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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狗不教,人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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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见他的脸,用呼吸也能感应到他脸上陡然变糟的神情。

    席宴青心尖儿一震,大吼起来,“那个贱人竟这么狠毒,要把你推下楼?我、我弄不死她,我?”

    看着席宴青撸了撸手臂上衣服,那样子还真有打算过去掐死夏雪的冲动,沉冷的声音在背后叫住他,“你给我站住!”

    “哥,你没听到吗?你护着的那个狠毒女人要把蓝姐推下楼啊,这次她没成功,那下次呢?今天蓝姐是因为幸运逃过一劫,保不齐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蓝姐现在眼睛都瞎看不见了,怎么斗得过她?”

    席宴青愤愤地转身,嘶哑着嗓子冲席云峥大喊。

    男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将床上的夏雪也给震醒了。

    夏雪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手臂一动,便牵扯到肩头伤口,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好痛……”

    听到女人闷哼声,席云峥疾步走到病床边,声音从刚才的狠厉已急速变换成细水温柔,“雪儿,别乱动。”

    一抬眼就看到了席云峥一张英俊的脸,夏雪感动地嘤嘤哭出声来,“阿铮,我好痛……好痛……”

    瞧着她肩头被白纱布包裹着,都不敢去触碰她,拧了下眉梢,眸子里一派混沌,除了怜惜之外,还有微微的挣扎。

    “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会让蓝歌的狗给咬伤了?”

    “我有条项链落在了老宅,本来是过去拿的,上楼时听楚楚说蓝歌在阳台上,我便顺道过去看看她眼睛好些了没。

    没想到她知是我来了,就放狗咬我。你瞧瞧,我这肩头被那狗撕了好大一块皮肉,鲜血淋漓的,我一瞧就晕过去了。”

    她说着又耸了下肩,露出伤口,给席云峥看看她的伤到底有多重。

    那白纱布上渗出的血渍让席云峥的眸光猛地一红,呼气声也随之猛地一重,再抬眼时,眸光已是至深的浑厚凌厉。

    蓝歌抖了下身上披肩,听着夏雪说的这些谎话,越发觉得可笑。

    “夏小姐,如果真跟你说的一样,那我倒真该让我的开心再狠狠地多咬上你几口,最好是将你那张胡说八道的嘴给撕碎了。”

    夏雪心里一凛,一想到那死狗那狠狠一口,她几乎都听到了锋利狗牙扎进她肩头肉里,撕咬下她血肉的声音,真是令人毛骨悚然,要是再被那狗给咬在嘴上,她的嘴可真是要碎了,她不由地捂了捂嘴,隐隐感觉到一种痛楚。

    见得夏雪被这么一吓,脸又白下去一分,席云峥的眸光又深了一深。

    火苗的因子在空气里“荜拨”蹿动作响。

    许是察觉到席云峥是要将怒火牵引到自己身上了,不等他先出声质问,她便淡淡开口,“席云峥,你既不信我,又何必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先问我,你光听夏小姐一个人说得不就够了么?倒是浪费了我的口水了。”

    蓝歌的话让席燕青心中又深深痛了下,夏雪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冤枉蓝姐,而他这个蠢货大哥总是毫不犹豫不问是非原由地就相信了夏雪。

    他心中又气又恼,便大声说道,“大哥,蓝姐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夏雪先伤害蓝姐,要把蓝姐从楼上推下去,蓝姐没办法才让开心咬人的。”

    “什么?我怎么可能把蓝歌推下楼去呢?”夏雪泪水如滔滔黄河之水天上来之势一个劲地直流,故作愤慨地瞅向蓝歌,“蓝歌,你何苦这般冤枉我?在席宅,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行凶啊。我与你一样单薄,又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将你从有围栏的楼上推下去呢?

    再说,就算是我真要把你推下去,你怎么不喊不叫,你只要一声高喊“救命”,宅子里这么多人,肯定会很快上来救你呀。”

    夏雪还真是能装,三两句话就把自己变成了受害者。

    只是,一个人若有杀一个人,如此可怕的决心都有了,只要心够狠,又岂会没有推人下去的力气呢?

    席云峥的剑眉拧得紧紧的,但是他也没有当下就做决断,看向站在蓝歌身旁的楚楚,“楚楚,你今天是不是一直在家里的?”

    “是。”

    “那事发当时可有听到什么叫喊声?”

    楚楚握了握手掌,不安地望了身旁的蓝歌一眼。

    经历了上次那件事,她是真的不敢在大少爷面前说谎了,就是她有心帮大少奶奶也没办法啊。

    她老实说道,“我端着茶杯上来时,并没有听到大少奶奶的呼喊声。倒是在楼梯口隐隐约约听到了开心在叫唤,那叫声很急,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大少奶奶真的出事了,要不然向来乖巧的开心也不会叫得那么沸腾了。”

    “楚楚,你是还为那次我烫伤了你,你怀恨于心吧,要不然怎么能没看到实情就胆敢在这里胡乱猜测呢?”

    被夏雪这么一凶,楚楚便立马噤了声,低下了头去,咬了咬唇,不敢再吭声。

    这便叫做死无对证。

    夏雪眸子里一闪而过一道恶毒的光,蓝歌,要怪就怪你的证人是条不会说话的畜牲。

    而且,她也笃定,在她们两人中间,席云峥会选择相信她。

    “那又是谁看到、听到蓝姐指使她的狗来伤你了?夏雪,你休想随意说两句,就将事情糊弄过去。我大哥脑子不灵光,我们的脑子可都清醒得很。”

    席宴青捏了捏拳,狠狠瞪了席云峥一眼,要是他大哥再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蓝歌,他定要揍他。

    夏雪暗自咬唇,她当时要将蓝歌推下去这个念头事出突然,她也考虑不周,蓝歌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指正她,她也是一样。

    脑子不灵光?

    席云峥的鼻孔里要喷火,眸光轻轻带过,只见席宴青一双拳头捏得铁紧,拳背上青筋暴跳,这分明又是要跟他干架吧?

    他这个亲爱的弟弟,为了蓝歌,还真是喜欢跟他动手呢。

    “蓝歌,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无话可说。”

    蓝歌平静地冷冷地说,从他进来那刻起,她就料到了事情的结果——她必输无疑。

    “恩,那好。便将那条狗炖了今晚加菜,这事到此为止!”

    他倚着帝王一般的高高在上之姿,冷冷地宣布最终决定。

    “什么?”蓝歌与夏雪几乎异口同声地惊叫出声。

    前者不同意他的做法,是因为开心是她珍贵的宠物。

    后者不同意,自然是因为只了结了那狗,实在是太便宜蓝歌了。

    “阿铮,狗不教,人之过啊。”

    夏雪一只白皙的手缓缓伸出,拽住席云峥的外套的下摆,美眸娇润欲滴,楚楚可怜地望向他。

    “这结果还不满意么?是那破狗咬了你,不是蓝歌。”

    言外之意,自然要罚也是惩罚狗了。

    夏雪被他这么一喝,心里也跟着颤了一颤,何时,席云峥用这种凶狠的口气对她说过话过?

    这样的决定,还不是他偏向了蓝歌么?

    要是换做以前,她因为蓝歌受了伤,他定要拿蓝歌千刀万剐的,而不是简简单单拿条狗开刀了事!

    蓝歌啊,蓝歌,你是如何将这个男人的心一点点拉到你那里去的?

    夏雪不敢再废话,再多说一句,只怕就让他反感了。

    但偏偏蓝歌就是不信邪,偏偏会往枪口上的那种人,蓝歌咬牙执拗地说:“席云峥,你动我的狗,我不答应。”

    “怎么,那狗是我买的,我连做主的权力都没有了么?”

    蓝歌秀眉高扬,冷哼了一声,“哦,原来你也知道那狗是你买的。不过,你把它送给了我,就不再是你的了。更何况它也是一条生命,你怎么说杀便要杀,一点都不会不舍得?”

    席宴青偷偷瞄了一眼他大哥,脸色一青一白的,十分难堪,像是要动怒的样子,其实今天他大哥也算真的是手下留情了,只说是要处置那条狗罢了,否则依着他以前偏袒夏雪那性子,指不定要怎么处罚蓝姐呢,可蓝姐现在如此不依不饶的,将大哥的脾性给激出来,到时候可不止死一条狗那么简单了。

    席宴青挨近了蓝歌,拉了拉蓝歌的袖口,好声好气地笑嘻嘻说道:“蓝姐,不就是一条狗么?没了便没了,我再买条送给你,不,两条,好不好?”

    有东西之所以珍贵,并非因为它本身贵重稀少,也并非因为送与她之人,只因为在通天黑暗的寥寥数日里,几乎寸步不离陪伴在她跟前的始终是那只狗。

    午夜梦回,她每每不安地醒来,在床上一翻身,那只敏锐的狗也跟着醒来,轻轻“呜呜”地在她床畔叫唤几声,她便知道有一只狗在陪伴着她,就如一个永远会守护她的守卫兵,她也总算得了几日安稳睡眠的清闲日子。

    只是,她与它之间平凡而厚重的那份感情,席宴青不懂,席云峥更不会懂。

    蓝歌再一次将她的倔强和刚烈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抬手,猛地拂开席宴青的手,固执道,“我只要开心。”

    许是因为心里气怒过盛,想要借此发泄一下,拂开席宴青时,用力有些猛,席宴青身子往后晃了两步,撞向窗台上的一盆青墨色寒兰。

    只听“哐当”一声碎响,装着寒兰的瓷盆碎裂成了一片一片。

    那花盆落地之声,又让席宴青震了一震。

    在他的映像里,似乎蓝歌的脾性很好,从不曾为什么动过气,这一怒,气势也未必会输给他大哥。

    也可以证明,蓝歌是真重视那狗,真真动怒了。

    席云峥冷睿的眸子扫了一眼地上那残破的瓷瓣子,眉头又微微拧了下,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说要吃掉乐了时,蓝歌的心就如这瓷盆一样碎成了一瓣瓣。

    蓝歌攥紧了手心,深深望向席云峥。

    “席云峥,如果真要有一个受惩罚才能消你心头恨,那么请你高抬贵手,饶了那蠢钝的畜牲一命,有什么统统冲着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