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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潺流水倒茶声,南行之端起杯子押了一口,苦涩带有微甜的味道,不如军营的烧刀子来的令人爽快。
不过....瞧见眼前的人,这种微微不爽,很快被洇灭,静……四周仿佛都静溢了,心也跟着平静下来,没有刀口舔血威迫感。
伸手搭在姜了的肩膀之上,南行之缓缓叹息道:“你不用害怕,本王对你没有恶意,跟本王走,本王知道一处春暖花开的地方,可以盖一间竹屋,日出而起,日落而息!”
姜了愤怒的推开他:“你说什么?姜翊生同意了你什么?”
南行之心中微微失落,八百里疆土,十五座城池,于她来说,到底是轻了,她是无价的……至少自己这样认为。
姜了转身就跑,似要去问姜翊生为何答应别人,要把她送走。
南行之声音淡漠:“是本王唐突了,你若不愿,本王依你!”就连她急速奔走,额头上有了薄薄的一层汗水,看着让他不忍...让他心疼...
姜了奔跑的速度极快,宫道之上侍卫围了上来,纵然南行之是一国的战神,是一国的亲王,但单枪匹马,终抵不过想要他死的侍卫。
刺刀刺进身体,撕裂肌肤,撕拉的声音在耳边清醒无比,南行之努力的站着,不让自己摔倒,看着姜了泫然欲滴的双眼,心莫名其妙的疼了,不知原因的疼了。
比刺刀刺进他的身体,还让他受不了,他自己可以忍受疼痛,可是却忍受不了姜了死寂一般的眼睛,也忍受不了姜了倔强的神情。
她明明向往自由,明明向往着简单快乐的生活,垂手可得的幸福她却假装倔强的不屑一顾。
姜了眼泪伴着南行之的鲜血滚落脸颊,南行之跳动缓慢的心,一下子剧烈的颤抖起来,控制不住的疼痛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几乎带着哀求让她垂下头,若是她心若磐石,自己炙热的鲜血,撒在磐石之上,定然能留下一点印记。
姜了慢慢的垂下头,南行之干燥的唇瓣擦过她的脸颊,说的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心疼:“本王心疼你,不知为何!”
姜了犹如石化般,反驳:“本宫会是姜国最尊贵的大长公主,不需要你的心疼,不需要任何人的心疼!”
多想牵着她的手,与她光明正大的十指相扣,到最后,伸手竟然没有够着她的手,“心疼,没有由来的,见到你就疼了!”
鲜血喷涌,再也支撑不住,带着太多的不甘,想睁开眼,生命流失,却是挣脱不开,犹如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什么都没有。
“姜了!”南行之一声大吼,企图用最后一丝力气,想再看她一眼,想牵着她的手。
“怎么了?”姜了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奔了过来,蹲在躺椅的旁边,手覆盖着南行之手背上,眼中带着焦色昂望着南行之。
覆盖在手背上的热度,让南行之愣怔半响,垂下眼眸,望着蹲在他旁边的姜了,一双一黑一褐色的眼眸,倾城红润的脸,以及周遭漫天飞舞的花瓣。
“行之!”姜了见他神色不对,把手移南行之额头之上,声音清冷,带着一抹软糯:“做噩梦了?梦见什么把你脸都吓白了?”
南行之这才仿佛惊醒,伸手握过姜了的手,把她从地上带了起来,一下子跌坐在他的腿上,圈住她的腰,闷在她的颈间:“孤做了一个梦,梦见孤死了,姜了哭了!孤便没由来的心疼了!”
那个梦,太过真实,刺刀刺入身体的感觉依然犹在,身体再痛,都痛不过心里来的疼。
姜了趴在他的怀里,嘴角含笑:“王上,这是太闲了,该回去上朝了,每日里就知道偷奸耍滑,被大臣念叨地做噩梦了!”
南行之突然对着她的脖子,轻轻的吸允着,直到把姜了脖子吸出一个印记来,才松了口:“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君王从此不早朝,好不容易牵下你的手,江山没了就没了,你若没了,孤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姜了本来脖子被吸的疼痛,被他这样一说,倒静静的靠在他怀中:“说的是什么傻话,我即答应了你,都去抢婚了,自然而然的就不会跑掉了!”
南行之埋首在她颈间:“总是有太多的不安,像在做梦一样!”
姜了眸光闪了闪,对她来说,就算抢了南行之,在他大婚之日,所有人都知道西凉长公主抢了南疆王,却没人知道他们始终没有雷池那一步。
微微昂起头,轻轻的印在他的唇上,他的唇瓣很干,很温暖……
南行之眼中闪过光亮,手一下卡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口沫交融,银丝划过嘴角,南行之双眼微微赤红,手微微颤抖圈住姜了,嗓音略带嘶哑:“姜了……其实你不用……”
不用故意勉强自己,南行之在心中呐喊着,我可以等,等到你心甘情愿为我敞开心怀,等到你心甘情愿愿意和我真正的在一起。
姜了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巧笑倩兮:“你害怕从此君王真的不早朝,还真的想一辈子跟我窝在这个山间里?”
南行之被她嘴角的笑容晃了眼,他从来对她的笑容,是没有任何抵抗力。
就像小时候她偷袭一般亲了他,那个时候父王还在,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还可以笑的如此娇媚,笑的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他也从来不知道,原来人与人之间还可以如此亲密无间,她吻上他,扬起的笑容幸福,唇瓣很柔软,导致他怔怔地愣在当场,直到他们远去,才抬起手抚上脸颊,似抚摸带着她柔软的触感。
南行之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撑在软榻上,从软榻上慢慢的起身,姜了依然挂在他脖子上,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像条美女蛇,怎么也甩不开似的。
南行之抱着她,缓缓的往竹屋走去,嘶哑的嗓音带着一抹笑意:“在此间一辈子有何不何,你喜欢你愿意,孤喜欢你的喜欢,愿意你的愿意!”
春风拂来,花瓣雨飘扬,形成一道绚丽的美景,似欢乐,似喜悦。
脚踩在竹屋上咯吱作响,姜了假装思量半响,带着纠结道:“似乎你除了做王上之外,没有其他技能,该如何养活与我?若是钱银花光了,是不是张嘴喝西北风?”
南行之胸口起伏喘息,怦怦直跳,本来稳健的步伐,越靠近里屋床铺,跳动的越厉害,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
风越刮越大,似要把那满树的桃花刮尽,花瓣透着窗户,俏皮的跳了进来,落在地上,吹在床上……
姜了枕在他的手臂上,手还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南行之轻轻地琢在她的唇上,“春日里不刮西北风,你可能要喝东北风了!”
姜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一双好看的眸子,滴溜滴溜乱转:“那可真是一个令人伤脑筋的事情,该怎么办?现在可不可以对天下人宣称,南疆王养活不了本宫,本宫要休夫另嫁,你说怎么样?”
明之是笑话,是调笑,南行之还是不自觉的圈紧了手,紧紧的贴近她,啃在她的唇瓣上,用牙缝挤出来话语:“极好的,带上孤,孤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跟孤抢!”
她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佛檀香,很清雅很宁静,在她的身边,总是能压得住他心中翻腾欲出的戾气。
许是别人说的对,天狼星命格,主杀伐侵略之意,看不到杀戮,见不到鲜血难以平静似的。
可她喜欢平静,不喜欢算计,自己便不忍心让她置身于杀伐侵略之中,鲜血这东西,自己沾染了,让她躲在自己身后干干净净比什么都强。
嘴巴微张,欲开口反击,南行之借此机会,滑入她口中,搅动着……
手游走在她腰间,他知她对情爱之事,有诸多排斥,冬到春几个月,他便陪着她,能光明正大的与她在一起,时间似就变不成阻碍了。
等待有了盼头,就不觉得是等待了。
见她没有任何不适,轻轻的拉开衣带,白日里,屋内桃花芬香,带着甜腻腻的味道,嗓音越发暗哑,珍惜无比的吻过她,带着不容置喙道:“孤会温柔,会小心,你不准再拒绝孤!”
姜了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是铺天盖地的吻,以及手中快速的动作,似怕耽误了一时,姜了就能随时随地反悔一样。
姜了呜咽挣扎声,尽数吞入他口,他霸道,冷然,冷血绝情,可他这辈子所有的温柔,只给了一个人……其他人,再也与他无关。
床幔落下,遮住一床涟漪呻吟……
春风飘荡,阔别朝堂五个月之久的南疆王上了朝,如妖精般的脸庞,虽是面无表情,眉梢之间确是掩止不住的得意。
朝堂之上针对姜国无条件的保护,以及支持姜国小太子上位的言论争论不休。
一人有言:“如此大好机会,就应该一朝覆灭姜国,为何还要无条件的支持于他?扩大南疆版图,势在必行!”
一人附言:“北齐已被瓜分,为何我南疆男儿打下的疆土要发分给姜国一半,姜国皇太子,还是一个幼稚孩子,把持江山的是姜国将军顾轻狂,以及镇国将军凤陵渡!姜国的江山根本就不在皇太子手上,而是在别人手上,我南疆为何还要如此庇护于他?”
持反对意见道:“南疆以德服人,既已答应别人,就不应该出尔反尔,更何况姜国现在,不是只有南疆庇护于他,西凉瓜分北齐之后,放言之,会照顾姜国直到皇太子真正把持朝政!”
“你们就确定现在是姜国镇国将军,和姜国将军顾轻狂把持朝政,你觉得他们敢轻举妄动,把姜国江山据为己有吗?”
下面吵吵闹闹,南行之坐在上面,冷眼旁观,最后一言不发,起身拂袖而去,留下满殿文武大臣面面相觑。
面面相觑之后,又开始相互指责,指责人心不足蛇吞象,南疆根本就不需要侵吞别人来扩大疆土。
更有甚者,“王上好不容易回朝主持大局,上次因为西凉长公主抢亲之事,你们在这里上书叽歪,惹得王上不快,有半年未上朝,现在又没事儿拿这些早已说好的陈年旧事,在朝堂之上,让王上忧虑,若是王上生气再不早朝,看你们怎么办!”
说话的是南疆一品军侯南伽,一个风趣善于打仗的一品侯爷,南行之这半年会上朝,这朝廷之中大小事宜,大抵都他在处理。
对他来说,王上早点上朝,他就能逍遥自在去边关,天高皇帝远,海阔任鱼游,闷在朝堂之上,天天看这些人,搞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让人心情不悦。
南伽看着这些,在朝堂上只会不痛不痒的人,跟着他的王上一样,甩袖而去。
艳笑跟着姜了在春意盎然的御花园,赏花,巫族这次上来的族长是一个男孩子,巫族长老带他过来,对姜了行礼。
姜了瞧着这个男孩子,不过八九岁的样子,一双眼睛倒是有灵气,巫族长老道:“启禀殿下,忘忧已经被逐出巫族,再也不会是巫族的人!”
斩草要除根,春风吹又生,姜了弯腰轻轻嗅着花朵上:“寻一个机会找到她,杀了吧!”
巫族长老对望一眼:“忘忧不会成为殿下的威胁,殿下何必赶尽杀绝?”
花的味道是香甜的,空气也弥漫着香甜的味道,姜了直起腰身,一把揪掉开的正在娇艳的花朵:“何必赶尽杀绝?她对本宫赶尽杀绝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这句话?”
“本宫要在今年看到她的首级,不要说你们做不到,如果你们做不到的话,本宫相信奉天城,有人能做得到,到时候牵扯到巫族,就别怪本宫手下无情!”
巫族长老垂头恭敬道:“巫族明白,还请殿下高抬贵手!”
姜了把玩着娇艳的花朵:“巫族这两任族长都觊觎王上,参差不齐,希望这次你们眼睛擦得更亮,不然的话,千年的规矩总是要变一变,南疆皇室没有衣附巫族的习惯,巫族随时随地都能舍弃掉!”
巫族长老眼中闪过惊惧:“殿下所言甚是,我们定然把殿下的忧虑之事办妥!”
姜了瞧了一眼新上任的巫族族长,吩咐冷文颢道:“把巫族族长曾经住的黑宛重新搭建起来,完了之后,巫族族长也需要出去历练一番,就去奉天城吧,正好巫族圣物寂寞的千年,该找一个伴了!”
巫族族长韶华拱手作辑对姜了行至大礼,“韶华谨遵皇后之命,待圣物春日醒来之后,韶华就会启程去大漠深处奉天城!”
真是一个有灵气的孩子,姜了点头赞赏:“那就在皇宫里找地方住下吧,不过本宫可不希望忘忧傲白姐妹之流的关系再出现!”
巫族长老听闻,“殿下放心,韶华跟她二人毫无关联!”
姜了这才慢慢的抬起眼帘,看向远方向她走来的南行之,暗红色的龙袍,冠冕已摘下,冷若冰霜,到白瞎了一张好看的脸。
巫族长老和韶华退至一旁,南行之来了直接对她伸手:“过来,月汐!”
姜了把手递了过去,取笑道:“王上,就不问问本宫在皇宫里做了什么?”
南行之这才扫过一旁的人,声音清冷:“这里是你家,你想做什么,孤为何要问?”
姜了手中一用力,轻轻的捏了他的手:“王上,可真是无条件信任与本宫,本宫刚刚跟巫族长老在商量,是不是要从巫族挑几个漂亮的女……”
姜了话还没有说完,南行之用力一拉,把姜了带向自己,俯身把姜了拦腰抱起,声音冷彻心扉:“再漂亮的女子,都漂亮不过皇后,皇后就是顶好的,其他人,就不要出现在孤的身边了。不然的话,死了之后别说孤心狠手辣!”
姜了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冷荷香味,“王上连美人都不要了,那该要什么呢?”
南行之抱着她就走,“皇后这是明知故问!”
姜了挣扎着,娇嗔道:“你再如此纵容于本宫,本宫真的能把南疆给掀了,日子很无聊,皇宫之中也很无聊!”
琉璃色的眼眸,闪过溺死人的神色:“没关系,拆掉南疆,孤在把它恢复原样,你高兴就好!”
甬长的宫道,南行之冷淡的声音,犹如回响一般,“日子很无聊,那就去寻找不无聊的事情做,孤想你了!”手上抱着她,紧紧的贴近自己的胸膛,让她听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自己这一辈子,仿佛心就在为她而跳。
晌午到晚上,哭泣求饶,也唤不回纵横驰骋的人,每一块肌肤都烙上印记,似还填不满他一颗炙热为她跳动的心。
直到她叫喊着嗓音嘶哑,抬不起任何手指,吃饱喝足的人,才轻轻地把她放下,身上全是自己的印记,体内残留着自己的味道,才心满意足的搂着她入睡。
夜风徐徐,紧紧的把她禁锢在怀里,似迷糊之际,又回到那梦中,梦中他看见一个脸上有伤疤的女子,高傲清冷地走进他的军营之中。
只消一眼,便把她记在心里,她就像一个种子一样,在心里迅速的发芽,枝条茂盛,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姜了在他怀里睡得极不安稳,挣扎了一下,南行之从梦中醒来,望首怀中之人,额上汗水未干,青丝黏在额头之上,轻轻用手抚过,干燥温热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松了松自己的手。
姜了在他的怀里拱了拱,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把手横在他的腰身之上,仿佛无意识一般。
南行之嗓音低沉喑哑好听:“这辈子,再也不愿意放开你的手,不会让噩梦变成现实,孤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
姜了嘴角缓缓勾起,不知是熟睡,还是梦见什么美梦,南行之掩了掩薄被,拥着自己的心,用着自己仿佛两世才拥有的人,心安理得沉沉的睡去。
一觉醒来,本该躺在自己怀里的人,消失不见,南行之一下子全部惊醒,从龙床上跳了下来,穿着一身里衣,就往外奔去,从未有过的慌张。
“皇后呢?”南行之拎起守门的太监问道,琉璃色的眼眸中尽是杀意。
守门的太监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启禀皇上,奴才调班到现在,没有看到皇后娘娘出现!”
南行之一把把他甩开,赤着脚奔出寝宫外,双眼尽是戾气,口气生硬冰冷:“来人,把皇宫翻出来,给孤把皇后找出来!”
“是!”侍卫应声而答,迅速的四处散开。
昔莲端着茶水,全身颤抖,王上全身上下散发的气息太过令人压迫,她哆哆嗦嗦,杯盏摇晃:“王上,娘娘她……”
南行之闻言,不等昔莲把话说完,一个箭步上前,拎过昔莲衣襟:“皇后娘娘去哪里了?”
昔莲手中的茶水,溢出,脸色发白,腿脚发抖:“启禀王上,皇后娘娘,走了,她让奴婢,把茶水送给王上,还有一封信!”
南行之看着溢出来的黑色茶水,以及托盘上的一封信,松开昔莲,一把抄过信件,打开。
信上写着,不知节制,离家出走。
南行之狂跳慌乱不止地心,慢慢的平静下来,昔莲慢慢的把托盘往前一送:“王上,皇后娘娘临行前,让奴婢把这杯茶送给王上降火!”
南行之把信笺慢慢的塞入信封之中,心情平复,端起茶盏,看着黑如墨的茶水:“皇后娘娘可还说什么?”
昔莲小心观察自家王上的脸色,似再斟酌语气。
南行之淡漠道:“如实说来就是!”
昔莲这才壮着胆子,学着姜了的声音说道:“王上年轻气盛,火气太旺,本宫闲来无事,熬了一杯茶水,还望王上体恤本宫良苦用心,饮下此杯!”
昔莲说完就跪倒在地,惊恐万状。
南行之把茶盏递到自己的唇边,苦涩味蔓延,摇头失笑,不知节制,惹恼了她,离家出走,大抵去了山间小竹了。
闷头饮下,不知道用了多少苦丁,才熬出这么一杯发黑的茶水,嘴巴是苦涩的,心里却是甜的。
留书离家出走,事先告知,到底把自己放在心上了。
朝廷之上,王上好不容易春风得意,才过几天,朝中大臣战战兢兢,都可以看出来王上隐藏眼底的戾气越发明显。
仿佛这样才是他们的王,先前那个嘴角含笑,眉眼风情万种的王根本就不是他们的王,他们的王就应该如此镇定雄霸天下。
前些日子的话语又重新提上议程,想着趁着王上正常之际,能不能一举灭掉姜国,谁知话语刚一开头,南行之便冷冷的说道:“李大人和大人,你们两个叫的最凶,既然你们两个那么想背井离乡,远离故土。孤就成全你们,择日出使姜国,出使西凉,千里之外的北齐疆土,也没有人去巡视,你们俩顺便巡视了!”
李大人和大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冰冷的青石砖,磕上膝盖,痛的他们龇牙咧嘴:“王上……臣……”
南行之不等他们把话说完,琉璃色的眸子扫过四周:“孤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是什么小人,既已答应别人的事情,自然不会说话不算话,诸位大臣,若是觉得南疆无事可做,以侵略他国为乐,孤给你们每人三十万兵马,你们自己去侵略可好?”
文武百官除了一品军侯,南伽,个个跪倒在地,直呼:“臣惶恐!吾皇万岁万万岁!”
南行之哼了一声,起身离去,南伽急忙上前跟上,南行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既已回到京城,候爷就好好在京城住下,若是孤赐下的宅邸不好,候爷可以搬进皇宫里来。”
南伽手摆得跟拨浪鼓似的,“臣胸无大志,只想跟父亲一样守卫南疆,至于住进皇宫,臣不是那块料,王上莫要再提,不然让我父亲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成!”
南伽继承了自己父亲的爵位,在打北齐和抵御北齐的时候战功卓绝,被南行之在爵位之上,加了军侯之位,还是一品正候爷。
南行之薄唇轻轻勾起:“老侯爷不会扒了你的皮,孤觉得最近大臣们都没有什么事可做,你说孤要不要选几个美女进宫,让文武大臣们好好的活跃活跃?”
南伽一副见了鬼的惊悚:“王上……王上……您刚刚在说什么?您要选妃?您要选美女?皇后娘娘是西凉大长公主,您不是说一世一双人吗?您这样做西凉大长公主的身份在这里?西凉跟南疆打起来,可不像打北齐那么简单?”
南行之嘴角的弧度化成一抹邪魅的笑:“孤给文武百官找点事情做,选美女进宫,自然要给小侯爷您选妃了!”
“一来解决您的终身大事,二来让文武百官有些事情做,三来老侯爷想早点抱孙子,孤也希望南家开枝散叶茂盛,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南伽目瞪口呆,直接给南行之跪了:“王上,不带这样玩的啊,天下美女何其多,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南行之琉璃色的眼眸一瞟:“当你真正的爱上一棵树的时候,你就愿意为她吊死了,继续呆在京城吧,孤要去找皇后!”
“皇后离家出走了?”南伽声量一提,没有掩盖住自己的一丝笑意,脱口而出:“王上,您被抛弃了?臣强烈的想见一见西凉大长公主!”
南行之目光一下沉寂起来,直勾勾的望着南伽,南伽被他望地心虚非常,犹如自己说错话,就要被临时处决的错觉。
南伽如鲠在喉,不敢轻易说话,南行之望了他许久,才若无其事的说道:“皇后回不来,在南疆江山就是你的了,圣旨孤已经拟好了,就在殿上的门匾后面。好自为之!”
南行之说完扭头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南伽在他身后老泪纵横,哭喊着:“王上,臣知错了,您就饶过臣吧,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臣一般见识啊!”
回答他的只是一个孤傲的背影,南行之眼帘微扬,江山与她,从来都是她重之,江山轻之!
他若不坐这个江山王上,也能养得起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照样能把她养得不知柴米油盐贵,照样能把她纵容成像一个孩子一样。
他喜欢她的笑,他喜欢迷失在她的笑容中,那样才是真正的拥有了全天下,那样才能真正的感觉到此生圆满。
一骑轻尘,踏上追妻之路,她喜欢玩,喜欢闹,他就陪她玩,就陪她闹,一辈子很长,一辈子又很短,他拥有的真的只是这辈子。
山间小竹,溪水潺潺,桃花梨花尽落,树上结着小果实,姜了见到篱笆外的南行之,展颜一笑:“你回来了?”
南行之推开篱笆门,额首:“想你了!”
姜了像个没事人似的,掰着手指头说道:“这才几日?五日?十日还没有,江山社稷不要了?本宫又不会跑掉?每日跟着本宫做什么?”
南行之上前圈住她,把她紧紧的圈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你是孤的家,孤自然要跟着自己的家走!”
热气喷洒在姜了脖颈之间,痒痒的让她逃避,南行之紧紧的圈着她:“反正你这辈子,再也甩不掉孤了,孤狠狠的粘着你!”
姜了无奈的叹息:“赶紧松手!”
南行之摇头:“不松,死都不松!”
姜了挣脱了一下,南行之有些慌乱,姜了恼怒的说道:“你再不松手,今日里都没得吃了,你没闻饭烧糊了。”
南行之舔在她的勃颈之间,带着浓重的鼻音,把姜了往屋子里拖:“孤吃你就够了,旁得不吃!”
姜了欲跑,南行之手一转,袭向她的唇瓣,辗转反侧,直接把她往床上带!
有些事情,无师自通,尤其是对心爱的女子,南行之早就摸清楚她哪里敏感,如何让她分心,只想到自己。
衣裙落地,俯身而来,姜了却是一把推开了他,身体向外一斜,干呕起来。
南行之面色疑重,那个被子盖在她身上,伸手覆在抚在她的背上,“吃坏肚子了?艳笑,宣太医过来!”
艳笑闻言,连忙应答。
姜了吐了好大一会儿,因没有吃过东西,呕出来的全是酸水,本来面色红润,经过呕吐,唇色苍白。
漱口之后,姜了靠在床上,南行之已把她的衣物穿好,手覆在她的头上:“吃坏肚子了,跟孤回皇宫,孤担忧你!”
从得到她到现在,已有三月有余,总觉得在梦里,总觉得这个梦不符合实际……
觉得上天对他开了一个玩笑,他怕一觉醒来,这还是一个梦,就像前些日子那个梦一样,他始终有些不自信自己守得明月开来。
姜了摆了摆手,“本宫还在生气,不愿意回去!本宫也不看太医,怎么找来的让他们怎么走!”
南行之好看的眉毛皱起,“什么都能依你,身体之事,绝对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姜了被娇惯地越发任性,直接对南行之横挑眉毛竖挑眼:“南行之,你在限制我的自由?”
南行之微微一笑,堪比妖精的脸庞,生动起来:“孤不是限制你的自由,是在为我们以后想,我们要一辈子,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孤可就不想照顾你了!”
“你敢!”姜了作势伸手欲打,南行之把她的手抓住,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你说打左脸?还是打右脸?孤替你打,别伤着你的手!”
姜了噗嗤一笑,娇羞道:“可不可以左右脸一起打?”
“啪啪!”两下巨响,姜了连忙去拉南行之的手,责怪道:“本宫跟你说笑呢,你还真打啊!”
南行之还手握着姜了的手,搁在唇边:“皇后之言,孤理当无条件奉为圣旨,孤不是你的王,你是孤的王!”
姜了哭笑不得,“南行之,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一个令人讨厌的人!”
南行之眼中盛满眷恋,满是纵容:“这样才好,别人都讨厌,孤爱,没有别人喜欢你了,你就满心欢喜只有孤了!”
姜了一下子扑了过去,南行之小心她的身体,把她接住,身体往后一倾,倒在床上,姜了拉过棉被,盖过两个人,趴在他的胸口:“真是一个坏心眼的人,睡觉,现在没有任何事了!”
南行之无比温柔的抚摸,在她的发髻之上,直接游走在她的脸颊,“好,睡醒之后,跟孤回皇宫去!”
姜了把手盖在南行之的嘴角之上,不奈道:“睡觉,再多说一句,今天你就睡在外面!”
南行之语气满满的纵容:“好,好……孤什么都不说了!”
浅浅的呼吸声,南行之跟着一起睡着了,艳笑叫过来的太医,只能望着门,也不敢叫门。
南行之一味的纵容,在姜了还没有睡醒,直接用被子把她裹起来,带上回皇宫的马车。
马车铺上厚厚的垫子,平稳连夜往皇宫里赶,待姜了一觉睡醒的时候,百里路程,就到了皇宫。
连被子带人南行之抱在怀里,犹如稀世珍宝一般,清晨快天亮的星光无比耀眼。
姜了看着满天星辰,语气带了一抹惆怅:“大漠深处,黄沙万里,那里的星星是最美的!”
南行之手臂紧了紧,“等得空了,孤带你去看!”
姜了想起了箫苏,想起来了楚影……百年之后,她在这人世间所认识的一切化为尘土,他就会来接她走。
她是楚家最大的秘密,她不是饮下不老泉那么简单,她是活死人,楚家秘术,能让她活千代万代,能让她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不老,能让她真正意义上的活过千年万年。
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之上,听着他的心跳,“不了,这辈子我就陪你了,我哪也不去了!”
南行之轻轻的嗯了一声:“孤这辈子也只有你了,不会有来生,不会有前世,我们只拥有这一辈子!”
姜了淡淡的笑开,是啊,没有来生,没有前世,只有这一辈子,百年之后,庄周一梦,终要归寂于沙漠,终要回到沙漠深处,躺在哪荒凉的陵墓之中,那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自从上次呕吐之后,姜了回到皇宫并没有找寻太医,能吃能喝能睡,有时睡到半夜还能把南行之推起来。
揉着一双迷糊的眼睛,对南行之道:“王上,我饿了!”还没睡醒带着软糯的声音,让南行之直接惊醒,忙叫御膳房准备吃食。
大快朵颐之后,抚摸着肚子,倒床就睡,南行之见之半喜半忧,喜的是她变得圆润起来,气色比先前好太多,忧得是三更半夜起来找吃的已经变成规律一样。
一到那个点,就要爬起来吃,不吃便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有好几次姜了摸着自己圆滚滚已经露出来的小肚子,满脸纠结:“行之,我还是不要吃了吧,肚子都出来了,可劲难看吧?”
南行之并没有觉得难看,倒觉得有几分可爱,一听她不要吃,明明一副很想吃的样子,惩罚自己不要去吃,他瞬间就开始忧虑起来了。
大手一挥,御膳房又送了好吃的,姜了吃的打着饱嗝,南行之才略略放下心来,半喜半忧……忧得害怕她不吃东西。
知道三月之后,正值炎热夏天八月,姜了穿薄薄的衣裙,身体笨拙圆润,走路越发不灵活,水中倒影,下巴都变成了三下巴,姜了才惊觉到事态的严重。
艳笑又端来好吃,笑着宽慰道:“能吃是福,娘娘胖了更加倾城!”
姜了拿过艳笑的手,抚在自己肚子上,拉着她的手来回的摸了一圈:“艳笑,你确定有这一圈肥肉,是好看?而不是难看?”
艳笑把手抚在姜了肚子之上,突然之间,仿佛有个小脚丫子一脚踹过来,艳笑吓了一跳猛然抽回手。
姜了不解的望着她:“你也被我这一身肉吓到了?”
艳笑脸色乍青乍白,眼珠子转动万分,把手中的吃食往桌子上一放,连忙把姜了扶着坐下,神情无比凝重的说道:“娘娘您坐在这里别动!奴婢去去就来,您千万别动!”
姜了不明所以,还没来得及问艳笑转身撒腿就跑,姜了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手又不知觉地去拿吃了,馋嘴的毛病,一发不可收拾。
大约过了半刻钟,艳笑回来,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太医,前方是眼底浮现担忧的南行之!
姜了拿着手中的酸梅,一下子仿佛千斤重,犹如偷吃被抓到一样,左右不是,不知该吃还是不该吃。
南行之过来坐在她的旁边,握着她的手,姜了越发莫名,心中咯噔,想着自己该不会患了什么不治之症。
南行之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忧让她没由来的心慌起来。艳笑给太医端了板凳,太医小心翼翼的搭在姜了的手腕之上。
姜了身体略倾,对南行之道:“若是本宫得了不治之症,一不小心死了,你可千万不要跟着来!”
南行之紧张的手心都冒着汗,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尽是瞎说!”
太医把完脉之后,眼中出现巨大的惊喜,起身重重地跪在地上,姜了心中越发不安,贪吃,贪吃出毛病来了。
“恭喜王上,贺喜皇上!皇后怀了身孕,已有快五月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