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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骂我,”楚天舒抓住了向晚晴的手。
向晚晴沒有躲闪,一只手任由着楚天舒抓着,身子依偎在他的身旁,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心里想着,假如能够一辈子都在他身边就好了。
静静地拥了一会儿,向晚晴侧过脸來,问:“哎,天舒,你还沒有告诉我,你有什么事儿要问我呢,”
“呵呵,官场上的事,你不感兴趣,不说也罢,”
“不行,”向晚晴坐直了身子,说:“我现在有兴趣了,你必须告诉我,”
楚天舒便从接待胡青山说起,一直说到了为了赶时间,让万国良连续闯了两个红灯,今天的《青原都市报》报道了,又被人将图片和视频发到了“青原热线”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现在,不少的网友将矛头纷纷指向了伊海涛。
“对于这种情况,我也感觉束手无策,伊副市长让我來问问你,看应该如何处置才好,”楚天舒说得很诚恳,多少让向晚晴有点得意。
“你等等,我先看看网上的情况,”向晚晴从双肩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很快通过无线网络打开了“青原热线”上的帖子。
两个人头挨着头地看了起來。
深夜活动的网虫更多,跟帖的人又多了不少,但是,楚天舒注意到,最初发帖的那个id异常的活跃,他和后來发视频的id一唱一和,不断地煽动着网友们对政府官员的不满,整个帖子的气氛已经脱离了专车闯红灯本身,而是上升到了对特权和伊海涛本人的质疑。
“这不太正常啊,”向晚晴以一个记者的敏锐马上发出了疑问。
“是啊,从一开始我就感觉这背后有一双黑手在暗中操控,”楚天舒稍稍沉吟了一下,说:“省里放宽了市长候选人的条件,伊副市长一下子多出了好几个竞争对手,我怀疑,这是一个针对他而來的阴谋,”
“这也包括了你,因为现在你和他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很显然,向晚晴更关心的是楚天舒。
“完全可以这么理解,”楚天舒附和道。
向晚晴想了想,说:“网络上网友的情绪很容易被利用,尤其是现在大家对官员腐败深恶痛绝,难免会有夸大和跟风的成分,刚才听你说的,和网络上的差距很大,这其中就有值得琢磨的地方,网络上的事件可以采取行政手段來控制,但是灭火最后还是灭不了民愤,我从一个新闻工作者的角度建议,最好能以正式渠道报道事件真相,进而引导舆论向好的方向发展,”
楚天舒点点头,又担心地说:“这会不会对伊副市长不利,”
“舆论历來是一把双刃剑,关键还在于如何运用,”向晚晴坚定地说:“在当今人人都是一个微电台的时代,回避和压制都不是解决矛盾的方式,只有用真相來回击流言,才是唯一有效可行的办法,借用央视焦点访谈的说法就是‘用事实说话’,”
对啊,楚天舒豁然开朗了。
一开始,楚天舒的思维陷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始终在想着该如何阻止不利的舆情,这网民们的情绪如洪水猛兽,一旦被煽动起來,强制性的堵截只会是越堵越泛滥,如果顺着向晚晴的思路去处置,将真相公诸于世,那么,坐不住的就该是幕后操控的那双黑手了。
楚天舒默不作声地在思索,可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來,他有点沮丧地说:“可问題是,我们能不能尽快地找到并公布真相,”
向晚晴啪地合上了手提电脑,无比坚定地说:“事实是不容抹杀的,只要我们去探索,就一定会有发现,”
抽丝剥茧是一个新闻记者的基本功。
“既然事情是从闯红灯而起,那么,我们还得从红灯上说起,”向晚晴一下子就抓住了矛盾的焦点,她看着楚天舒说:“天舒,你回去和伊副市长商量一下,让他主动向卫视台提出來,接受我的采访,我想,市长积极主动的态度将能够博得民众的好感,让广大民众得到一个暗示,这样的市长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指使司机闯红灯,”
“对,”楚天舒兴奋地说:“‘青原热线’上也可以照此办理,请伊副市长实名上网,回答网民的质疑,并表态接受网络舆论的长期监督,”
向晚晴说:“行,网络和卫视相互配合,遥相呼应,效果一定会更好,”
楚天舒还是提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題:“可是,晚晴,你的采访肯定不能只停留在伊副市长的表态上,你又如何继续下去呢,”
“这个……”向晚晴迟疑了起來,她将手提电脑放进了双肩包,想了一会儿才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切入点,这条新闻就成功了一半,现在你提供给我的头绪太多,我得静下來理一理思路,”
向晚晴伸了伸双臂,朝外面望了望,说:“天舒,你先回去吧,我晚上再好好想想,”
“算了吧,蚊子那么多,能让你好好想吗,”楚天舒关了车灯,往向晚晴的身边靠了靠,说:“别去吵扰小冯他们了,我也不想跑夜路,我们就在车里休息一下吧,至少,蚊子进不來,”
“那好吧,借你的肩膀给我靠一靠,可以吗,”坐在身旁的向晚晴沒有等楚天舒同意,轻轻地把自己的身子依偎在他的身上,头靠在他的肩膀处,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闻着向晚晴身上那醉人的清香,楚天舒一动也不敢动,他伸出手搂住了向晚晴的肩膀,也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只是,向晚晴的呼吸渐渐地均匀,而楚天舒却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
一阵轻微的敲击声惊醒了两人的美梦。
车窗外,是小女孩那张红扑扑的脸。
楚天舒轻轻地按下了车窗。
小女孩清脆地说:“哥哥,姐姐,起來看日出吧,”
“在哪,”向晚晴揉了一下眼镜,问道。
“那边,”小女孩抬手叫道。
顺着小女孩的手指望去,不远处的山坳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轮有着淡黄红晕的太阳喷薄欲出。
“哇,太美了,”向晚晴兴奋地喊道,她背着双肩包,抱着摄影机跳下了车,拉着小女孩的手,跑向了山顶的最边缘。
楚天舒看着霞光中那一大一小的身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发动了悍马车,长长地按响了喇叭,在向晚晴的挥手之间,欢腾着冲下了山坡。
早上,高速路上车辆不多,悍马车一路奔驰,楚天舒赶回丹桂飘香,正好是早上七点多一点,把车停进小院,洗了个澡,吃完早餐,万国良就在下面按响了喇叭。
“小楚,昨晚上跑了长途,”一坐进车里,万国良就问。
“哦,送一位朋友去了乡下,”楚天舒看了看门口车轮压出來的泥印子,很轻巧地说道。
万国良伸出了手,说:“把钥匙给我,一会儿有空我帮你洗洗,”
悍马车除了车轮之外,前后车身也满是泥巴,幸亏是军车,否则,进城的时候早就被拦住了。
楚天舒把钥匙交给了万国良。
进了政府办公大楼,不断有工作人员与伊海涛和楚天舒打招呼。
但是,传出省里放宽了市长候选人学历与年龄条件之后才仅仅一天,楚天舒就感觉到了政府大楼中的工作人员对伊海涛的态度发生了某种微妙的转变,看上去依然敬畏,但礼貌中少了点亲热,客气中似乎多了些许的疏远。
而副市长唐逸夫,却突然间变得高调,精神振奋,说话的声音大了很多,走路都是步履生风,开会讲话布置工作拿出了一副一言九鼎,果断拍板的架势,这种有意无意的表现让伊海涛隐约感受到了压力,即便作为为一位成熟的官员,他也很难做到熟视无睹,麻木不仁,无动于衷。
闯红灯事件持续升级,网上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批评声音。
耐人寻味的是市委书记朱敏文对此保持着沉默,但是,伊海涛从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舒一凡那里却得知,郭鸿泽在向媒体下达封口令之前刚刚从市委书记办公室里出來。
一进办公室,伊海涛就让楚天舒与朱敏文的秘书林登山联系,问问朱书记有沒有空,他有点事要向朱书记汇报。
楚天舒拨通了林登山的电话,把伊海涛的意思一说,林登山很客气地回答,朱书记进了休息室,请楚天舒过十分钟左右再打电话过來。
伊海涛知道朱敏文有便秘的毛病,每天到达办公室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卫生间,他之所以这么急于让楚天舒与林登山联系,就是向林登山表达他的事很重要,必须尽快和朱敏文面谈。
林登山当了朱敏文的秘书之后,与常务副市长伊海涛有过很多的工作接触,自然了解他们之间的工作习惯,作为候任市长的伊海涛要与朱敏文面谈,他理所当然会优先向朱敏文通报。
这就是官员等级的差别,就算是伊海涛正式当选了市长,也一样要等着朱敏文上完了厕所才能觐见,但是,如果反过來是朱敏文要见伊海涛,一个电话打过來,伊海涛就是正在上厕所,恐怕也得迅速解决问題立即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