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贵公子因贪生祸,因祸生惊,受了惊厥。老衲一会儿着人送汤药过来,服后定能见效,只是心病无治。驱除贪念百毒不侵,善哉善哉。”
萧子玉似懂非懂,了空也不作解释起身离去。萧子玉耐心等了一阵,仍不见有人送汤药过来,就令萧忠过去催问,一会儿萧忠空手回来。萧子玉不悦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个老和尚他存心骗人不成?”
萧忠道:“药汤一会儿就送来,刚才来了一位误了路程的远方香客,老和尚派人去安置他,所以延误了时间。”
萧子玉不再发火。稍后真空送来了汤药给萧鹏服了,果然气色大转。真空走后萧子玉回想起了空那几句他似懂非懂的话,觉得像是针对他的,加之一来到这铜宝山就出师不利,就想着要去找了空问个明白。
方丈室的门没有关,一盏昏暗的酥油灯照着禅床上打坐的了空和尚,这让萧子玉感觉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禅房上首也是一副对联,道是:“经窗冷浸三更月,禅室虚明半夜灯”。
萧子玉觉得老和尚这坐势像在等候什么人,如果没猜错的话等的人就是他萧子玉。他干咳一声,说道:“大师打搅了。”
了空睁开双眼,双手仍在不停数着念珠:“阿弥陀佛,施主上座。”
萧子玉也不客气,在了空对面坐了,单刀直入说:“我是个俗人,不懂佛法佛词,刚才听大师一番话像是说我。”
了空道:“佛有千手,佛有千眼,佛从心生,佛法无边,施主你多心了。”
萧子玉不耐烦道:“我说过我是个俗人,不懂佛,你说佛语客气点是枉费心机,说直白点是对牛弹琴。同时我也提醒你,我不是弱智,明白你已经洞悉了我此行的目的,还派弟子真空去客舍散布谣言——我不信鬼,是不会被你吓住的,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也希望你直言直语。”
了空停止捻动念珠,萧子玉如此赤裸裸表白确实出乎他的意料:“施主,令尊是仙人寺功德无量的居士,望珍惜祖上阴德。”
萧子玉直视着了空:“这句话我听明白了——劝我打消掘盗的念头。但是如果你有道理使我信服,那又另当别论。”
了空思索了半晌说:“老衲没有道理,只知晓一个耐人寻味的小故事。”
萧子玉问道:“是关于夏妃与宪王的故事?”
了空说:“施主既已知道故事的前一半,老衲就不赘述,这故事的后一半你是俗世中第一个有机缘听到的人。”
萧子玉道:“愿闻其详。”
了空问道:“施主刚才在后山看到了何物?”
萧子玉不以为意地说:“一个坟堆,一条毒蛇,还有几声鬼叫。”
了空微扬白眉:“没看到坟堆不远处还有一座佛塔吗?”
萧子玉摇头:“天色太晚,不曾注意,那佛塔怎么了?”
了空道:“那佛塔乃是天启年间本寺方丈色空大师的安身之所。”
萧子玉道:“一高僧圆寂处不足为奇。”
了空也不争辩,继言道:“色空俗名刘学名,原是东门外牛屎桥的富家子弟——”
“东门外没有一个叫牛屎桥的地方。”萧子玉打断说。
“那地方在东门三里之处,崇祯八年前叫牛屎桥,朱企丰‘魂断三桥’事件发生后才改名断头桥。”了空解释完后又转入正题,“这刘学名年方弱冠,与远房表妹夏艳青梅竹马。两家大人见这一对金童玉女甚是投缘,遂成其好事自幼配成夫妻,天启三年农历三月初六是二人圆房的大喜日子,恰好这一天年近八旬的老宪王出城郊游。也是这对苦命夫妻命该有事,这天偏刮大风,大风掀开了花轿布帘,老宪王一眼看到轿中的新娘貌赛仙女,顿时魂飞魄散,即令随从将夏艳抢回王府,夏艳为了家人和夫君免遭不测,不得已委身宪王,并托人传出话要刘学名另择佳偶。一年后夏艳以为刘学名已将她淡忘,其时宪王正百般宠她,为她配备若干宫女、太监,内中有一位叫做王安的太监颇是眼熟,经多次盘问才知道他正是夫君刘学名!原来刘学名自从失了夏艳就痛不欲生,数度寻死都被家人救了,他见死不成,干脆自宫,然后混入王府,为的是能够与心上人长相厮守,夏艳感动异常,自此二人在宫中虽无肉体之合,却有心之交融,即便如此也是好日子不长,老奸巨猾的宪王对二人终有所察,就对夏艳说:‘孤老唉,孤死后爱妃如此年轻美貌,定有不少青春儿郎喜欢。’夏妃是个聪明人,自知难逃一死,遂与刘学名作最后诀别。一对苦命鸳鸯抱头痛哭,刘学名知道无可逆转,声称若是夏艳去后他将出家修行,夏妃当即立下遗嘱,死后要葬在仙人寺后山。夏艳自尽后,宪王虚情假意对夏妃大加歌颂,并依照遗愿将她葬在仙人寺后山。不久刘学名也趁机逃出王府,散尽家财,取法号色空上仙人寺当了和尚。色空悟性很高,加之勤修苦练,终成出神入化的一代高僧,他担心夏妃墓中的丰厚陪葬终会招致不测,就用功法将金玉化为碎石,又在坟墓处封上咒符,凡有意动土者都会招致意外祸事。”
萧子玉听后冷笑道:“家父在世时说你如何了得,受其影响我也对你存有几分敬畏,今天听你一番话,这份敬畏荡然无存!你哪里是什么高僧,分明是个躲在寺庙里的江湖骗子!什么用功法将金玉化成碎石,还有什么让人招祸的咒符——我一个堂堂警察局长也会吃你这一套小儿把戏?!呸!”
了空的脸上被啐了一口痰,但仍然不温不火:“信者则有,不信者则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萧子玉再也不理会了空,起身走出方丈室,突然一条黑影在眼前闪过,他禁不住从鼻子里发出轻蔑之声:“什么和尚,也是一群鸡鸣狗盗之辈!”
萧子玉回到客舍也不多说,只吩咐早点休息,明天一早上山掘坟,萧忠忍不住问道:“白天掘坟,不怕有人看到吗?”
萧子玉骂道:“乌鸦嘴,荒山野岭的,谁会来这里!”
次日一早,真空送来斋饭,萧子玉一干人吃了就收拾工具要上山去,突然外面鞭炮声响个不停,萧子玉推开窗户看时,原来是朝圣的香客正在寺外焚香炉前燃放鞭炮。萧鹏睡了一夜已恢复原态,他问父亲道:“还上不上去?”
萧子玉点点头:“当然要上去,来了几个香客没啥好怕的。”
萧子玉刚刚安定了众人,没想到又是一阵鞭炮声,外面接二连三地又来了不少香客。
萧忠咕噜说:“又不是初一、十五,平常日子哪来这么多香客,真是怪事!”
萧子玉似有所悟,想起昨晚的事来,说:“定是老和尚搞鬼,如此雕虫小技还想阻我好事,不要管他!”
萧子玉一行刚刚打定主意,忽见留在柳山路家中的庄客萧火阳累得满头大汗地赶来,见了萧子玉就话不连贯地报道:“老、老爷,大、大事不好……”
萧子玉一怔,明白家中可能出事了,就说:“不要急,慢慢讲,讲清楚一点。”
萧火阳总算喘过气来,说:“蒋一浪被人抢走了……”
萧子玉大吃一惊:“蒋一浪被什么人抢走了?萧金平呢?”
萧火阳说:“不知是哪路人抢走了蒋一浪,萧金平想去阻拦,结果被那伙人点了哑穴,现在还说不出话来呢。”
萧子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萧火阳说:“老爷出门带了香烛,我是一路问过来的。抢走蒋一浪的人可能也在这里。”
萧忠失色道:“二少爷,今天一早来了这么多香客,会不会与那伙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