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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 情 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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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道长宣了声:“无量天尊,大师所言贫道不敢参详。”

    觉远一笑,他见这太平道长举止不卑不亢,眉秀耳长,宽袍广袖,倒也有几分神仙风采,“阿弥陀佛,道长既是我大周国师,事关我大周国运,当然与道长是息息相关的。老衲观道长,应是年幼失孤,但少时得遇贵人,方有今日之道行,但道长屡改天机,倒行逆施,对道长的福泽运势是伤害极大,我佛家有一言,叫做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老衲将这句话送给道长。”

    太平道长看着觉远心中一阵惊惧。

    其实对看相、摆卦,甚至所说的堪天机这些,这世间哪里会有什么真神仙。这和尚、道士大家都是老中医,谁给谁号脉呀,都懂其中的弯弯道的,只不过是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给谁拆台罢了。

    但这觉远老和尚,今日竟点破了他的来历。

    太平道长本是遗腹子,母亲是“跳大仙”的,干的仙家的活,他从小耳濡目染,慢慢的也会了这些装神弄鬼的本领。后来因他机缘巧合救了一个落魄老者,那老者教他认字,还给了他一本书。

    这本书里老者记录了大周各地的风土人情,天文地理,还有各种气候变化。这太平道长就靠这本书所教的知识,预测了几次大风大雨什么的,渐渐的出了名。

    后来被人辗转介绍给了牟国舅。牟国舅见他模样生的不错,又有点本事,便让他直接出家,做了道士,后来又把他引荐给周惠帝,才有了现在的地位和富贵。

    太平道长心里也清楚,这些年牟国舅依着他这国师的身份,没少干缺德事,人家这老和尚今天就明明白白和你说了。话里话外意思,你今天同意最好,不同意你也得同意,如果不听良言相劝,迷途知返,就要收拾你了。

    人家在牟国舅眼皮底下都能把自己绑了,如果真想要自己的命那是易如反掌。而且顾老将军女儿和外孙女这件事,自己如果要真按牟国舅说得办,那真是有点昧良心了。得,先保命要紧吧……。

    太平道长也不是一般人,能坐到国师的位置,把皇帝都能哄得高高兴兴的,脑子是转得极快。马上就变了面孔:“无量天尊,大师说得极是,不过可否劳烦大师为贫道指点迷津?”

    等觉远和太平道长谈完,让小沙弥送走了太平道长后,从觉远禅房的里间走出两个人。

    其中一位中年法师,向觉远双手合十道:“辛苦师兄了!”

    觉远合十一笑:“师弟客气了,请坐吧,齐王殿下,你也请坐吧。”觉远对周景琛点了点头。

    周景琛笑着对中年法师道:“二舅舅,你和这老和尚不用道谢的,你直接陪这棋痴下两盘棋就行了。”

    这中年法师正是周景琛的二舅舅金陵云山寺的云空法师,也是大周有名的高僧,是觉远大师的同门师弟。

    “胡说什么,怎能对觉远师兄如此无礼!”云空法师瞪了周景琛一眼。

    周景琛笑着把身体斜靠在蒲垫上:“什么无礼呀,若不是当年老和尚算了我十九岁之前不能近女色,我娶个媳妇能这么费劲吗?”

    “师弟,无妨,这段时间到是你辛苦了,联络了各庙宇的师兄弟们,才能做出这番功德无量的大事。”觉远感叹道。

    云空法师亦感慨,“也是师兄弟们佛法精进,深明大义呀,才能团结一心,方显我佛光普照。”

    周景琛坐起身对觉远和自己的二舅舅行了一礼:“辛苦二位大师了,不过老和尚,等我媳妇的八字到你这里了,你一定要多说些好话啊。”

    “你这孩子,张嘴闭嘴什么媳妇?”云空微怒道。

    “无妨,”觉远笑道:“老衲观齐王殿下到真的是红鸾星动,要有姻缘上的喜事了。”

    周景琛笑道:“二舅舅,你看大师就是大师,说的就是准,我得赶快下山去安排了,大师,等事情办好了,我让我媳妇上山陪你下棋啊。”觉远酷爱棋道,这周景琛投其所好,也是画了一张大饼,吊着老和尚。

    云空法师亦笑道:“这孩子让师兄费心了。”

    觉远也笑道:“师弟不必如此说,这齐王殿下乃老衲俗世小友,与老衲有缘如此。”

    过了一日,牟皇后向周惠帝进言,因宫内宫外发生了太多事情,请周惠帝招太平道长进宫问卦,祈求平安。

    太平道长奉旨进宫,沐浴更衣,披发赤足,在静室中燃香起卦。牟皇后和周惠帝在屋外等候。

    忽听静室内扑通一声,周惠帝一惊,忙叫人打开房门,就见太平道长倒在地上,嘴角流血。牟皇后忙让人把太平道长扶起来,惊问:“国师这是怎么了?”

    太平道长苦涩一笑:“这天机不可泄露,贫道屡次犯上,这三清祖师再给贫道警示呢。不过,”天平道长向周惠帝和皇后娘娘稽首道:“恭喜皇上和皇后娘娘,二日后,我大周皇室必天降喜讯,如按此天示行事,可保我大周百年平安。”

    两日后,京都月女河内现巨石,上书金字,“子皿女,水青青,九尺红罗三尺刀,堪为盛世宝剑重,姻缘天定任逍遥,臣封王罙并蒂开。”

    这可是惊天的大事呀!

    百姓们是奔走相告,这老天给大周下预言了,这写得是什么意思呀?有心人马上给抄录下了…

    京兆尹不敢隐瞒,连忙上报。、

    牟皇后和牟国舅第一时间都接到了消息,他们两个可都等着这预言呢,好趁机把这舆论给扳回来。

    不过这预言石送进宫后,牟皇后看了,就有点懵了,这和牟国舅传信过来的剧本,有点不一样呀。

    牟国舅告诉她的,石头上写得应该是孟清源和顾朝云都是误国妖女,死不足惜,他们牟家才是救国良臣。现在这上写得什么呀……

    牟皇后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对了,忙下懿旨招太平道长进宫。但太平道长这回没来,说是上回泄露天机了,三清祖师罚他三年不出道观,不得占圤,否则有性命之忧。

    牟皇后这回有点慌了,比她还慌的,是牟国舅。

    这块石头可不是他放的,他的那块石头在护城河里呢,没等他的石头被捞出来呢,这月女河就提前出一块来。这块石头一出来,他的那块就没法出来了,这老天也不能一天下两个预言石吧,如果真那样,那不是明显造假了嘛……

    老百姓可不知道这些,今年奇事是太多了。前面安华郡夫人刚出事,这老天就给下预言了,这里面没有什么联系吗?

    有高人就看了这预言诗,咦,还真有联系呀……

    这子皿女,子皿二字合起来不是孟字吗?水青青,这不是清字吗?安华郡夫人的女儿,顾老将军的的外孙女,孟郡君,名字里就带一个清字吧,这是说孟郡君的事吧?

    这老天说孟郡君是救国女将,还说她的姻缘是臣封王罙,王罙合起来是琛字呀,这人是谁呀?可是不管是谁,老天那意思,孟郡君都是嫁的大周朝的人,肯定不是北胡人呀……

    这一下更是民心沸腾呀……

    皇宫外书房内,周景琛跪在书案前,周惠帝冷眼看着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儿子:“你今天入宫要和朕说什么?”

    周景琛道,“儿臣是向父皇请罪的,请父皇饶恕。”

    周惠帝指着周景琛怒道:“你现在来请罪,那块预言石是你搞的鬼吧,你胆子大了,翅膀硬了,学会先斩后奏了,连朕都敢唬弄了。”

    周景琛磕了一个头:“儿臣不敢,那块预言石的确为儿臣安排的,但儿臣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父皇英明,如果再出来什么别的预言的话,那清儿和安华郡夫人就再无活路了。”

    周景琛也是明白自己父皇的,他做的这件事也没想瞒着周惠帝,也知道瞒不了,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

    这帝王都是疑心很重的,你越瞒着,效果反而不好,你大方承认了,他还觉得你是忠心的。况且预言石这件事,这周惠帝也是放水了,他也舍不得顾朝云再受委屈了,不然早就拦着周景琛,处罚周景琛了。

    周景琛又拿出之前给周惠帝看过的他和孟清源的婚书:“儿臣请求父皇,将孟清源嫁给儿臣。”

    周惠帝看着周景琛气道了:“你拿这个假婚书,整了一个预言石,你就想逼朕答应你的婚事,你倒是给朕讲讲,朕为什么要答应你。”

    周景琛恭敬回答道:“父皇息怒,儿臣不敢欺瞒父皇,这婚书是真的,只是这是半份,还有另外半份,那半份上写得是,如果清儿年满十二岁,和儿臣满十五岁后,另有意中人,则此婚书取消,这婚书是当年儿臣求二舅舅与顾老将军定下来的,当年儿臣在金陵受难,被顾老将军所救,在兰州府顾家见到清儿,一见倾心……”

    周惠帝都给气乐了:“你那时候七岁,孟清源四岁,两个奶娃娃,还一见倾心……”

    周景琛抬头认真看向周惠帝:“父皇,儿臣的确是那时就喜欢上了清儿的,当时儿臣就承诺过长大了要娶她的,后来不放心才让二舅舅签了这婚书,定了这娃娃亲的。儿臣现在是履行当初的承诺。”

    “胡闹,你二舅舅的个性干出这种事不为过,但顾老将军怎能儿戏答应了呢?”周惠帝还是不相信。

    “是二舅舅把顾老将军灌醉了,顾老将军头脑不清时才签下的,后来酒醒后,顾老将军要反悔,才有了另一半如果各有意中人就取消婚约。”周景琛实话实说。

    周惠帝哼了一声:“你二舅舅哪里像个出家人。不过你和孟清源婚约一事,不用再说,朕不会同意的。”

    周景琛抬头看着周惠帝,眼中含泪:“父皇,现在,你还要把清儿嫁到北胡吗?如果安华郡夫人一人赴死还不够,那儿臣宁死也不会让清儿嫁给别人的,她只能是儿臣的。”

    “你说什么?你竟敢威胁朕,你这个不孝之子。”周惠帝气得拿起桌上的镇纸,砸向周景琛,正好砸在了周景琛的额头,血便从额角流了下来。

    周景琛拿袖口擦了擦流到脸上的血,恳求道:“父皇息怒,儿臣只不过就是想和自己所喜欢的人在一起,儿臣不愿意像父皇一样求而不得,抱憾终身。”

    “你…你…”周惠帝指着儿子,说不下去了。

    “父皇!”周景琛哽咽道:“您是真龙天子,富有四海,可是却没法留住那个你想留住的人,即使您后来找到了酷似她的人,儿臣的母妃,可是您快乐了吗?您没有快乐,因为您知道儿臣的母妃不是她,儿臣的母妃也是不快乐的,因为她只是一个替身。

    父皇,儿臣不愿这样,当儿臣见到长大后的清儿,儿臣就下定决心,非她不娶,儿臣愿为她,绝不纳妾,白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