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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乙安因为黑曜的话,立刻顿住了脚。
抬头看了看面色冷峻的盛世,维乙安原本还想争取的心瞬间熄灭。
饶是极度不甘心,最后还是瘪着嘴,不情愿地跟着上了车。
司机得到命令,立刻开车离开。
维乙安有些着急,趴在窗口,眼神无辜委屈地看着盛世,瘪着嘴角轻轻地唤着,“盛世……盛……”
盛世负手而立,眼神孤冷地看向远方,却并未留恋她一眼。
维乙安见状,面伤难掩失落,随着车辆徐徐往远处走去。
她的离开,让黑曜顿时身心舒畅,终于请走了这尊大佛。
反观盛世,面色倒是平静许多。
黑曜走过去,小心谨慎地问道:“盛少,现在是回言氏吗?”
盛世黑着脸,皱了皱眉,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豪华的宾利车,在浓浓的雨幕里滑行,稳稳当当的驶入主干道。
盛世坐在后车座里,面色黢黑冷峻,周围无形中散开一团冷冽的气息,将整个车厢变得阴森恐怖。
司机与黑曜两人均目视前方,不敢妄自出声,生怕被当场击毙。
盛世靠着皮质的靠垫,抬手揉了揉眉心。
昨夜与盛老爷子的zhou旋,让他多少有些疲累。
原本心情就不甚良好,维乙安的出现更是让他的心情跌倒谷底。
胸口沉沉闷闷,极度需要发泄。
盛世的面部轮廓冷硬,视线薄凉的看着窗外。
突然,拐角处闪过一抹背影,飞速转头的姿势,让原本靓丽漆黑的长发如瀑般飞散。
盛世的眼眸突然一紧,觉得那人似乎有些像顾南溪。
他倏地坐直身子,视线热烈的盯着那个位置,却无奈十字路口的转角,与他前往定向背道而驰。
原本想立刻叫停车,迅速追过去看看时,眼眸里余光突然瞥见身后跟随的车辆,盛世皱了皱眉,懊恼地坐会原位,满脸郁色。
宾利沿着主干道,畅通无阻地行驶。
盛世一身威仪,双腿交叠着坐在车内,突然薄唇轻启,语气冰冷地说道:““月光半岛”项目组的进展如何了!?”
黑曜当下明白盛世话外音,于是转过身,看着盛世,礼貌地回答道:“按照昨日的安排,“月光半岛”设计组的全体设计师今日无一人到场打卡,想必现在都坚守着完成规划图。”
世皱了皱眉,想到顾南溪未完成的规划图,不出意外,现在的她应该是在半岛别墅里矛头苦干,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顾南溪,盛世的心便更是难耐。
昨夜在西苑别墅,枕边少了她的味道,自己着实有些难安。
辗转反侧,却迟迟无法入眠。
不知道她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伤口有没有发炎,会不会很疼,还有,她时不时还在责怪自己。
黑曜昨日像自己汇报,那串手链她到底还是没有接纳。
他甚至在想,顾南溪在扔掉那条手链时,抱着怎么样的心态,是不是因为对自己最近粗暴无耻行为的怨恨,所以全盘否定。
可是,为什么自己能从顾南溪的眼神里,看到些微难以割舍。
他的感情掉入那五年的迷茫空洞之后,变得更加的患得患失。
顾南溪对自己的排斥,有时候不得不让盛世产生错觉,曾今熠熠生辉的情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那时,她到底为何会不留只言片语的离开,明明两人处在热浪席卷的蜜恋,怎么瞬间世界就土崩瓦解到毫无音讯。
他追寻着答案,却掉进有一场谜一般的浓雾。
这场拉锯战,他抱着志在必得的勇气,却又带着怕她受伤的不忍心。
明明所有的指向都在好转,一步之遥的希望,却被维乙安的闯入突然中断。
盛世倒不是有多恨维乙安,两人的关系毕竟逼不得已。
曾今的他可以忍耐,忍耐维乙安仗着盛老爷子而任性妄为。
可是,这一次,他却没办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将严重影响到他与顾南溪的关系。
莲城之于他,是由他守候的一方城池。
他等候顾南溪五年,不是等相聚后外人活生生的拆散。
他已无法忍耐与顾南溪分开的每分每秒,又会如何股息维乙安这枚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
最多几天,只要盛老爷子回去北城,他便将开始动用一切所能,将维乙安永远驱逐出莲城。
他需要时间,不忤逆爷爷,所以必须昧着良心,去做迎合一些自己最不齿的事。
面对爱情的成全,饶是莲城高高在上的盛世,也不得不纡尊降贵,忍气吞声。
盛世在这边精密筹划时,却并不知,阴绵潮湿的莲城之下,顾南溪的心却下着浓浓的雨。
顾南溪的离开,转身的姿势,仓促又悲凉。
那头转身时飞散的漆黑长发,在冰凉的空气里,掩不住冷冽萧寒,沿着半弧的曲线,最后湿哒哒地摔在脸上。
冬日肃冷的空气,连发丝也变得冷硬锐利,割刮着面颊,顿时火辣辣的疼。
转身的瞬间,仿佛在抽离这个世界。
顾南溪感觉,整个胸腔瞬间插入芒刺,千疮百孔,疼痛难忍。
漆黑如瀑的长发披散下来,将她的脸藏在阴影里。她穿着厚厚的黑色长裙,外搭一件白色的大衣,踩着简单的雪地靴,双手自然垂落,从长长的大衣袖口里露了出来。
她僵着背脊,挪着脚,艰难的往前行走。
昏暗的雨幕里,她的背影,落成一帧细碎的剪影,凄苍、萧寒。
冷风贯入街口,从她的身后刮来,撩着她的背脊。
明亮漆黑的双眸毫无焦距,怔怔地看着前方。
此时,顾南溪的视野里,不在有任何的风景。
瞬间上涌的泪花盈满眼眶,七彩缤纷的莲城,此刻突然掩上一层薄薄的迷雾。
顾南溪挪着脚步,一点点往前挪。
眼泪顺着眼眶冒了出来,如绝提的河流,汩汩而落。
寒风而来,迅速卷走泪水里残存不多的余温,不多时,脸上便传来一丝干裂的疼痛。
回到莲城已有些时日,她与盛世之间琢磨不清的关系,恶化到良善的改变。
她一次次被盛世的强势威逼气得直痒痒,却又一次次落入他惊蛰后的温柔漩涡。
也就在昨日,她还不顾夜晚的寒凉,衣衫单薄的跑去花园,将那条被自己一气之下抛出的手链捡起。
顾南溪甚至以为,自己捡起的不仅仅是一条手链,更多的是自己与盛世的感情。
她甚至在犹豫,要不要忘记那段腥风血雨里的仇恨,装疯卖傻,尝试与盛世重新开始。
可是,她的奢望,在今日变成了绝望。
正如五年前的自己,被抛到云端,见证爱情里的柔软甜蜜,又瞬间被无情拽落,品尝世间天人永隔的苦痛结果。
岁月到底对她不宽宏,时隔五年,又再次让她亲眼见证,爱情的可笑。
亏她痴心妄想,心软难耐,对盛世念念不忘,上帝果真有心,让她迎头一棒。
这场闷痛让她彻底清醒,自己压根就不该对盛世抱有任何的幻想与奢望,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只会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最后大义凛然,强行闯入自己的生活,到处宣扬自己的大爱无疆。
爱情!真可笑!
顾南溪!你真可悲!
顾南溪抬手,静静的看着那只包裹完好,内里却已是枯槁残缺的右手身,嘴角不经意地上挑,无声地嘲笑。
这只手,是虚妄的见证。
她差点被毁掉的人生,在终于回到正轨之时,有人却想再给自己致命一击,彻底将她断送。
顾南溪无声地笑了笑,鼻腔里传来一丝不屑的声音。
她冰结住心口,从今以后,别想有人在她的心湖里撩起一丝波纹。
爱与恨同样重要,既然能放下那些浃肌沦髓的恨,同样也可以熄灭方才撩起的仓促火苗。
这一次,或许她终于看透,人心的善变与可怕。
此刻的顾南溪,内心突然变得很平静。
除了最开始看到那一幕时急速上涌的血液,胸口抑制不住的上下起伏,现在的她,因为这场冬风的刺撩,渐渐冷静。
整个世界霜寒地冻,她的心也愈加平静。
渐渐的,她又回到在美国时的那个顾南溪,藏起五彩缤纷的内心,变得冷漠又疏离。
钟妈采购出来,将物品全数放进后车厢,这才仓促的赶往与顾南溪约定的咖啡厅。
里里外外找了三遍,迟迟未见顾南溪的人影,这下可极坏了钟妈。
咖啡厅的服务员见状,立刻上前询问情况。
这你来我往,兜兜转转后,钟妈才知道顾南溪早已离开了咖啡厅。
从服务员的描述看,顾南溪离开时很急,这让钟妈暗叫不妙,万一顾南溪出了什么事,自己要如何向盛世交代。
一筹莫展时,顾南溪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了街口。
钟妈的心顿时放进了肚子,这才手忙脚乱地拉开咖啡厅的门,跟着跑了出去。
此时的天空,雨水突然变大,细细密密地落在地上,形成一滩浅浅的水洼。
钟妈这才注意到人群中的顾南溪,竟然连伞也不打,眼神茫然地游荡在人群里,仿佛走失的天鹅,孤独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