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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送着成群结队开始进入淮南运河(即邗沟、又称山阳渎)北端的水轮车船和炮船编队;
从这里的楚州(今江苏淮安)的山阳湾,沿着沙河故道西南下五十九里,就是淮南道最大的水系,被称为白水塘(今洪泽湖流域)的水面了。
泗州水军的大部分力量将在这里待机和建立驻泊点,同时在当地淮军沿线据点和粮台所的配合下,巡游和清理淮阴(今江苏淮阴西南甘罗城)磨盘口到洪泽镇,再到龟山镇(今江苏盱眙东北)之间的水道和流域周边,为我不久之后南下迎亲的需要做好前期准备。
不然,等到将来迎亲的半路上,冷不防跳出什么不知死活或是没眼力的,阿猫阿狗或是其他什么毛贼来恶心人,那就未免有些丢人现眼了。
毕竟,如今淮镇在淮南道的地面上,也就只有刘延庆的一个军,外加上建生军沿途建立的几十处,招徕和编管流民组成的屯垦团而已,而且其中大半数力量都驻留在,江北的扬州到沿淮南岸的楚州之间的条状沿海地带,余下的兵力也只是堪堪维持住一条南北向的通道和坦途。
至于淮南道的其他地方,就未免有些力有未逮,而任其自生自灭了。所以这一次水陆并进之下,也要借机好好的清理和整顿一番沿途地方。
“你曾经是辽西薛藩大公子的身份?。。”
李十娘有些惊讶合不拢嘴的看着,一身戎甲而充满英武俏丽中性美的三枚。
“还亲自领兵上过阵的?。。”
“这还真是机缘巧合,或者说是孽缘啊。。”
她继续解释道。
“当初为了保持在薛藩的影响力,兼作另一条投机的出路。”
“公孙世家里,可是打算安排一名才貌俱佳的娘子。。”
“以合适的身份为掩护,好嫁到你身边去发挥影响力的。。”
“那正好,你们今晚可以一起陪我,,”
我恬不知耻的接口道
“做那相亲相爱之事,一偿夙愿了。。”
这时候,船队再次在淮水上开始转向,却是已经到了宿州的地界,而开始折转向北重新进入淮上的运河体系,这也意味着我这次巡游的历程,将进入尾声了。
“现在,可以让他们动起来了。。”
面对当地上来拜见和汇报的虞侯长薛徽言,我如是吩咐道。
“在我回到彭城之前,就要有所初步的结果了。”
“诺。。”
这一路巡游过来虽然上岸的时间很少,我当然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而是籍此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式的,对沿途周边进行了相当程度的摸底和统计清算。
情况最好的居然是刚刚占领的西面五州,因为地方相对破败萧条而百废待兴,所以在运用成熟的编管体制和强制平均主义下,各种方面的问题还并不算明显,只有一些地方资源调剂不足,捕盗使施政过猛之类,无伤大雅的小毛病需要改进。
然后是曾经作为外围屏藩的北线济齐滨三州和西向的郓州,因为长期作为战备区和防线,军队存在的色彩和影响力浓重,因此地方上最多是有少数人才具不足,或是不能胜任的人事问题。
接着才是因为淮河大水的后遗症,而人口有限产出不丰的宿州和泗州,这两州最大的问题还是地方基层官吏的人手不足,对于人力物力的调配和使用,仍旧未能达到最大限度的优化。
但也不是不可以在预期内解决或是有所缓解的弊端。
因此,相对于原本从无到有,一点点发展起来的核心六州而言;最后,反而是刚刚变成腹心地带的徐州、兖州,还有作为东部大后方的胶州、登州、莱州暴露出来的问题最多,也更加严重的多;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地方发展起来的富庶和稳定,而外来移民的成分最多最杂,不可避免的滋生出一系列类似灯下黑的问题来;
另一方面则是某种意义上的历史遗留问题了,因为相对完好的接受了徐州城,所以里面的旧有留用人员,也占据了相当大的一个比例。
虽然这些年一直在努力的更新换代,用各种名目换上淮镇重新培养的自己人,又打着整顿风气督促能效等名目,变着花样裁汰掉不合时宜的旧人员;
但是这才过去多少年,在底下的人手成长起来获得足够的资历和地位之前;一些旧式官场的潜规则和习气的流毒,也给这些蛰伏起来的残余旧有人员,慢慢的带到了淮镇的行政体系内来。
他们虽然不敢公开的贪渎或是受贿,或是消极怠工,但是却采取了更加隐蔽和拐弯抹角的方式,与那些进入淮镇的商人和利益团体,渐渐的勾结在了一起,以完成某种潜藏更深的利益交换和输送。
比如在看似正常的公事上,制造更多的程序和环节上的瑕疵或是手续,来拖延和阻却普通百姓所能享受的福利和优待,乃至变相迫使他们在他们方面付出额外的成本和代价,来获得自己本该拥有的社会资源;
或又是,暗中将部门相关的供需和归化等内部信息,有偿售卖给相应的利益群体,以此交换籍此牟利的对方,来营造自己的虚假政绩。
诸如此类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手段和潜规则,他们固然不敢用在那些已经成了气候,而拥有较高社会等级的老移民或又是军眷家属群体身上;但是那些刚刚获得淮地户籍和最初等民户资格的外来新移民,就成了他们比较能够放开手脚,所营钻和谋求的对象了。
此外则是在中上层的官员当中,出现了贪图享受的各种奢侈浪费,而消费与收入严重不符的迹象了;
虽然淮地一贯侧重与军事方面的投入,而官僚和政务系统一直处于辅助和从属的地位,但是对于官员们的基本待遇和福利,还是相对优于这个世上大多数地方的标准。
而且并不禁绝个人名下的关系人等的经商行为,只要是在自己的管辖的领域以外,律法条令限定的范围之内,都可以获得相应的合法收益和进项。
但是名面上只有比较简单的收益渠道,但却能够表现出超出能力范围的消费手段,那就值得诛心而论了;
要么是私下有见不得光的获利渠道;要么是背后有其他利益团体的支持;要么就是作为某方势力的长期投资而别有诉求;但无论如何都不是值得鼓励和倡导的结果。
好在我也是个这么多年咨询轰炸所熏陶过来的现代人,对我而言很多东西都是古今如一的换汤不换药,仅仅一点就通而已;又得益于淮镇建立之初就已经完善起来的,全社会资源的编列管理和监视控制体系。
尤其是,作为情报收集的辅助手段和渠道之一,大多数娱乐场所和消费产业,都在重点监控和布局范围内,很容易就抓住了各种端倪和蛛丝马迹,而稍加针对性的布置,就能顺藤摸瓜出一系列的成果来。
正所谓是打扫好屋子,才方便迎接客人嘛;这些年我长期征战在外,地方上在有序扩张的同时,也积累下来不少问题或者潜在弊端,只是在一片蓬勃发展起来的新兴气象下,被大好形势给掩盖了起来,而暂时无法影响到整体大局。
再加上各级治理人手的短缺和紧张,不得不暂时引而不发继续维持了现状;但是现在我有了初步的闲暇,再加上籍着赐婚为名的一系列动作,是来自国朝方面更加名正言顺的势力渗透,也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因此,就算是付出一定可能的混乱代价和效能上的损失,我也要尽量确保一个内部环境的纯洁和统一了。
当然,作为现代人的眼界和格局,对于强力部门所辟拥有的侦闻权,缉拿权,审讯全和判决权,还有相应的惩罚和处置权,我还是能够分的比较清楚的。
像是作为淮镇情报体系两大支柱的设统调和马统调,都是上不得台面或者说不公开的秘密部门,他们所拥有的权宜手段和特殊权限,也仅限于防谍查间,侦闻内外的秘密斗争战线和领域。
而其中能够采取强制手段和暴力措施的执行机构,始终都保持这对我通报的相对独立性;至于需要用来执行特殊任务的行动部队,则是按照情况和形势的需要,由其他部门支援和配给之。
而始终被摆在明面上的则是大名鼎鼎的肃反会,他们同样也只有广泛的侦闻权,以及对于怠工、浪费、贪渎、行贿、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等等,破坏生产和社会经济活动方面的罪行,相应有限逮捕权和审讯权;
更类似于后世新中国“****五反”运动中的整顿职责;
但是一旦涉及到其他更加严重的罪行,或是民事、刑事、商事、间谍、缉私、军队等其他领域的罪责,就必须移交给相应的部门;
比如情报领域的社统调和马统调,比如淮北道所属的巡官、推官、判事、提调、提刑,所构成的各级地方刑名司法体系;或又是舶务司和商椎局的商务部门,或又是作为军法和监督部门的将虞侯司,或有是观察使下察访官吏表现的监事院,等等管辖职分。
但是等到做出判决和处置结果之后,除非直接执行的死刑或是其他肉刑之外,其余具体执行的就是另一套狱政体系的劳改和劳教部门来负责了。
因此,肃反会的名声虽然大,但是真正造成的负面影响和权力滥用,却是相当有限的结果。
毕竟有前车之鉴,我又不想像是后世那个“不和亲岁币,君王死社稷的我大明”,在文官阶层的挤压和架空下,不得不通过皇帝的个人意志,将这些权利一股脑全部集中到了锦衣卫这么一个特务部门当中;
然后籍此在缺乏制约的权力手段之下,催生出一个看起来可以专掌上至大臣下至黎庶生杀大权的畸形怪物,来与占据上风的文官集团进行对抗和制约;
然后,为了制约和压制这个日益膨胀起来而尾大不掉的部门;又从中分化出所谓的东厂,以皇帝亲信的宦官进行领导,以实现对于锦衣卫的监督和领导;然后等到东厂也变得积重难返之后,又搞出个西厂来与之对抗和制衡;等到东厂、西厂都变得不堪所用之后,又鼓捣出个内厂来凌驾其上,
然后等到内厂维持不下去,西厂和东厂也名存实亡,半路骤然登基的新天子,干脆在众正盈朝的大臣官僚们的吹捧欢呼下,把锦衣卫最后一点对内监察和制约的职能,也给渐进的废掉之后。
然后就在没有什么然后了,在捞的家资巨万而不肯拔一毛助国事的满朝文武,对于外来的农民起义军高呼投诚的同时,只有一个太监陪伴着绝望吊死在景山上的末代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