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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奇异的看了婵衣一眼,“晚照不知道么?”
婵衣有些莫名,什么她不知道?
萧清看了看婵衣,又看了看郑氏,挠了挠头:“这件事儿我也是根据阿爹跟二哥说的话推断出来的,应当是跟福建的战事有关。”
婵衣越发觉得奇怪,忙问:“福建什么时候起了战事?不是说还没有调查出来海盗跟倭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么?而且究竟是不是海盗或者倭人还未知,怎么就要打仗了呢?”
福建先前是由秦伯侯陈敬一手操控的,先前虽然也年年有战事,但大多是小打小闹,即便是上报朝廷,也只是派发军饷跟粮草的折子,今年陈敬被查处之后,福建怎么也要起战火了?
萧清连忙解释:“你忘了我阿爹在哪儿当差了?自从宁国公被调任川贵总兵之后,我阿爹就接替了他五军都督府左都督一职,福建的战报自然也会先递交到五军都督府那边,这几日听说福建那边动作频繁,所以我阿爹才会忧心忡忡。”
婵衣恍然大悟,她就说若真的有这些事,楚少渊不会不知道。
她眼珠子转了转,觉得不好直接开口问这些事,便绕到了别处,“难为萧老将军这般忠君爱国了,这样的大事还是要早做准备为好,省的? 打起来了我们吃亏,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会派哪位将军去了。”
郑氏自然也是听说过这件事的,她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声音压低,道:“前几日回门的时候,听母亲提起,说这一回看圣上的意思,应当是会派殷将军去平倭。”
郑氏的话中淡淡透出一股子不以为然之意,却让婵衣听出了弦外之音。
说起郑氏的母亲,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她是大燕赫赫有名的女将军秦雅静,虽名字叫雅静,但却生来不凡,不但胆识过人,骑射功夫了得,更是代夫领职治下严明,颇被武宗皇帝赏识,便是文帝继位之后,也十分敬重这位女将军。
看起来秦将军不大看好殷朝阳呢。
这么说来,这一世倒是去福建的人选与前一世不谋而合了,只不过……萧洌上一世在福建身死,这一世若换了萧沛会不会重蹈覆辙呢?
婵衣忍不住有些担忧,看了郑氏一眼,郑氏还这样的年轻,又是新嫁娘,若是萧沛战死在了福建,她的日子该有多难过!
婵衣的担忧萧清没有发觉,她在吃了好几块鹿肉之后,终于觉得腹中不那么饥饿了,遂放下筷子大口的喝了一口果酒,咂咂嘴:“这酒一点儿滋味儿也没有,甜腻腻的,还不如烧刀子好喝,我说晚照,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左右皇上也不会再让安亲王披挂上阵了,这样平乱的事儿最后还是要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将出马才能摆平得了,我们就在家里吃吃喝喝,痛痛快快的过这个年不是更好!”
婵衣在心中叹一口气,那是因为宫变的事情还没有传出去,而且皇后的死讯也没有传开,等过了今天再想喝酒吃肉大摆筵席是绝不可能了。
……
送走了萧清跟郑氏,婵衣靠在轻幽居临窗的大炕上沉思起来。
这一世纵然改变了再多,但有些大事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比方说西北的战事,还有福建的战事,所以前世的许多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这一世也有很大几率发生,而这一点恰恰是她最担忧的地方。
萧洌她没有见过,但能够让萧清这样敬佩,能够让吴氏那样坚守的一个人,绝不会是等闲之辈,他会折在福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这事是以他一人之力无法摆平的,那么,究竟会是什么事呢?
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已经日薄西山,太阳低垂了。
楚少渊在外头的宴客也结束了,从丫鬟打起的帘子里弯腰进了屋子,手中拎着一只匣子,看向她时,眼睛弯弯,嘴角噙着笑意,声音中带着些献宝的意味:“晚晚,你瞧我拿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婵衣抬眼看他,瞧见他脸上一副献宝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是什么好东西?”
楚少渊将匣子放到桌上,小心翼翼的掀开匣子上头的盖子,首先露出来的是一对儿雪白的毛茸茸的耳朵,雪白雪白的一小团,看不清是什么小东西,似是关在匣子里许久了,十分不舒坦,盖子掀开的时候耳朵还动了好几下,惊得婵衣险些吓着。
她定睛往匣子里一看,竟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两只长耳朵竖起来,时不时的动几下,见着她也不怕生,反倒是用那双乌溜溜的红眼珠子盯着她瞧。
婵衣原本就是心思柔软的人,见到这样毛茸茸的小东西便忍不住喜爱,笑着看了楚少渊一眼:“你从哪儿抓到的兔子?”
楚少渊见她果然是喜欢的,心中也很高兴,一把将兔子耳朵抓住,将兔子从匣子里拎出来,放到她的手掌心中,柔声道:“是先前去庄子上围猎的时候抓住的一窝兔子,只这一只通体雪白,我便捉了回来给你养着玩。”
婵衣顺了顺小兔子的毛,感觉手掌底下是一片水光柔滑,喜爱之情更甚,顺了会儿毛,将兔子放到桌子上,逗弄起来,“也不知它是雌是雄,爱吃什么,好不好养。”
楚少渊笑着道:“这有什么难的,那些侍候花草在鹿鸣轩饲养牲畜的婆子对这些一清二楚,你有什么不懂便招了人来问就是,也省的你一个人闷。”
婵衣听着他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太对劲,抬起头看着他:“你又要出门了么?”
楚少渊被她的问话弄的有些莫名,一边摇头一边爱怜的看着她:“你这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云浮城里的一摊子事儿都没处理好,我哪有空余时间出去?”
婵衣听他这么理直气壮的回答,忍不住想笑自己一声,真是一惊一乍草木皆兵。
她抿了抿嘴,将手中的小兔子索性抱在怀里,歪着头看楚少渊,“今儿请了清姐姐跟沛二|奶奶来家中做客,听她们说起福建的战事,我便想你已经在福建吃了一次亏了,若还要去,可要保重身子才是。”
楚少渊听着她的话心中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什么时候她跟自个儿说话也变得这般,说一句藏一句,还有一句隐约是在试探他的口风,生像是他背着她做了什么事儿被发现似得。
他伸出手,纤长手指将她歪着的脸颊托住,指尖轻轻在她脸颊上一掬,她的脸颊就像包子皮似得皱了起来。
他声音含笑:“往后这种事儿直接挑明了问我便是,这般藏着掖着的,你也不嫌累的慌?”
婵衣连连去拍他的手,“还不是都怪你,明明知道我担心什么,却不叫我知道,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一星半点吓得自己魂儿都要丢了,却还不敢明晃晃的问你,只能拐弯抹角的打问。”
说着说着便瞪起眼睛来,澄澈的眸子里凝着一汪清泉似得。
楚少渊越发笑得开心。
他搂了搂婵衣,挤着她坐到暖炕上,“所以才说你心思重,若是什么都来问我,保管往后不会有这些事儿,不过等过几日忙起来,你也没那么多心思去管福建的事务了。”
婵衣看着他,就听他又道:“明儿皇后就要发葬了,你也晓得这几日天气冷,皇后又殡天了这么些日子,若再耽搁下去,只怕就要有味道了,所以赶明儿初八就要下旨了,你也别担心,若是传了外命妇去,你也跟着上几柱香便是,旁的也没人敢来为难你。”
婵衣点点头,心中又有些担忧,“那太子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先前太子被皇帝罚了那么多杖棍,也不知后来如何了,她这几日一直在忙,也忘了问。
“他还死不了,不过是坡了一条腿罢了。”楚少渊淡淡的回了一句,他脸上的神情倒是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眼睛里的光微微沉了下来一些。
婵衣沉吟:“也不知他会不会因为皇后逝世而有什么举动,照理说皇后逝世算是国丧,民间要一年内都不得嫁娶事宜呢,”她说着说着就想起了夏明彻的婚事,惊呼一声,“糟了!三月份就是二哥的婚期了,这下子真是不得不推迟了。”
婵衣怀里的小兔子许是被她这样高声说话给吓了一跳,一下便从她怀里蹦了起来,窜到了暖炕最角落里头,挨着迎枕缩成一团儿。
两人看着小兔子那个胆小的模样,俱都忍不住笑了。
楚少渊伸手将小兔子抓回来,顺了顺毛,对婵衣道:“二哥的婚事倒是不急,左右福建的事儿也迫在眉睫了,等福建的事儿平了再谈论婚嫁也不迟,我今日接到了西北的信笺,说朱璗明日一早便能到云浮,为朱家封爵的事儿我已经让人递了折子上去,也就是这一两日的消息。”
桩桩件件都是顺心的事儿,婵衣不禁双手合十,“还望佛祖保佑一切顺利平稳,万不要再出差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