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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没有笑,道:“沈盈袖,你自小多城府,我向来不喜你,你应也是知道的。可我一向认为,人性本善,但你屡次三番以恶毒之法暗害于我,我只是想问问,我何处得罪
了你如此恨我。”
卢风也不再笑了,道:“你倒是个聪明的,也对,不聪明你也活不到现在。你说得没错,我恨你!”
扶风看着脸肿嘴歪的卢风,虽说有些面目全非,可仍然能看到那一脸强烈的恨意。
扶风也着实好奇,往日里虽然有些小龃龉,也不至于让卢风想要自己死,卢风为何如此恨自己?
卢风双目盯着扶风,却感觉像是透过了扶风,道:“我恨你长得比我好看,我恨你棋下得比我好,我恨你抢了司棋掌事的疼爱,我最最恨的,是你抢了侯爷!”
卢风突然收回目光,如毒蛇一样死死盯着扶风,声音里带着嘶吼,“凭什么你的命那么好,能让他费劲给你安插身份正大光明嫁给他,而我却是他父亲的妾室!凭什么!”
木棉睁大了嘴巴,半晌回不过神来。
扶风也愣住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卢风此时又笑了,面容里带着一丝回忆和憧憬,“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在想,哪怕让我给他当个粗使丫头我也是愿意的。所以,我连未风也羡慕,哪怕只是个名
义上的通房丫头呢。”
扶风突然觉得说不出话来,也不想再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呢。
扶风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要出去。卢风看着和自己一样微隆着小腹的扶风,想着那是严箴的孩子,而自己腹中的却是一个下贱奴才的种子,心中的恨意和妒意达到了顶峰,一时热血上脑,猛的朝扶风冲了
过去。
木棉还惊讶于卢风觊觎严箴的消息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扶风感觉到身后的冷风,下意识先护住了小腹就往前面倒去。
扶风肩膀先着地,心里松了一口气。
木棉反应了过来,“啊!”一声大呼,伸出双手抓了卢风往后一甩就去看扶风。
扶风其实并没有摔着,卢风是从后面扑过去的,如若是当头撞来,只怕就凶多吉少了。
木棉一脸愧疚,道:“夫人,夫人,可伤着了?”
扶风感觉了一下,没有哪里不舒服,才道:“我没事。”
木棉挡住了扶风,才和扶风一起朝卢风看去。
方才木棉的惊叫声把门口的红绮吓了一大跳,忙推开了门,稍远一些的莫嬷嬷等也都围了上来。
扶风坐在地上,身前站着木棉,远处两三步开外,卢风趴躺着,看不出生死。
红绮忙上前去,道:“夫人,怎么了?”
木棉道:“卢姨娘要撞夫人,被我推开了。”莫嬷嬷很是不开心,道:“夫人,您身份贵重的如若有个好歹,老奴如何跟老夫人交代。”莫嬷嬷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的意思扶风也知道,无外乎说扶风撇了众人单独和卢
风一处,太不顾后果。
扶风没有说什么,她与卢风一道长大,这一面非见不可,她知晓了卢风的动机,也就清楚了前因后果,对于卢风的结果她才能安心。
木棉搀起了扶风,扶风没有再看卢风一样,道:“悦姐儿真可怜。”
扶风说完这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扶风丢了一句话给卢风,自己出门时手却是在发抖,卢风,卢风竟然喜欢严箴,怪不得!
扶风虽然理解卢风对严箴控制不住的爱意,可她却不能苟同卢风对于得不到后的泄愤之法。
扶风知晓卢风的生命到此为止了,扶风升不起一丝同情,她几次三番暗害于自己,加害与凡姐儿,一旦得逞,痛不欲生的是自己。
可是扶风心里仍是不好过,她甚至不想再听道卢风的任何事情。
这边的莫嬷嬷上前拉起卢风,才发现卢风身下的裙子已经洇湿了。
木棉力气大,将卢风用力一甩,伤到了肚子,小产了。
扶风回到主院,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了卢风的死讯。
黄姨娘卢风因对老爷用情太深,为老爷殉情了。
老夫人姜氏传话下来,将卢姨娘葬在老爷严谦的墓前,继续伺候老爷。
下人们都说老夫人太大度,竟然不忌讳卢风身份,将来老夫人百年之后于严谦合葬,如何容忍得下这个貌美的妾室。
此时却有卢姨娘的大丫头迎春开了口,跪求老夫人将卢姨娘葬回黄家墓地,说是卢姨娘死前说了,要去寻黄姨娘的父母。
老夫人也答应了,这才开始操办严谦的丧事。
迎春感激老夫人的宽宏,谢了又谢,回去后却殉主了。
木棉和秋桐倒是去瞧了一眼,说是吞金子去的。
木棉和秋桐没敢跟扶风说,这两日府里死的人太多了,扶风如今心绪不宁,她们怕影响扶风心情。
而卢姨娘的丧事办得悄无声息,区区一个姨娘,丧事从简从快,严谦开始吊唁的头一日,卢风的尸骨就送到黄家墓地去埋了。
如今的黄家在玲珑的手底下讨生活,既落魄又没有地位,哪里敢说什么,任由侯府葬下了。
永嘉侯府权势显赫,各府都来吊唁,就连皇帝也表示了一番哀悼,送了丧仪。
李氏哭得肝肠寸断,只说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非常可怜。
扶风长叹一口气,这当儿子的,再不争气,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
扶风有身孕,没有到灵堂去待客,玲珑却到了内院来看扶风。
二人相顾无言,半晌玲珑才道:“具体什么情况?”
扶风知道她问的是卢风,当初几人一道入京,如今未风已难产而死,卢风也死了。
扶风突然害怕玲珑怀疑这一切都是扶风算计的结果。
扶风道:“她下手害凡姐儿,事发了要跑,被我婆婆下令结果了。”
扶风不想与玲珑说起卢风和自己的那些个纠葛和冲突。
玲珑没有多问,坐了半晌,道:“皇上昨儿寻了王爷入宫,王爷说皇上看着气色不好,我担心这天要变。”
扶风吓一大跳,忙四顾一下,道:“你小声些儿,这话能混说?”
玲珑撇撇嘴,道:“这不是和你说,别人我才懒得开口。”
扶风一想这倒是,玲珑孤傲,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湘郡王侧妃架子摆得比当初正妃还要大。
扶风又有些愧疚,玲珑什么都不避着自己,自己却怕玲珑怀疑自己,真是不应该。
到底是涉及朝堂,二人点到为止没再继续那个话题,说了会子闲话,玲珑又要去看太夫人老夫人,便辞了扶风。
侯府里人来人往的吊唁宾客让扶风有些头疼,好在不用去跪灵,怀了身孕是要避讳的。
天气转暖,停灵七日之后便下了葬。
严谦葬后姜氏突然像老了十几岁一般,中篑也力不从心起来。扶风只得接过一些事来做。
李氏也垮了下去,日日汤药不断,侯府显得有些萎靡。
恰逢这年五月,李氏一年一度的寿宴又要开始发请帖了。
姜氏身子也不舒服,没法去给李氏侍疾,二房的严易媳妇韩氏正在伺候李氏。
扶风进去先给李氏韩氏见礼,韩氏前几日帮着姜氏料理严谦丧事,倒也和扶风多了分熟捻,见扶风行礼忙拦住了,道:“侄媳妇快快起来,一家人客气什么。”
扶风笑着谢了,对李氏道:“老祖宗,再过几日是您寿辰,您看今年有没有想要见见的老故旧,孙媳妇好给您请来。”李氏如今头发已经白得差不多了,一向硬朗的身体在严谦死后也垮了下来,往日看着神采奕奕的样子,今日却躺在床上,精神有些萎靡,道:“往年就想个热闹,今年便罢
了,又不是什么整寿,罢了。”
扶风愕然,李氏竟然说不办了?
韩氏也有些诧异,怕李氏只是假意客气,便劝道:“母亲,请几个人来热闹热闹吧?”
李氏摇摇头,道:“罢了。”
其实严谦刚刚去世,按理扶风他们要守孝,不能开席的,可这是李氏的寿辰,扶风只得来问。
李氏沉浸在失去严谦的痛苦中,也不愿热闹,扶风得了信,便退下了。
到了五月初五,李氏寿辰,全家围坐一起给李氏祝个寿便是了。凡姐儿恰好也和李氏一日过生,李氏抱着凡姐儿,罕见的露出了好久没有过的笑容。
凡姐儿如今能摇摇晃晃的走几步路了,看着更添了几分可爱。
五月初六这天,严箴一早入了宫,到了天黑都没有回来。
扶风有些担心,招了木棉去寻季匀,木棉来到二门,却找不着季匀,木棉急的团团转,突然看见了玄清。
木棉记得玄清当初在顾家院子里施展的轻功,一直叫玄清大侠。
玄清嘘了口气,这圆眼大丫头终于看见自己了。
木棉一如既往的揪住玄清的袖子,只是不再让玄清飞给她看,道:“大侠你看到季总管没有,侯爷没有回来,夫人很担心。”
玄清其实也在等严箴,宫里应该是出事了,一时半会儿没有消息出来。
玄清不好和木棉说这些,道:“姑娘先回去,侯爷回来会让人来通知夫人的。”
木棉气得直吹头发,道:“这还用你说,你说你除了会飞还能干啥,还不去看看侯爷回来没有?”
玄清愣了,他是严箴的暗卫,地位不是一般的高。除了严箴和老夫夫人外还没有谁敢指使他。
玄清知道这丫头有些傻,转身就走了。
木棉气得直跺脚,真是没有礼貌。
扶风听了木棉的牢骚,却陷入了沉思,前些时日玲珑说起皇帝的身体情况不好,别不是要死翘翘了。扶风有些莫名的心慌,皇帝还没有立太子呢,听说最近湘郡王很是得宠,可是六皇子也不是吃素的,只怕有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