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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更多来自淮东的补给物资和装备,被装卸在罗津港内;从全州运回来的,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和钱财,也随同轮换修整的四营部队,一起也踏上了海路的归程;一切都看起来进入按部就班的正常轨道之后。
接下来是亲附淮镇的五位藩主及其亲附的势力,齐聚在海阳城在淮东方面的主导之下,以商榷全罗道十六郡一府的善后(瓜分)事宜。
而原本预期中囊括中南部的七家联盟,也因此摇身一变成了所谓的全罗大联盟。
作为其中奔前走后出力最大的裴氏,得到了全罗道最精华的核心地区,除全州城以外的整个全州府,和比邻镇安郡的七个城邑。
至于全州城,则作为日后联盟会商和治理机构的常驻之所,则保持了某种独立超然的角色。
由各家出钱出力,淮东方面进行训练和装备的,名义上的全罗联盟直属藩军,也会驻扎在这里,作为全罗联盟某种意义上对应突发状况的机动力量,初定建制为三千人。
而以金哲为首的金氏家族,在献出了领地之后,则被迁移安置到在了富氏发迹的茂朱郡,形同某种意义上的镇压和监视作用。这是一个多山的大郡,距离首府全州也不算远,比起原本靠海的半郡,从长远看无疑是因祸得福了。
但是相应后续治理和经营的局面,也远比在德津郡时要复杂的多,无论是富氏的余孽,还有那些桀骜难训的山民,都需要花费他们相当的时间和精力去解决。
而其他其他四藩,亦有相应增加的领地和附庸、从属;但主要是位于富氏和蒲氏的北部六郡之内,不过出于某种原因,这些领地显然都是远离本领,而交错在一起的各片飞地,需要分出家族人手去接受和管领。
而按照我身边幕僚团的建议和策划,负责这些地方管领的代官人选,则要经过淮东方面的核准;而作为门槛和标准,只有参与过协同作战的藩军中相应家族成员,才有资格入选。
这样就自然而然的在这些藩家之中,另外变相的拉拢和扶持起一批,因为亲附淮东而既得利益的潜在受众和群体。
而且一旦时间长了,这些分在各地的支系习惯了自己做主,形成自己的立场和利益之后之后,还有多少意愿放弃独立地位,而继续服从本家的命令和步调,就很难说了。
正所谓异论相搅的故智,就在这里体现出作用来了,就像是近代著名搅屎棍约翰牛的重要代表蒙巴顿同学,在次大陆玩出的印巴分治计划一样的异曲同工之妙。
然后在全罗道的中部各郡,这些既有的藩家之间,又额外扶持了一些较小的外姓家系,作为某种缓冲和过度。来源同样是藩军之中,表现得力的大小头目,他们多数以城下代官的身份,直接受全州城内的联盟会议管辖,同时提供相应的兵员和赋役。
由于,他们也往往是现存的那些家族藩军的骨干和精锐。因此,等于变相的削弱了这些藩家对领下的控制力和因此做大的可能性;
这样变相挖墙脚的阳谋,那些得到最大好处的藩家们,甚至没法拒绝也没有公然反对的理由,而只要稍许的抱怨和谣言的推动,就很容站在这些新生代官的对立面上。
而剩下来位于全罗道西南沿海的四郡之地,则毫无争议的成为淮东方面,长期代管的飞地。从总体面积上说,也相当于一整个徐州的规模了。
这地方虽然不怎么大,但绝大多数是沿海的平原,既有方便渔获和海贸的港湾,也有不错的良田沃野和河流支系的灌溉,好好开发的话能作为淮东资源产出的一个补充来源。
以海阳城为四郡的治所,可以别设一个团练使,负责组织和协调在当地进行要点的屯垦和各种渔获、海贸之事。其中一小部分则成为那些蒙山军附录的安置地,进行严格的遍管和改造。
而其他的大部分土地,则作为集体耕作的官营公田,而其中一部分会作为军功田,按照人头分配在这次出征将士中,达到相应功勋标准和资历的老兵的名下。
虽然,作为集体官营的土地,当事人是不能直接管理和使用,也不能继承,但是却可以在有生之年,享受名下相应田亩固定产出的收益分成。也算是某种变相的终身保障和福利激励措施。
这样,每个郡留一个守备团,海阳城内驻扎一个防戍营,再加上屯垦殖民点内,定期受训的民壮和乡勇,就足以维持日常的需要。
而随着春天到来之后,海路行船的顺畅,一旦有什么变故和风吹草动,以莱州为出发地的水营和海兵队,几乎两三日就可以往返增援和处置。
如果当地能够如期发展起来的话,同样能够作为新罗内陆,乃至安东地区的一个重要中转地。
因此,总体上这次会商的结果,还是令人满意和鼓舞的,而聚集在德津郡境内的藩军,也开始动手拆除那些,除了少量预留下来大型城围之外的,所有聚居点和城邑的围墙。
这种东西也就防一防盗贼什么的有点用处,在成规模的军队面前根本不顶事,被顽抗分子占据了则能够恶心人,还不如不要,以方便杜绝抵抗和作乱的土壤。。
毕竟,虽然有本地藩家的支持和宣传,但在新罗土地上的民众,对于外来的统治者,还是充满了普遍的担忧、疑虑和不安的情绪。
却不是短期内可以改观的,必要的镇压和威慑手段,还是要维持下去的。毕竟,全罗道最多的时候,可是有二十几个藩家诸侯的。
而达成了初步规划之后,接下来具体会盟的仪式很简单,择选良辰吉日,用巨大的原木搭起高高的祭台,宰杀白牛、白羊、白马三牲白祭告上天,约为背盟者共计之,虽有亲然举族永世流亡在外,之类的老生常谈赌誓云云。
就像他们在历史上的连横合纵,所做过的那些事情一般;只是这一次多了外来武力的保障和监督,而因此拥有相应的执行力和影响。
紧接着,就进入亢长而繁复的细节磋商与扯皮之中。
虽然,作为主持者兼怀东镇代表的陆务观,已经定下了基本调子和框架;但是全罗联盟构架之下,具体的内容和章程,以及各自立场和利益的交换,却是要这些作为直接受益者的藩家们,自己讨论和交涉出来的。
其中又会牵涉到一些积年旧事,和世代纠缠的恩怨什么的,好在相应的当事人和参与势力,大都已经不复存在了;而在位的这些藩家当主,也大多是因为原本主支损失严重的缘故。因此,在个人立场上,也就有了更多灵活妥协的余地和空间。
然后,他们的合议变成具体的文书,送到我这里来过目和审定。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虽然不直接干涉他们的意向,但拥有最终的否决权。
明面上我所要掌握,不过是这个联盟武力基础和对外交涉的权利,以及通过一些各自维持的条约,而获得长期而潜在经济利益而已。
对现在全罗道的状况来看,有限的贵族会议制,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我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参与到这些琐碎之极的地方事务上去。
虽然看起来似乎是因为冬季事务闲少的缘故,他们在唇枪舌战上浪费的热情和耐心,似乎可以一直持续到开春去,但是显然事事都未能尽如人意。
有煞风景的突然打断这个进程的,是一封有敌犯境的急报。只是,这一次来的不是蒙山贼或是江原道的那些弥勒军,而是别道的诸侯。
就在两天前,有来自东北面尚庆道的大队人马,越过了两道天然分野的太白山脉,从毫无防备地方空虚的昌宁郡长驱直入。
直到他们又攻占了南缘郡之后,才有和联盟相关的人士将消息送出来,而一路没命驰走在时起视停的风雪中绕了好几次弯路,才抵达了刚刚完成会盟没多久的海阳城。
于是,这些方才还斤斤计较争得不可开交的藩家,也就彻底消停了下来,而再坐不住了。不约而同的找上了我,希望能够拿个主意或者获得一个明确的态度。
毕竟,他们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需要我的军力来保障的。如果没有足够的军队做后盾,光靠他们那些仓促凑起来的万把藩军,估计还没遇敌先在内讧中四分五裂,或者未遇敌就闻风逃散了。
但对我来说,这首确实一件值得闷声发大财,在肚子里偷笑的好事。
这些徒然出现的敌人,还真是某种意义上的神助攻啊。直接干脆利落的将这个尚未完全成型的全罗道联盟,及其相应的存在价值和迫切性,给火速催生出来。
然后,又传来井邑郡陷没的噩耗,以及更多关于这些敌人的消息和传闻,
比如负责作为开路先锋的,居然是已经在海洋城中失踪的,富氏留守富津的旗号。这就是富蒲两家联军的最后底牌和凭仗么。
我一边校阅着重新聚集起来的部队,一边如此思考着。
然后,在那些当地诸侯有些同仇敌忾的争相表态当中,我才发现其实是我想错了。
虽然对方打这的是支援富氏复藩,驱逐外虏的旗号。但背后的引诱和动机,其实更多是源自全罗道和庆尚道,相爱相杀的历史传统,
因为,这两地的分藩诸侯,因为地理和文化上的有限差异,而在历史上经常抱团起来,没少相互征伐攻杀过。
而在更早的新罗朝廷之中,亦有所谓的相互竞争的岭南派和南湖派,代表全罗道与庆尚道两大地域出身,的清流和浊流之争
所谓清流指的是庆尚道海陆发达而文风鼎盛;而全罗道则因为拥有国中最大的平原,而农耕传统极重,被视为土财主和泥腿子居多的浊流。
因此,就算是在新罗王室献土分藩之后,这种争端和传统,也依旧影响了这些外来落户的诸侯们,而在日常之中继续延续下来,变成世代争端不断,隔三差五矛盾冲突的口试和理由。
在整军备战的短暂间歇,更多逃过来的百姓和藩家部属,也让我们再次确认了这支敌人的身份。
这次乘着全罗道内乱和空虚,而匆忙杀过来捡便宜的,乃是尚庆道南部以甄氏为首的四家诸侯联军,据说在早前蒙山军作乱之时,就已经和富氏有所联系,因此这回打出的支援外盟的口号。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来得有些晚了,但因为花了足够多的时间准备,来势也格外的凶凶浩大,据说连同驱使阵前的夫役在内,亦是号称五万大军。
然后,我的部下也并非昔日阿蒙了,不满编的防戍六营,基本满员的主战四营,外加骑兵、炮队等直属建制,合计就有上万的直辖战力;
然后,还有聚集在联盟旗号下的,由各藩拼凑出来同样数量的本地藩兵,其中至少一半是协同本军作战过的,好歹有过多次的战阵经验和不错的士气加成。
有他们作为垫底,再加上本军压阵之下,就算遇到优势之敌,这些藩军也不至于一触即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