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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脑子短暂清明。
难以置信地瞪着十三,“师父,为什么……”
“青青是,对不起了。师父有非作不可的事情。”
佩剑猛地抽离她的身体。
血溅三步。
十三面无表情地收剑入鞘,鲜血溅了一身也毫不在意。
转身便走。
青青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她想喊,却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根本叫不出声来。
腹部的伤口血如泉涌。
她慢慢感觉到了疼,伸手想按住,却自己也按不住血。
眼睁睁看着十三跨出门,一闪无踪。
鲜血弥漫开去。
血流成河。
秋词去而复返时,只瞧见青青倒在血泊里,宛若惨败的破布娃娃……
黑暗。
四周一片沉寂黑暗。
无边无际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点声音都没有。
有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吹过来寒风,冻得她一哆嗦,浑身鸡皮疙瘩都爬起来了。
那股寒意穿透她不薄的秋衣,寒入心底。
萧如月方才还有些混沌的意识霎时间清醒过来。
这里,是国师府里的机关消息吧。
她是和宇文赫同时落下来的,那宇文赫人呢?
她向四周摸索着,却什么都没碰到,到处空空的,试着站起来走了两步,结果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绊倒,毫无征兆又摔倒了。
她在朝地面摔去的瞬间,双手撑开去,吃力地撑在地面上。
鼻间隐约闻见了腐朽和血腥气,呛得她直咳嗽。
她挣扎着爬开,睁开眼又闭上,始终都是黑暗一片,并无半点亮光,她便放弃了挣扎,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坐在那儿动也不敢动了。
这一系列的的轻响在耳边回响,这个地方仿佛很空旷。
很快便有另外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
“萧姐姐?”
熟悉的磁性嗓音低沉轻缓穿耳而过,宛若暖流。
萧如月微微一怔,确信了:那是独属于宇文赫的嗓音没错。
“君上,是你么?”
“是我。”
那个低沉和缓的嗓音再度响起,已经近在咫尺。
萧如月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双手在漆黑中往前探去。
蓦地,触到温软的触感。
像是,宇文赫略有薄茧的掌心。
她犹疑的刹那便被一双大掌握住了手臂,整个人被往前一带,就这么撞入熟悉的怀抱。
萦绕在鼻间的,果真是他的气息。
她最最熟悉的,他身上带有些许药草香味和淡淡男性麝香的气味。
他搂她搂的很久,就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
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黑暗中,一双大掌小心翼翼地在她脸上摩挲着,接着又在她身上仔仔细细地抚摸着,说是抚摸,更像是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口。
动作轻得不能更轻,几乎是蹑手蹑脚的,就像捧着珍宝,生怕松手便会摔碎,更怕稍微用力也会捏碎。
萧如月不躲闪,也不吭气,便由着他的大掌在她身上游走。
半晌,他没在她身上找到一丁点伤口,才沉沉叹出一句——
“萧姐姐……”
“你没事就好。”
这一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萧如月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宇文赫。”
她的双手凭着感觉在黑暗中摸索,摸到了他宽阔的胸膛,好看的锁骨,还有线条优美的脖颈。
不小心便摸索到了他咽喉处凸起的喉结。
平日里见惯了的模样,在漆黑之中摸索,又像是重新认识过一般。
只听见宇文赫闷哼了一声,嗓音低哑了许多,“萧姐姐,这儿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你也不能趁机调戏朕。”
萧如月脸上一热,猛地缩了手。
谁知立马就听见了他从喉咙间溢出的坏笑,萧如月恼羞成怒,胡乱捶了他一下,就听见宇文赫哀嚎一声,吓得她方寸大乱,在他身上胡乱摸索着,“你没事吧?我打到你哪里了?是哪里疼。”
“没事,我没事。”
宇文赫的嗓音在她耳际响起,热汽在她耳廓上游走,浑身的毛孔仿佛都打开了。
一双毫无章法的小手落入他温热的大掌之中,他微微用力,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我是逗你的,一点也不疼。”
大掌握紧了她发凉的手,又念叨着,“你的手好冰,这里很冷吧。”
萧如月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气恼地嘟囔一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胡闹!”
想发火,却是发不出半点脾气。
他会逗她,不过是因为怕她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会害怕,所以才拼命想办法让她放松下来。
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是,萧姐姐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下回再也不胡闹了。”
宇文赫笑嘻嘻地答允着,但仍握着她的手不放。
萧如月虽说看不见他是个什么神情,但凭她对他的了解,也能想象得到他这会儿是个什么表情。
所以便不再言语了。
两个人的体温自然比一个人来得温暖,听见他的心跳声,她的心也安稳了许多。
“还能动么?我们站起来,试着离开这儿。”
黑暗中,宇文赫询问了她一句,萧如月嗯了一声点点头,双手环在宇文赫腰上,整个人都几乎贴在他身上了。宇文赫也一只手揽在她的腰上,将她最大限度地贴在他身上。
漆黑中目不能视物,所以人最是没有安全感,大抵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宇文赫扶着她站起来,另外一只手像是摸索到了墙壁,一边谨慎地对萧如月说道,“你跟着我,切记不要乱动。”
萧如月忙说好,抱着他的手不敢松开。
这里看也看不见,她决不能再给宇文赫添麻烦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活着出去。
他们掉进了国师府的机关里,设置这些机关的人是宇文觉,凭他的为人,此地必然处处有杀招。
唯有步步为营,谨小慎微,才可能活着走出去。
宇文赫走了一步,两步,她的脚步挨着他的脚挪动,一步,两步。
他们应该是沿着墙壁在走的,但走得几位缓慢,萧如月怕自己走神,屏住呼吸,气也不敢喘了。
这里的空气中带着那股湿气和腐朽的味道,令人很是难受。
还有很淡的血腥气,也同样叫人不舒服。
怀中的玉蚕蛊蠢蠢欲动,这是胖虫子织茧子这么久以来,第二次有动静。上次有动静,是它自己从茧子探出个脑袋。
但这会儿萧如月不方便拿寒玉匣,便低声念叨了句,“等我出去再看你,别闹。”
寒玉匣里的玉蚕蛊才安静了。
宇文赫与萧如月近在咫尺,自然能听见她那自言自语,一声低笑从喉咙中溢出,“萧姐姐不愧是大富大贵的命数,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那就多谢君上金口玉言了。”萧如月也不跟他客套,大方地应了下来。
她总觉得,宇文赫在黑暗中似乎一点也不慌张。
就像他能看见东西一样。
就像能看见东西……
一样……
萧如月一愣,蓦地想起刚才的一系列事情。
细节之处,总透着蹊跷。
难道说宇文赫他……
萧如月被自己的念头吓着了,手无意间往宇文赫腰间一摸,却摸到了一根圆管。
那是她的火折子吧?
在这么黑的地方,有火折子他为什么不用?难道真的是那样的?
萧如月心里头的念头更甚,手在宇文赫的腰带上摸索着,正要抽出火折子,却被温热的大掌握爪了柔荑。
“你,你看见。”
语气是肯定的陈述句,而非疑问。
萧如月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判断。
宇文赫失笑,“果真瞒不过萧姐姐的目光如炬……”
“是,我能看见。”
这么黑他能看见,难不成真的是她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萧如月被这个念头吓坏了,脸色霎时间一白。
“我是不是……”
“没有,你没事。你的眼睛好好的。”宇文赫已经看出来她的担忧,忙安抚地抽出火折子塞到她手里,“这里不能点火,出去我再与你解释。”
“火折子待会儿再用。”
萧如月没有办法,只能说了句:“好。”便乖乖跟着一步一步地挪动着。
废了好半天的劲,她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宇文赫突然将她抱起,大步一跨,好像进入了新的空间。
那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没有了,血腥味也几乎消失不见了。
两条腿才落地,萧如月只觉得手中忽然一空,随着“刺啦”的一声,火光亮了起来。
在光亮触及瞳孔之前,一只大掌遮住了她的眼。
低沉且富有磁性的男音在她耳边徐徐道,“现在闭上眼,慢慢睁开。”
她依言照做,遮住她半边脸的大掌这才挪开。
缓缓睁开眼,眼前火折子的亮光照亮了黑暗,但周围的光却不只是火折子而已。
墙上有许多的油灯燃着,“刺啦”的声音很响亮,怕是这些油灯同时都点亮了。
也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吹得灯火摇曳,人影也摇曳。
萧如月下意识想去看自己来时走的路,回头一看,却见火光照耀下,身后是个极深的深坑,黑漆漆的,隐约能看见散落一地的尸骨。
她突然想起自己摔的那一跤,那股腐朽的气息强烈的呛到她喉咙里去,她怕摔到底下那些死者的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