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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州城,城郊,舒家村。
南晋帝的赐婚圣旨像闪电一般飞速送到木宁夕手里。简单到连个宣读圣旨的宣旨官都没有,更不必谈宫里的内侍监。通常南晋帝安括亲手拟圣旨,会让陈公公亲自传旨宣读。而这次,就由一个龙隐卫来送圣旨,连个屁都没放,直接走人。
圣旨放在桌子上,木宁夕,司徒天逍,花羽蝶,司徒穹和骆名流像看稀罕物似的盯着,直到站在门口的卫漠终于忍不住叹口气,走过来单手展开圣旨。
“它又不能变出钱来,也不能变出武器,盯着有什么趣儿。快看看里面写的什么,我好干正事去。”
听听,这语气,这话口,摆明是无视皇上圣意,嫌弃浪费他的时间。
木宁夕噗哧一声笑了,问:“卫副将,你有没有想过哪一日站在南晋帝的面前威武不屈地指着他鼻子大骂一通。”
“做梦的时候想过。”卫漠毫不避忌的直言,招来司徒天逍和司徒穹一记阴狠的警告。委屈地他摸摸后脑勺,咕哝道:“有什么啊,自己的地方怕什么。”
“这是舒家,不是自己的地方。”骆名流提醒。
卫漠四下打量打量,弯腰在骆名流耳边小声说:“你确定这是舒宅,不是骆宅?”
“我很确定。”骆名流白眼一记,不再理他。两只眼睛盯着圣旨上的内容,总感觉哪里不对,又实在说不出来。
司徒天逍冷眼扫了一下,精锐的鹰眸闪动隐怒。他黯然无声地双臂交环在胸前,默默地垂眸思考着什么。
司徒穹亦看出圣旨上的小把戏,冷哼一声,亦不再言语。
花羽蝶好奇地眨着大眼睛看着圣旨上的内容,兴奋地抓着木宁夕,“小宁儿,小宁儿,这下你们可算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啦。连南晋帝都不得不下旨赐婚,承信你们的夫妻之名。从今以后,看谁还敢你们的主意。”
“花姐姐,别高兴的太早。”木宁夕拿起圣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很简单的内容,说司徒天逍是南晋国战无不胜的大将军,说扶柔公主是恭顺贤德的国之神女,与大将军结为秦晋之好,福泽两国百姓。
瞧瞧,这官话说得多么动听。想到安括在写这道圣旨的时候,不知道咬碎了几颗牙呢
木宁夕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其他人眼中满是疑惑。
“没什么,就是想到南晋帝拟旨时的臭脸,觉得有趣。”木宁夕摆摆手,指着圣旨的结尾,问:“夫君,这后面是不是该加盖一个玉玺印章哟。为什么没有?”
“哎呀!”卫漠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总觉得少点什么呢。原来是少了加盖玉玺。”
“是啊。那老家伙真够狡猾的,以为耍点小把戏就没人敢反他吗?”骆名流冷潮热讽。
木宁夕扁扁小嘴,问:“夫君,没有加盖玉玺的圣旨,作数不?”
看向小妻子时,司徒天逍眼中一片柔和,将她抱来腿上坐好,安慰道:“别担心,他会为自己所做的决定而付出代价的。”
这意思是什么,就是说此圣旨没有盖印,废纸一张!
“不必了。”木宁夕歪头枕在他宽厚的肩坎里,阴恻恻地娇声道:“我会让他知道,高端的作死别人是如何玩的。”
“小宁儿,你可千万别胡闹。小心把自己作进去。”骆名流提醒,生怕有个万一。比起直来直去不懂绕弯的北契人,南晋帝可是挖坑埋人的第一好手。
木宁夕嘿嘿一笑,“放心吧。我亲眼看着他下旨赐婚,并且连个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笃定?”司徒天逍亲亲她的鼻尖,并不担心被众人耻笑。
木宁夕傲娇地点点头,“走着瞧。”
司徒天逍摇头叹气,“别把他当傻子。敢窃下李氏王朝的江山,他可是步步算计,步步为营的。”
“我知道。”木宁夕眯起眼缝,“他敢阴我,我就敢依样画葫芦,窃下他的江山。”
“小宁儿威武!”花羽蝶竖起大拇指赞赏不已。
司徒天逍眼帘微动,不经意间对上司徒穹的眼神,兄弟二人相视一笑。窃下江山,也不是不可以。
“主子,这是我准备好的粮草,马匹和武器等物的账册,请过目。”
闲话聊完了,该谈正事。骆名流一改闲适之态,严肃起来也象模象样的。拿出账册打开,推送到司徒天逍面前。
木宁夕收起圣旨,歪靠在司徒天逍怀里,柔声问:“十万大兵所用的武器是南晋国的,还是狼山的?”
“既然是打着借兵的旗号,自然要用狼山的。”司徒天逍翻看着账册上的数目,非常清晰,条列分明。
木宁夕闭着眼睛思索良久,说:“若有法子弄来北契国的武器才好呢。”
“这个容易,只要到边境去‘收’一些即可。”骆名流随意的开口,并不觉得是件难办的事情。
木宁夕摇摇头,问:“骆名流,你还记得忍娘吗?”
骆名流微怔,“记得。怎么想起她来啦。”
木宁夕眨眨干涩的眼睛,“忍娘说过,赤聂攻打瓦朗关之后会领兵来贝州城,佯装帮助博古响,实则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想要威胁北契国大王,讨得一块封地。”
“这个……我也记得。”骆名流点点头。
“宁儿,你的意思是……”司徒天逍似乎明白她的想法,但又怕猜错了,不敢接着说。
木宁夕笑说:“对呀,就是你想的那样。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赤聂两日前已到贝州城,却徘徊在城郊迟迟不入城,可见他另有打算。我们何不借机挑拔离间,用赤聂的武器去攻打博古响,让博古响来反咬赤聂。”
“如此就是你说的,螳螂捕蟑、黄雀在后?”司徒天逍欣喜,这的确是个好计。
木宁夕摇头,纠正道:“不,此计为‘鹜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做一次渔翁,等他们自相残杀之后再出来一网打尽。”
“好计策!”司徒穹竖起大拇指,感叹道:“小宁儿的兵法快要赶上大哥和楚王爷,看来今后要称你为女将军啦。”
“嘿嘿,我才不想做女将军呢。”木宁夕傲娇地扬扬小脸。
“那你想做什么?”司徒天逍垂眸笑凝她。
木宁夕眯起笑弯弯的眼睛,搂住他的脖子,亲昵地在他胸膛上蹭蹭,“我想做狼后,而且已经实现啦。”
“野丫头,最懂得讨巧卖乖。”司徒天逍宠溺地揉揉胸前的毛毛头。
“小宁儿。”花羽蝶鄙夷地皱皱鼻梁,噘噘小嘴,嗔怪道:“唉唉唉,差不多就行啦哈。当着我们的面前也不知道害臊,看看成什么样子啊。”
木宁夕嘟起樱唇,反驳:“有什么可害臊的,自家男人,想怎样就怎样。管你们爱不爱看的,我喜欢就行。”
“司徒天逍,你管管吧。”花羽蝶猛翻白眼,她都嫌脸红。这丫头脸皮真够厚的。
司徒天逍温柔地楼着小妻子,今生只想如此护她在怀里,为她遮去狂风暴雨。
“二少夫人忍忍吧。我们已习惯了。”骆名流收回账册,起身便走。
“你去哪里啊?”木宁夕叫住骆名流,“一定要用赤聂的武器啊。”
“放心吧。属下这就去办。”骆名流拱手,转身大步离开。
“将军,公主,我也去军营里看看。”卫漠抱拳,转身离开。
等到二人都走了。留下司徒天逍和木宁夕,司徒穹和花羽蝶,说话就更方便一些。
从司徒天逍腿上下来,木宁夕走到一旁的书桌上拿来笔墨和纸,说:“夫君,我们来商量商量攻城的事情吧。”
“你们这些女人留在宅里,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们乖乖的听话。”司徒穹率先开口。他可不想让花羽蝶上战场,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杀人景象。
花羽蝶哀怨的,可怜兮兮地看着司徒穹,大有你不让我去,我就盯哭你的架势。
木宁夕回头盯着司徒天逍,“你也不想我去吗?”
“若是你去了,被龙隐杀抓走怎么办?”司徒天逍不答反问,让木宁夕沉默了。
思忖片刻,木宁夕在纸上泼墨行书,写下四个大字。
“来人。”
“公主,什么事?”红线进来,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
木宁夕将纸折好,交给她,说:“让人送去给寿王,请他代交给皇上御览。”
“是。”红线双手接过,悄悄退出。
司徒天逍抚额,司徒穹面皮发紧,花羽蝶憋笑憋得肚子疼。
“小宁儿,你猜他看见这四个字,是什么表情?”花羽蝶揉揉发疼的肚子,真想哈哈大笑一场。
木宁夕冷哼,“如果他不下令撤回龙隐杀,我会再写一封更气死人的。”
“我看你可以马上写,一并送去。”司徒穹亦是忍俊不禁,好心提醒。
木宁夕看向司徒天逍,寻求回答。
司徒天逍几不可闻的“嗯”一声,再无下文。
“好吧。再写一个。”
提笔写大字,笔端如行云流水,游走于纸上。木宁夕嘿嘿一乐,“这下他不气死,我姓司徒。”
“你嫁给我,自然是姓司徒的。”司徒天逍好心提醒。
木宁夕冷白一记,娇嗔:“瞎说什么实话。”
顿时,花羽蝶和司徒穹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南晋国,汴州城,南晋皇宫,承安殿。
刚刚下朝回来,安括的屁股还没有坐热,就看到二儿子匆匆而来。
“何事?”
寿王拿出一封信,说:“父皇,扶柔公主请儿臣代为送信。”
安括眼睛一亮,颇为意外。兴高采烈地招招手,“呈上来。”
“是。”寿王将信纸奉上。
展开纸,安括如六月晴日的表情瞬时垮下来,气咻咻的大骂:“混账,这定不是她的本意。”
“父皇息怒,刚刚儿臣入宫前,又收到第二封信。”寿王拿出一张折好的信纸。
“呈上来。”
没有多少期待,但还是想看看里面的内容。
展开,短短七个字更令他气愤。
“混账!他欺人太甚!”
寿王疑惑,“父皇,小宁儿写了什么,让你如此生气。”
“自己看吧。”
两张信纸飘飘悠悠飞到地上,寿王弯腰捡起来一看,心中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第一张纸:龙隐杀现,杀了便埋,想撤没门儿。
第二张纸:假圣旨,忽悠谁呢!
呃……寿王脸色瞬时不好。这根本就是小宁儿的语气嘛。哪里是狼王的意思,摆明是小宁儿,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