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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水 穷 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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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景琛听着他们鬼哭狼嚎的声音,想用父皇来压他,真是打错了算盘。

    “周全,把这些都拿去烧了!另外去请云惠法师到书房来见我!”周景琛指着书案上的几本奏折吩咐道。

    周全低着头,轻手轻脚的上来从书案上拿起奏折,退出了外书房。

    出了外书房的门,就有那眼尖的小太监点头哈腰的跑上来:“大总管,小的给您拿这些,仔细累着您老的手!”

    周全上去一脚:“用你这小兔崽子献殷勤,这些是你能碰的吗?去,给爷拿个火盆放到偏殿去!”

    小太监忙应了一声是,巴巴跑着去办了。

    周全把一个个奏折扔进了火盆子里,看着那些奏折在火中燃烧起来,慢慢的化成了灰烬。

    你说这帮大臣们不是吃饱了撑得吗?不关心国家大事,一个个上奏折请太子殿下纳妃,太子殿下娶不娶小老婆该你们何事。

    你们知不知道太子殿下当初为了娶太子妃娘娘费了多少劲!你们知不知道太子妃娘娘跟着太子殿下行军打仗,出生入死。

    这太子殿下能坐到这个位置,太子妃娘娘居功至伟。

    啊,你们现在觉得该巴结太子殿下了,你们好好替太子殿下做事就行了,非得要往太子身边塞女人,以太子殿下的颜值、身份、地位,他要是那好色之人,现在还能是童子鸡吗?

    另外你们也不拍拍脑子想想,太子妃娘娘就是好相与的?娘娘是行过军,打过仗、有勇有谋的。跟她玩心眼,人娘娘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你们家里所谓的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给戳倒了。

    这是惹谁不好,惹太子妃娘娘,掌你们的嘴是轻的,太子妃娘娘真要动起手来,说严重点,就是人家后面站着的这些顾家军,连当今陛下都得礼让三分。

    你们这帮肩不能挑的文臣还想和当兵的武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个个还在太子殿下这里脸大如盆的嘚嘚。

    周全是一边烧这些纳妃的奏折,一边心里吐槽。

    上书房内,云惠和尚稽首道:“不知殿下招贫僧过来有何事情?”

    周景琛抬着眼皮看着面前的云惠,他和牟飞、吴先生、钱先生都是当年二舅舅推荐给自己的门客,这么多年来,他们四个都算是自己的心腹之人了。

    周景琛手里把玩着桌上的镇纸,半晌才道:“法师跟在我身边有多久了?”

    “回殿下,殿下当年七岁时,在云山寺贫僧就受云空大师之托,传授殿下些强身健体之法,六年前,贫僧因红尘未了,下山来到殿下身边,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周景琛的声音很冷:“法师当年与我也算有师徒情分,我待法师也是尊重有加,只是法师能否告诉孤王,为何要截下中伤太子妃娘娘的谣言,孤王竟是被瞒得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

    云惠和尚跟在周景琛身边这么多年,对自己这个主子脾气是十分了解,周景琛的神情越平静,就代表他的心中越恼火!

    云惠和尚脸色微变,他犹豫了片刻,一稽到底:“殿下请息怒,属下知错,但请殿下治罪属下之前,属下有话想说,请殿下看在主仆多年的情分上,让属下能够把话说完!”

    周景琛闭上眼睛,点了点头:“说吧!”

    “殿下,属下之所以隐瞒消息,并不是擅自妄为。属下只是想再过几天把这件事上报给您。”云惠言辞恳切:“殿下,这几日朝堂多有让您选秀纳妃之呼声,这有关太子妃娘娘的传言也是因此而来,其实他们只不过想通过这种联姻的方式来维系与您更密切的关系。在属下看来,这未尝不可!

    殿下初登太子之位,如今虽然几位成年的皇子都不在了,但六皇子今年也有十四岁了,另外最主要的是原太子殿下,今日的庆王虽已去蜀地就藩,但庆王妃和小皇孙却没有跟随入蜀,小皇孙周明昊自幼就为当今陛下所喜爱,陛下常夸他有陛下小时候之风采,小小年纪就被封为皇太孙,可在太子之后继承皇位!可这一回庆王虽就藩,但周明昊的皇太孙封号却没有撤销,庆王妃母族邓家虽为书香门第,但其外祖邓丞相也是朝中两代老臣,门生无数,实在是不能小觑,所以属下以为……”

    周景琛睁开眼睛,声音冰冷:“所以你以为什么,以为我应该纳妾,应该娶这些人家的姑娘、小姐来稳固我的王位?”

    云惠脸色大变:“属下不敢、属下所想一切都是为了主子能尽快掌控大局!”

    “哼,就是为了坐稳王位,掌握大局孤王就得纳这些士族的女儿?就得每天晚上陪她们睡觉?让她们开心,然后让她们身后的世家开心?昨天晚上,太子妃娘娘还说有那无能懦弱的皇帝堪比青楼的小倌,只能靠陪、睡才能保全皇位!没想到法师竟然也如此看孤王!”周景琛将手中的镇纸狠狠的拍在了书案上。

    安静的屋子里,只听见啪的一声,镇纸裂成了两半。

    云惠身子一抖,忙撩袍跪下:“主子息怒,属下绝无轻视主子之意,属下只想……”

    周景琛冷然道:“你只是想走些捷径罢了,法师,不管怎样,我这里是不能留一个自以为是,擅自做主的属下了,孤王用不起!”

    周景琛垂下眼睑:“看在你和孤王师徒、主仆一场的份上,我就不再另做惩戒了,法师还是回云山寺吧,你的红尘之事已了!”

    “主子,属下——”云惠待要恳求,但看到周景琛脸色,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太子是顶冷心冷肺的人,他这一辈子也就对那个孟清源用了真情实意,自己动了他心尖上的人,他盛怒后的手段,自己也是清楚的,他没有要自己的性命,已经是开恩了。

    云惠向周景琛磕了一个头:“属下谢主子宽恕之恩,属下告退……”。

    云惠黯然离开书房。

    只一会儿,牟飞气喘吁吁的的走进来:“属下拜见太子殿下!”

    这牟飞现如今是皇宫的禁卫军统领,还兼任着黑龙旗的副统领,周景琛对他可算是非常重用与信任了。

    “你进孤王的外书房,不经通报,还大呼小叫,你把这里当菜市场了吗?”周景琛凝眉怒道。

    因牟飞是周景琛手下第一得力之人,加之他们之间还有些血缘的关系,平时周景琛对牟飞是很少黑脸的。

    今日牟飞因一时心急,缺了礼数,见周景琛沉着脸对他毫不客气的呵斥上了,连忙老老实实的走到屋中央,规规矩矩的的施礼道:“殿下,属下刚才失礼了!”

    周景琛冷哼一声:“你到底有何事情,弄得如此不沉稳、慌里慌张的!”

    牟飞抱拳道:“属下刚才看到云惠法师,属下知道他罪不该赦,但请殿下念这些年他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为殿下做事的份上,饶恕他,让他有机会能戴罪立功!”

    “忠心耿耿、兢兢业业、戴罪立功!”周景琛的语气冰冷的毫无温度:“难道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还敢替他求情!还有你!你来告诉我,我的姨母牟夫人为什么会从金陵来这京城,别以为孤王不知道你们金陵牟家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周景琛抓起裂成两半的镇纸打在牟飞身上,牟飞的胸口被打得一痛,忙跪下,头抵地:“殿下息怒,属下知错了!”

    周景琛站起身,用手指着牟飞:“你知错了?你知什么错!你们是我的心腹之人,一个个却打着为孤王好的旗号,做着伤害孤王最爱之人的事情。云惠放纵谣言中伤太子娘娘!而你,金陵牟家在我面前的第一红人,明知我姨母这些年在郑家过得毫无地位,你们却无人替她讨回公道。今日见她有用处了,便怂恿她带着女儿来给我做妾!以稳固你们金陵牟家的荣华富贵!”

    牟飞连连磕头:“殿下息怒,请听属下一言。牟夫人是殿下的姨母,也是属下的姑母,姑母进京这件事,属下的确知道,属下之所以没有阻拦,并不是要保金陵牟家的荣华富贵,而是属下得到消息,原太子周景珏一系的人最近有所动作,周景珏虽然不坐太子了,但是他的儿子还是皇太孙,是有继承大统的资格。最近京城牟家见您对他们一直都很冷淡,他们就想转而支持也有牟家血脉的皇太孙,皇太孙年纪小,如今这种局面更容易为他们所把控!为了缓和与牟家的关系,所以属下才允许金陵牟家----”

    “所以你们就一个个都希望孤王用最简单的纳妾的方式,向他们妥协一下,来解决眼前的这些问题?”

    周景琛慢慢的坐回到椅子上:“牟飞你抬起头,看着孤王,你是一路跟着我从闽地打回京城的,你是见过太子妃娘娘和我怎样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徐州一战,没有太子妃舍身诱敌,没有顾家军一路扶持,我们能这么快的打回京城?我能坐到这太子的位置?如今最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我却要为了这所谓的士族豪门,这些不相干的人,去伤害太子妃娘娘的心?别说太子妃娘娘一直都是我的命,就算孤王如今不在乎她了,那你觉得孤王真的就这样纳了妾,还有没有良心?还是不是男人?

    牟飞,人间正道是沧桑!是走不得捷径的!这皇位如果靠我纳妾得来,你觉得能做得稳吗?你觉得今日纳妾是孤王稍稍妥协一下,可是在这些豪门世家看来孤王就是退了一步。今日之事可以退步,那别的事呢?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们会步步紧逼的,那你说孤王会退到何时?退到那里?”

    牟飞只觉得自己的全身都被冷汗打湿了,手脚都有些瘫软了:“殿下,属下真心知错了!”

    ”你听着,如果金陵牟家以后还敢跟孤王这里自作聪明,耍什么手段,孤王就拿你是问!你就给我滚的远远的!”

    周景琛话音刚落,就听门口有太监传口谕,周惠帝招他去紫宸殿议事。

    周景琛瞪了一眼牟飞:“你就在这里跪着,好好想一想,想不明白就别起来!”

    周景琛的外书房离周惠帝的紫宸殿并不远,绕过一个小花园就到了。

    周景琛沿着花园的回廊往前正走着,就听见“喵”的一声,一只白猫窜到了他的面前,周景琛往后一躲,白猫的爪子便把他衣袖下摆挠出了一条小口子!

    这时一个穿着绿色宫装的宫女跑了过来,吓得连忙跪在周景琛面前:“奴婢没有看管好小花,让它冲撞了太子殿下,请殿下恕罪!”绿衣宫女的声音如黄莺娇啼,委婉动听。

    说着便以首触地,恭恭敬敬的的行出跪拜大礼,姿态优美,似娇花照月。黑亮的发辫垂在脖间,只让人觉得青丝雪肤,说不出的好看。

    周景琛微微扯了下嘴角:“抬起头来!”

    柳眉杏眼,脸蛋精致,肌肤如玉,体态窈窕,的确是难得的绝色。在加上刚才是一路跑来的,丰满的胸脯此刻一起一伏,脸上红扑扑的,带着几滴香汗,更是别有风情,十分的勾人!

    站在周景琛身后的周全看到这女子的面孔时,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张脸长得可太像太子妃娘娘了,只是少了太子妃娘娘的英气,多了几分媚色,更加撩人了!

    “周全!”周全听出了周景琛冰冷声音中的难以抑制的怒气,忙上前一步:“以后如果还有这种人出现在我面前,你的大总管就不用做了!”

    说完,周景琛迈步就走,走了两步,又忽然回头,盯着那绿装宫女的脸仔细的看了看。

    绿装宫女心里一喜,眼中带着希冀的光,“太子殿下……”她娇滴滴的求情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周景琛冷冷的对周全道:“把她的脸划掉!”

    ……这样的贱婢怎么能顶着肖似清儿的脸。

    周全俯首,恭恭敬敬的说了声“是。”

    那绿衣宫女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刚想大叫,就被两名太监堵住了嘴。她想掰开太监的手,却发现这些太监力大如牛,她根本连一点声音都发布出来。

    不是说陛下对太子妃性格孤傲十分不满吗?不是说太子殿下就要纳妾了吗?不是说她长得像太子妃吗?不是说太子殿下只要见到她的脸,见到她的模样就会情不自禁的的留下她吗?

    绿装宫女被拖走时,还是无法相信她经历的这一切。

    “呸!”周全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这帮人竟敢对太子殿下用这样的手段,:“他妈的,真丧气,哪里来的这作死的玩意,还连累老子被太子殿下骂!”

    周全伸腿踹了身边的小太监一脚,:“去,把她带到地牢,脸废了,人先别弄死,好好问问到底是哪边的人!”

    周景琛走进周惠帝的紫宸殿,行礼道:“不知父皇叫儿臣有何事情?”

    周惠帝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床边朱红托盘里,放着的明黄圣旨。

    周景琛展开圣旨,上书:“因太子殿下家事关乎国运,特准太子景琛收回不纳妾之允诺,于七月始为太子殿下选秀纳妃!”

    ………父皇竟然给他重新下旨,要收回之前不纳妾准和离的圣谕!

    周景琛提起头看向躺在床上的父皇,周惠帝迎着周景琛带着冷意的目光,两个人之间一时竟相对无言。

    片刻后,还是周景琛打破了沉默:“不知父皇为何要下此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