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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还未歇下,李氏便让香柳带卢风进来。
卢风进屋未语先笑,道:“老祖宗,我今日炖的这银耳羹稠度刚刚好,想起老祖宗这几日用饭不太香,添些夜宵夜里也好睡。”
李氏就喜欢卢风这种嘘寒问暖的讨好劲儿,也给卢风面子,道:“就你乖觉,得了,端上来吧。”
卢风笑溜溜的捧了自己吃剩的碗,心里鄙夷,面上却恭顺,道:“老祖宗快尝尝,婢妾糖放得少,不会回酸。”
李氏端起小碗,舀了一小勺放嘴里,点点头道:“确实不甜,刚刚好。”
卢风一天,顿时心花怒放的样子,道:“老祖宗合口就好。”
李氏便道:“快回去歇着吧,这个时辰了,小心姐儿找你。”卢风笑道:“多谢老祖宗体恤,咱家老祖宗真真是心善,满京城的人都在传道呢,都说能在我们侯府,哪怕是个洒扫丫头,都是福气呢。都说老祖宗是个怜老爱幼的大善人
。”
李氏听了合不拢嘴,道:“你有听了谁掰扯这些闲话。”
卢风笑道:“方才来的路上还听见有小丫头议论呢,说夫人一看就是和老祖宗不一样,那丫头只是想要和夫人请个安,不合规矩一样挨罚。”
李氏奇道:“哪个丫头被罚了?”
卢风抬手一捂嘴,一副失言的模样,掩饰一般的道:“就是一个小丫头,叫什么未风的,名字倒是和婢妾占了个字,婢妾才听了一耳朵。”
李氏嘴巴里咀嚼着未风俩字,却完全没有印象,便问香霞,“这未风是哪院的丫头,怎的撞了主子的字也不知道改一改。”
香霞语塞,这卢风虽为姨娘,却顶多算半个主子,又不是贴身的丫头,哪里需要避讳这个。
卢风忙接口道:“婢妾这身份撞了又有什么的,听着反倒格外亲切呢。”
香霞回:“老祖宗,这是侯爷的大丫头。就是去年接进来哪个。”
李氏道:“去年接进来那个?不是侯爷通房吗?怎的刚刚进门就被罚了?可知是犯了什么错?”
香霞自然是不知道缘故的,便道:“想必冲撞了吧。”
卢风道:“想必是这丫头不懂事,虽说是通房丫头,又仗着是老祖宗叫人领进来的,轻狂了些。在夫人面前,又算是个什么东西,罚了也应该。”
李氏顿时就不高兴了,拉着脸道:“这顾氏也太过于心胸狭窄了,连个通房都容不下!”
卢风心里暗笑,嘴上却道:“老祖宗怕是冤枉夫人,夫人只罚这丫头跪两个时辰,虽说如今天凉,想必也碍不了什么。”李氏本觉得未风是当初自己开口领进来的,扶风得看着自己的面子才对,刚刚进门就罚了这丫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当即便对香霞道:“你去把那丫头叫来,就说叫她
来给我做鞋子值夜,好好儿一个通房丫头,她如此折磨,传出去说我侯府苛责丫头,新夫人心性妒忌成什么话。”
香霞被李氏说得哑口无言,这李氏,还真是拎不清,那夫人责罚自己房里的通房丫头,再正常不过的了,太夫人伸这么一手,成什么样子。
香霞还是想拦一拦,便道:“老祖宗,如今夜深了,只怕奴婢到了那里,未风姑娘早已经跪到时辰了,还让她来值夜怕是支撑不住。”
李氏道:“我就是见不得顾氏如此目中无人,我也不要这丫头来值夜,只管说是我的主意,让顾氏停了罚这丫头。”
香霞无法,只得应出得门来。心里越发厌恶卢风的挑事生非,如今这太夫人插手新夫人房里的事,传出去不叫人笑话才怪。这新夫人没准儿觉得自己没有规矩,不知道拦上一拦。这李氏,经不得半句好话,前些日时屋里一个小丫头不小心砸了只青花瓷的小茶盏,还被李氏罚跪了一个时辰,怎
的那个时候不见她体恤。还有那犯大一些错儿被打死打残的又岂是小数。
如今自己单单为这一个通房,去得罪新夫人?虽说是奉的李氏之命,到底是自己出面,香霞越想越觉得心烦,脚步越发慢起来。
从栖福堂到主院约莫一炷香时间,香霞整整走了一个时辰。
香霞到主院的时候,是秋桐亲自迎出去接的。秋桐一听小丫头报太夫人屋里的香霞来了,秋桐便笑着迎了上去,一双手就拉住了香霞,往屋里进,一边笑道;“姐姐怎么来了,这天儿还寒着呢,瞧你这手冰凉的,快来
屋里缓一缓。”
香霞诧异这夫人身边大丫头秋桐的殷勤得体,越发觉得不该得罪夫人,便想着法儿把李氏的意思传达了,最好还能给新夫人落个好儿才好。
香霞一边思忖一边快速回话,道:“妹妹,夫人歇下没有,方才卢姨娘去给老祖宗送宵夜,说是夫人被丫头冲撞了?”
秋桐心里大恨,这卢姨娘,嘴巴快不说,管得还宽,如今这香霞来,又是几个意思?
秋桐心思几转,面上仍是笑吟吟的旁敲侧击,道:“一个小丫头不懂事,怎么还劳动姐姐问起了?”
香霞听得秋桐说话好听,越发愿意卖秋桐人情当下也不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道:“老祖宗让我来瞧瞧这丫头可是罚到时辰了?”
秋桐听音知意,知晓想必是太夫人插手这未风的事体了,听说这未风入府是太夫人起的头,如此倒觉夫人不好办。
秋桐看了看更漏,倒是也差不多够了时间,便对香霞道:“既然老祖宗问起,自然是不能让老祖宗挂心,姐姐稍等,妹妹这就去秉了夫人。”
香霞笑着点了点头。
秋桐进屋三言两语和扶风报了,扶风暗自思忖,太夫人这是几个意思,卢风又要做什么,难不成在太夫人面前又给自己上眼药了?扶风入了府,本就是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破天荒的在太夫人面前撒娇卖乖逗人喜欢。但是哪里禁得住卢风长期在太夫人面前下的功夫,这太夫人耳根子又软,遇事拎
不清,只怕自己早先前在太夫人面前的一点子好感已经消失殆尽了。
扶风有些泄气,也罢,反正隔着姜氏,自己尽了责任便罢了。
扶风便让秋桐自去免了未风剩余的责罚,自回去便是。
秋桐出门和香霞打招呼,道:“惊动了太夫人,真是不应该,劳烦姐姐回去报一声,这丫头如今已经免罚了。”
香霞得了信,笑着辞了秋桐,也不去拜扶风了,转头就去报了李氏。
卢风见达到了目的,越发小心殷勤的伺候李氏歇下了,方才回了屋。
再说那未风,跪了一个半时辰,双腿早就没有知觉了,又为着能进主院,特特单薄了衣裳显示窈窕,如今虽然没有当着风口,也着实受了些罪。
未风双膝冰冷,心也一点一点冷硬了下去,双手紧紧捏了拳,牙根咬了又咬,正要坚持不住,想使了主意装晕了事的时候,秋桐便赶来让其免了剩下的责罚。
红叶伸手拉起摇摇欲坠的未风,一步一摇摆的回屋。
出了主院门,红叶方才鼓着胆子道:“姑娘这又是何必?”
未风今日本就是一时气上来,又受了这番责罚,越发气恨,嘴里此事却不露痕迹道:“原是我不守规矩,应该的。”
红叶自是不敢再说什么,搀着未风趁着廊下灯笼走在木芙蓉树林边的小路上。未风腿麻得已经木了,一步一步仿若走在坚冰之上。未风心里冰冷,自己与扶风一道送入扬州府的侯府别院,自己又是与侯爷早于扶风结识,为何侯爷独独对扶风另眼相看,对自己不屑一顾。自己容色比起扶风并不差,为
何自己要受此凌辱,未风越想越心寒,心里渐渐深了恨。
红叶扶着未风,小心的踩着小径的石板往前走,经过一个拐角,迎面突然撞上了一个人,把红叶二人吓了一大跳。
未风本就是跪了一个多时辰的,若不是碍于身份,早已经让红叶背着回去了,此时被这一吓,顿时就腿软了下去。
那人却是一个男子,衣着华贵上好,样貌年轻俊美,隐隐一股子邪气却越发引得将倒未倒的未风一阵心跳。
这男子却是严综,严箴的庶弟,严综乃大姨娘所出,只因是庶子,那严箴又得老侯爷严铎亲自教导,自是年纪轻轻的得了侯爷封爵。这严综年纪已经十八岁,仍未谋得差事,今日那严谦遣了严综前去,道是寻到一个门路,给严综谋一个兵马指挥使下的知事,严综嫌弃职位低有些不情愿却又不敢反驳,
只谢了严谦就出了门。
严综心里不快,走路便有些走神,在这树林之下便迎面撞上了未风二人。
严综顿时就惊住了,院子里什么时候添的这么个绝色丫头,看着衣裳是丫头没错,样貌气度却比起大家闺女不遑多让。
那丫头看着弱柳扶风,似蹙微蹙的两剪柳叶眉,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只看了严综一眼,严综便觉得全身发烫,只想搂了这丫头好好安慰一番,问问到底是谁给了她委屈受。
严综心念刚刚转了转,便看见面前的佳人软软倒了下去,忙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搂住,便听到旁边同行丫头的惊呼:“姑娘,姑娘!”
严综低头一看,一张巴掌小脸,尖尖的下巴,一双美目紧闭,一管鼻子挺立肤色白嫩,越发勾人。
红叶见严综抱住了未风,却越发惊慌道:“公子快放开我们姑娘。”
严综怒道:“放肆,爷也是你管得的,你们是哪个院子的?”
红叶自入了侯府,和未风偏居一隅,哪里会认识严综,又是只奉未风为主,几时见过这等阵仗,忙不迭跪了下去,结结巴巴的道:“奴婢是正院的。”
严综一怔,严箴屋子里的?自己这哥哥,真真是好命,只因生养的人不一样,便自此与自己地位天壤之别,连这等容色的丫头都用得起了。
严综心里不甘,恶从胆边生,道:“为何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为何她如此模样?”红叶欲哭无泪,也不知道遇到这个是哪个爷,自己到了侯府,手里无银,举步维艰,听说侯爷还有两位公子,看这人年纪,想必是二公子,方才一时没有转过来,此时知
晓其身份,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红叶知晓按照未风的身份,是不能与这二公子牵扯的,此时不知道如何回话才好。
严综却并不在意,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严综怀里搂着未风,一股子馨香入鼻,更是舍不得放手。
未风却幽幽睁开眼睛,挣扎着要站起来,一边摇摇欲坠的给严综行礼,嘴里弱弱的道:“奴婢未风见过二爷。”
严综听得未风婉转如鹂的娇声,身子早酥了半截,又见未风衣着单薄,忍不住怜惜道:“姑娘怎么这个时候到这来,看着姑娘脸色不好,可是遇到什么事了?”未风听着严综的关切,未语先流泪。未风虽说样貌绝色,却是长年关在笼子里养大的,几时见过多少出色的男子。独独遇到严箴一个,却把自己视若敝帚,如今见着一个
年纪相当的,眼睛里又是掩藏不住的惊艳和怜惜,不由得悲从中来。原来自己也能有人如此珍重之色,未风一颗心稍微暖了暖。
听着严综的关切之语,一时忍不住便说了自己的委屈,两行清泪挂着脸颊,声音里带着泣音,道:“奴婢愚钝,惹了夫人不快,原是奴婢的错,多谢二爷问起。”严综看着佳人垂泪,怜惜之心更甚,暗想,前些时日自己见过这新嫂子,样貌确实出色,想不到如此不讲道理,肯定是嫉妒这丫头颜色好,真真是狠毒。这丫头看着身体
虚弱,想必遭了大罪,可惜那是长嫂,自己不能帮着出头。
严综想了想,声音越发温和,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道:“我瞧姑娘似乎身子不舒坦,要不要给你叫一台软轿?”
红叶大吃一惊,未风如今什么身份,如若真抬了软轿来,只怕明日就得被打死。
未风也知晓这是不可能的事,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道;“二爷,奴婢身份低微,哪里禁得住。”
严综看着仿若受惊小兔一般的未风,越发升起怜爱之情,便道:“爷难不成用顶软轿都得看人眼色不成?”
严综话音落下就要指了红叶去寻婆子,吓得未风忙拦,眼见拦不住,未风双眼一翻,软软倒了下去。
红叶还未来得及伸手去接,就见未风已经半躺在严综的怀里……
红叶嘴里的惊呼就含了下去。
严综手里抱着未风,示意红叶带路,红叶只好低了头,快步往青竹小筑方向走去,只求快点到地方,切莫遇到人才好。
青竹小筑是个小院,说起来也算是给未风脸面了,虽说也就三四间厢房,却都是未风一人使用,只是鲜有人来,不免显得冷清。
红叶推开院门,严综大踏步进了去,红叶一张嘴张了又张却一句阻拦的话都说不出来。
严综怀里搂着佳人,想着这是大哥严箴的丫头,越发心热起来,一种奇异的刺激越发充斥着脑子。
青竹小筑只几间厢房,一眼就能看出主屋,严综抱着未风三步两步推开了门。
红叶想跟进去,迎面差点撞上合上的门扉。红叶双腿有些软,这可怎么办,自己要不要去寻人来,这个可是正经的二爷,是主子,未风身份虽说是严箴屋里的,可是头却没有梳上去,一看就是没有伺候过的,自己
一个丫头的丫头,怎么拦得住。红叶无力的顺着门滑坐了下去,脑中一片空白,如若未风今日跟了二爷又该如何,日后又是什么境地?是直接拉出打死,还是远远发卖了,亦或是能从此脱离了这不得见
人的通房丫头身份,没准能被这二爷抬了妾?
红叶呆呆的坐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还未理出头绪,便听到了门后传来的声音:“你可醒了。”
红叶听到了自家姑娘羞愤欲死的声音,“二爷,您怎的在奴婢房中,奴婢活不了了!”
红叶听见了一阵哭声,和夹杂着男子低声哄着的话语,抬起要推门的手就有些无力,最后软软的垂了下去。屋里的未风一汪水眸红通通如小兔,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一头就要撞向床柱,被严综一把就搂住了,道:“你这又是何苦,我又没怎么着你,大不了我求一求大嫂,
把你给了我就是了。”
未风微微摇着头,樱桃小口嘴唇微肿,道:“奴婢没有那个福分,求二爷让奴婢去死吧。”
严综看着那微启微合的唇瓣,心头邪火上来,低头就咬了下去。
未风惊恐的睁大一双眼睛,双手无力的推搡着,只是这男子于女子的力气悬殊,岂是未风这小姑娘能推得开的,反倒平添了几分趣味。这严综本就是贪未风颜色鲜亮把持不住,有想着偷着的丫头是一贯压在自己上头的嫡兄的丫头,其中趣味更甚,越发不管不顾,当场就按倒了未风,未风扛拒不住,这严
综又是惯常在花街柳巷混过的,只消一会儿功夫,一双手就剥了未风的衣裳。
未风双手无力的推拒,渐渐瘫软了下来。红叶听着屋里的声音,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