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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畿内望要的巩县县城,虽然城门已经完成了易手,但是城内的战斗,却并未因此结束。
满目疮痍的街道之上,
少年兵出身的孟林,略带紧张和坎坷的挺举着手中的长铳,只觉得手心的汗都要把护木和套筒给泌湿了。毕竟,虽然以辅助役的身份参加过几次的战地的输送,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上阵杀敌的亲历。
事实上,这也是他们这批还在军中见习之期的少年兵,第一次参加的远征出阵,兼数万人规模的大场面、大战阵。
突然沿街的一面墙倒了下来,尘土飞溅之中若干身影奔越过障碍,对着首当其冲的孟林所在冲杀而来
他至来得及随着身边的口令机械的侧转过身体,按照反复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一手扶着铳刺的那端斜对向上,用另手将枪托固定在腰上,与前后交叉的腿脚构成一个方便卸力和突刺的折线。
随着他趋前应敌的动作,怒吼着从侧边建筑里跳奔出来的敌人,就像是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胸颈,给撞到这只铳剑上;在孟林手臂和腰身的支撑下,深深穿刺进去;又在努力挣扎的动作中,将刺入的部位彻底撕裂开来,
霎那间激烈迸射的血泉几乎是喷得少年兵出身的孟林,满头满脸都是温热湿润的感觉。他甚至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却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恶心和腥臭。
就像是他吃过的牛羊血膏一般,还有一丝丝咸涩的回味。没等他抽出铳刺,另一面闪烁的刀光,就越过尸体兜头对他砍了下来。
他只来得及按照身体的本能反应,脚步原地不动的收腰躬身,向后退出嵌在尸体里的铳刺,却还没来得及顺势举起挡格。
这时,
孟林身边突然横空杀出的另一只铳刺,就已经从侧面刺中那名举刀敌兵的腰侧,几乎轻而易举的透背刺了个对穿,又拖出一条细细血线飞快的抽拔回去,
就像是抽空了那名敌兵半身的气力,堪堪砍中孟林肩膀的横刀,也顿然失去了力度而刮搽过锁环当啷掉落在地。
而紧接而至抢身杀出的另一名敌兵,却也被另边冷不防刺出的铳剑扎着手臂,而呼痛退缩回去。
这时,孟林突然被一只手臂的力量用力按下,只听得头顶上一片烟火绽放的砰砰声,以及近在咫尺的惨叫声后,前面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倒了若干敌人的尸体。
这时候孟林的心眼儿,才重新从嗓子口掉落下来,才想起来还有同袍的存在,那是一名胡子浓密的老兵,显然这就是友军的庇护和作用。
“愣着作甚。。小子”
“继续交替掩护前行。。”
“诺。。”
孟林应了声,却觉得方才吓出的满身冷汗和第一次杀敌的激荡情绪,似乎都重新平复下来了。
而在这时候,那些打空火铳的战友却已经越过他的位置,而迎面顶上另一伙冲出来的敌兵;只见他们井然有序而配合默契伸缩挺刺,上下前后交替挡隔和戳杀着面前的敌人;就像是一丛丛绽开的钢铁荆棘,几个呼吸间就将那些堪称悍勇的敌人给,给再度戳倒和逼退当场。
然后,留在原地的这些铳手也终于完成装填,对准不远处试图重整旗鼓的敌人,猛然放射开来。在抵近的距离之内,孟林甚至可以看到自己铳口前成团骤然绽放血花,以及哀呼痛叫着,被一枚弹丸贯穿数具身体的惨状。
而在其他的地方,更多组成大小战团的前军将士,正在相互保持联络的口令和哨子声中,缓缓推进过街道。
他们就像是一张充满弹性的网,筛过这片大街小巷之后,就将那些隐匿和埋伏起来的敌人,也被一一在烟火绽射中给仔细的过滤出来。
虽然他们犹自困兽犹斗或是催死挣扎的,想要拼命冲破或是撕开这张兜过来的网线,但都被刺刀组成弹性十足的小团战阵,给反弹和逼迫回去。
不是带着好几个突突冒血的窟窿颓然倒地,就是背对着逃亡中被一一的发射击倒,而根本没有能力构成像样的妨碍和阻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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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益都镇抚府的大书房内。
我正在看一些已经被架阁库的负责人,孔目官陆飘泊所新近整理出来,从洛都大内所获得的,历代北朝的起居注和内档史志;对照这边南朝编录的史书来看,正所谓是以史为鉴的道理。
比如,在皇家流传的记录当中,那位臭名昭著的疯帝,其实绝大多数时候一点都不疯,而且甚至有些形容庄重而优雅从容,风趣得体的良好风评。
就和前代那些被执政的梁氏,集天下之财力物力奉养起来,而得以在各自兴趣爱好和专业领域有成就的,历代艺文天子、风雅皇帝、治学君王一般,他也有自己的爱好和专长的领域,
比如他写的一手上好书法,甚至集百家之长而自创了一种“变文体”,也开创了书画界一种新风潮;又喜欢游猎山中而通宵达旦数日不归,也有过日射兔子三百只的记录,而一度被私下戏称为“兔帝”“百射君”。
当然也有许多荒唐不羁的地方,比如贵为天子他却喜欢往市井里扎,给负责宫禁扈卫的人等,造成了极大的麻烦和困扰。
又比如他曾经打着微服私访与民同乐的旗号,与某位新晋宰相大瞟可一起去狎妓作乐,留下来了君臣同床,便宜连襟的种种传闻;而这位渤海大氏出身的宰相,也因此被人忽略了本名,而以事天子同乐而得名“嫖相”“飘香公”的风雅之号。
但是就是籍着这些荒诞不羁的行举为掩护,欺瞒过当权梁氏的他,也私下也得以拉拢和聚集了一大批,对于当数代权梁氏一族颇为不满的朝野势力。
其中就包括了那位被名声所累的大氏“嫖相”,还有自诩世代忠良无双的常山颜氏家族,军中孚有众望的华州郭氏家族,以及睢阳张氏出身的在任枢密副使张太宿,负责宫门宿卫的大将军仆固俊,禁苑总监李存孝等等一系列人等。
但正所谓这位跳城自杀的枢密副使张太宿,最后留下的“虽聚九州之铁,而南铸此大错”的遗言。
只是在走到最后哪一步之前,显然私下追随他大多数人,都错估了这位天子隐藏在骨子里的疯狂与暴虐的极端属性了。
显然他并不是简单想将上台执政的梁氏,换上一个相对温和的选择;或是有所削弱而另行培养一个制衡的势力;乃至将梁氏流放和驱逐出朝堂;而是想要将平稳掌握政权数代的梁氏一族,连同其支持者和潜在追随的派系、团体,给从肉体和根源上彻底灭绝掉。
然而他的疯狂作为竟然得手了,京畿梁氏一朝覆灭;疯帝之名也得以彻底流传天下了。
然而最后他的目标也彻底失败了,大唐的命运和格局也在他手中彻底崩坏了,无数人被他拉进痛苦和绝望的深渊,最后他自己也被活活烧死后,挫骨扬灰丢到粪池里永世不得超脱。
仅仅因为,在大唐国势明明还尚且大有可为,国内外矛盾尚未激化的太平时代,却由于他个人的疯狂与作死,骤然开启了李唐天下走向崩解利息,无数高门大族位置陪葬殉难的上百年动乱之期。
伴随期间的,还有当时那位长公主清河公主的轶事和下场,
作为京畿执政的第一家,自先祖蓬莱公起与皇室世世代代的联姻不断,事实上已经血缘混同的不分彼此了。
深受前代在位天子宠爱,又自幼与当今天子关系亲密的清河公主,在下嫁执政的世子之后,却因为专宠和嫌妒之心,在家里闹了不少矛盾和摩擦。
以至于某次口角激化之后,酒醉的世子赌气说了一句恶言“莫说是公主,。就算是天子,阿爹也给你换一位。。”,让清河公主当场负气回宫去哭诉了。
然而,这时候却没有了醉打金枝的戏码里那位,“不痴不愚怎做秦家翁”的豁达天子了,而是一位善于隐忍而极近痴狂的“疯帝”在位。于是乎这个小小的插曲,也成为了那位大愚若智的疯狂天子,最终说服那些充满犹疑的追随者,下定决心发难的理由和契机。
而作为祸首发端的清河公主的下场,也同样是足够的悲惨。有人最后一次发现她的时候,是在一处边塞的军营里,已经在这里生了十几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
然后,
就是京畿梁氏最后的遗族,如何天命所归的逃过万里大追杀,以及沿途那些地方势力的勾心斗角;又在南海大都督府的同族帮助下,以截然一身重整旗鼓卷土重来,再度征平天下而海内威孚的正定帝励志故事。
只可惜,他还是倒在最接近成功的那一刻;至今关于正定帝的暴死,犹有诸多的疑团和猜想,而成为南北两朝之间相互质地的大义理由之一。
而那是一个被称为二日当空的时代,在正定帝陨落之后;来自安西一隅,北唐******的承光帝李****,就是其中之一,一度被誉为天命之子,时代的绝唱。
他在外有三心两意的西军诸侯,内有并不可靠的臣下,还有一大堆虎视眈眈,时刻准备卷土重来的海藩诸侯的觊觎下,硬是以一己之身,革新汰弊,从内忧外患中杀出一条血路,重建中外军,剪除门阀,征讨不臣,并迫使离心的诸镇低头,重归朝廷政令的体制下。。。。
最终重开河山,定鼎天下,开创了汉中王一脉的新帝统,号称一人定国的逆天存在,只可惜个人的强势和手段,逆流而上造就的中兴,在时代大势之下,注定只是昙花一现。
在位的三十载,死在他手上的臣子和宗室不计其数,重挽天倾,虽然后世子孙颇有奋发振作之辈,却始终无法阻止江河日下,大权旁落的颓势。
而在对待新帝统的态度上,也成为南海与梁夏的最大分歧之一。
虽然期间几经许多人的努力奔走和弥合,但还是在分分合合的一连串事件当中,走到了现今这一步的局面。
大唐崩解利息之后,南朝大梁接手了绝大多数的海面上的遗产,包括数量庞大的海外水师和海洲诸侯的效忠;而西国大夏则得到了主要是陆地上的人口和资源;
然后在有所保留和克制的默契下,在五方天竺之地各自扶持和操控,相应的土族代理人进行交锋,乃至在昆仑奴列国所在的南部膳洲为舞台,争夺殖民地和沿海的据点。
或是在西海道和东天竺的诸侯之间,相互进行渗透和拉拢。
但至少在最高的层面上,始终没有打破那个最终誓约的底限,而将这个两个梁公血脉所统治的国家,变成明面上的敌寇和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