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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留个青线、红线和黄线做饭,木宁夕和紫线一同骑马监督男人们扛枯树干跑山。从狼山之巅跑到野狼谷,来来回回五次,已是男人们体能的极限。
木宁夕下令休息,又命婢女们多炖些大肉块给他们补充体力。
本该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美事,男人们却学聪明了。肉只吃了半饱,而且一口酒都没有喝。连清水也仅仅是解渴便好。
“你们学乖了嘛。”木宁夕搓搓小手,说:“离约定的比试时间近了。我们最后做两个练习,然后歇息歇息。下山直奔营寨。”
“好。狼后说吧,还要练什么。”
有过之前的经验,男人们再也不小瞧面前站着的柔柔弱弱的女子。并且对她的这些千奇百怪的练兵法很佩服。
木宁夕指着身边的陡坡,说:“这陡坡还算平缓,只是草丛里暗藏许多石头。我要求你们滚下去,把石头当成敌人踢来的脚。记住,要保护头、背、胸、腹、手肘、膝盖和脚踝。”
“是。”
男人们看着木宁夕叫出一个同伴来示范滚下去的动作。他们知道,这些看似简单的动作,实则很难办到。但是如果能熟练掌握,将来到战场上一定能用得上。就像狼后说的,能保命。
木宁夕长长舒出一口气。今天她的体力快要消耗殆尽,恐怕要派人回去取来一些大元丹来补补。
扫一眼准备好的十个男人,木宁夕叮嘱:“不管动作是不是标准,你们首先要保护自己不受伤。懂吗?”
“是,我们懂。”
“很好。”木宁夕点点头,“滚下去之后,即刻到狼山之巅。我们的时间不多,你们越早回去越好,我们可以留下更多的时间来歇息,补充体力。”
“遵命。”
第一次用这个词来回答,真的像战场上一样。
男人们拱手,半伏下身子做好准备,只等木宁夕一声令下。
木宁夕如之前的习惯,挥举起手,大喊一声:“开始!”
十个黝黑的男人像可爱的黑熊,蜷缩起来在青青草地上滚滚滚滚滚……
“哈哈,有趣。”青线大笑。
“闭嘴!”
木宁夕冷睇一眼,担心地伸长脖子观察那些不断滚落的黑团子们。还好还好,他们很敏捷,顺利躲过一个又一个的石头。
男人们滚得越来越快,躲避暗藏在草地里石头的反应也越来越敏捷。
十个人把自己当成球,忽左忽右,快速滚往坡底……
山坡之上,木宁夕和四婢女站成一排,凝望着极速滚落的十个男人。
“狼后,他们的动作比昨晚爬泥潭更灵敏。方向感也提高不少。”紫线赞叹不已。短短一个昼夜,这些男人简直变了一个人。从动作迟缓的龟变成灵敏的兔子。
“狼后,你能不能也制定出一个练法给我们呀。”黄线无不羡慕。
木宁夕微微一笑,“你们已经很厉害啦。”
“万一我们也跟着一起上战场呢。”青线表示认同。
“是啊。如果狼王上战场,狼后不跟着一起去吗?”红线小声问。
木宁夕怅然,她还有命活到陪着司徒天逍上战场吗?
“好。既然你们如此说,等回去之后,我再好好想想。”
看着第一个到送坡底的男人站起来,揉揉被硌疼的腰,扭扭确认没有伤到,便站在原地等着同伴。
“快点回狼山之巅。”
木宁夕大喊一声,男人立即乖乖听话,跑向狼山之巅。
“走吧,我们也回去。”
骑马毕竟比跑步快。
当木宁夕和四婢女骑马回到狼山之巅时,那男人才气喘吁吁地跑来。
“你滚下来站在那里做什么?”
木宁夕跳下马背,愤怒地对着男人大吼。
男人尴尬地摸摸后脑勺,委屈地说:“我在等他们啊。”
木宁夕语气冰冷的质问:“战场上,你要等着死去的同伴活过来吗?”
“可是他们没有死啊。”男人感到莫明其妙。
木宁夕闭上眼沉沉怒火,说:“你先到那边去休息,一会儿等他们都回来,我再和你们讲吧。”
粗汉子们脾气耿直,从来都是有一说一,不打诓语的人。他们不懂得野心家们的弯弯绕绕,更多时候他们表现出厌恶和鄙夷。
男人没有出声,默默地坐到一旁闭目养神。
木宁夕翘首以盼,远远望着从坡底延伸到山巅这边的小路。
“一,二,三,四,……”
不知不觉,她又念叨起数字来。好像这样才减轻一些担忧。
“狼后,我去看看吧。”紫线提议。
“不,让他们有尊严的回来。”
木宁夕阻止。这些男人已经明白每一次练习是有目标的。此时他们不需要有人监视什么,他们是有尊严的士兵。
“狼后,回来两个。”
红线兴奋地指着山下小路跑来的两个男人。
“后面还有呢。”紫线也高兴地指着下面的小路。
一个又一个身影渐渐跑来,半途中有人气喘不过,停下来休息。
“继续跑!后面有追兵,谁给你喘气的时间啊。”木宁夕大喊着。
果然,那些男人立即跑动起来,像是拼尽最后的气力爬上山巅的大石。
“狼后,后面还有四个人呢。”
“有受伤的人吗?”
“没有。”男人粗喘气,仍扯出一抹炫烂的笑容,伸出食指,骄傲地说:“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木宁夕神情释然,露出轻松的笑容,“好。去休息吧。”
男人片刻的愣神。原来狼后笑起来这样漂亮呢。害得他小心脏扑腾扑腾的。呃……如果他未来的妻子能和狼后一样美丽就好啦。
木宁夕坐回大石头上,看着一个又一个回来的男人瘫坐在地上。除了有些人的脸或者手背被擦伤,并没有伤筋动骨的人。
“好啦。全员到齐,趁着你们休息的时候,我来叮嘱几句。”木宁夕挥挥手中的粉绫帕,说:“你们一定要听好哟。”
“狼后请说吧。我们洗耳恭听。若是装听不见,你就拿帕子砸死我们好啦。”红肿鼻子的男人幽默了一把,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木宁夕娇嗔地哼声,说:“少贫嘴。好好听着。”
“第一,战场上敌人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逃跑还不追的。所以当你们确定逃出敌人的包围圈之后,一定要继续跑,直到回到自己人的包围圈。”
那个在坡底被木宁夕训斥的男人抬抬眼睑,默默地点点头。
“第二,当你确定距离安全圈很近的时候,可以拉着身边的同伴走。但是必须保证你们能够逃过敌人的攻击,而不是盲目的帮着同伴,反而害了自己。”
“第三,遇事不慌,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众男人齐点头,模样就像小学生。
木宁夕抬头望望天空中的太阳,随口问:“现在几时啦?”
“回狼后,该是未时。”红肿鼻子的男人抢先回答。
木宁夕站起来,大喊一声:“好。”接着说:“最后一个练习的是砍。”
此话一出,众男人哈哈大笑。
有人说:“狼后,我们每日练的就是兵器,最熟识的就是砍。”
也有人说:“狼后,这顶可以免啦。”
更有人说:“离比试的时候越来越近啦,我们下山吧。”
木宁夕举起一手,制止七嘴八舌的讨论,扫视一圈众男人,说:“你们那样熟练使用兵器,那么就进到树林里,第一根悬木上要砍下你们独特的痕迹。每一根悬木要入木三分,不能砍断。”
“啊?这般容易。”
“对。”
木宁夕微微一笑。容易,入木三分考验的是力道,精准。而且十个人要在每一根悬木上都留下自己独特的痕迹,又不能把悬木砍断,是容易的事情吗?
“狼后,开始吧。”
十个男人纷纷亮出自己的兵器,双目放光地盯向树林。
“开始!”
这一声就像一根被拉紧地弓弦,十个男人就是十支长箭,直射向林中。
木宁夕和婢女们看着树林里与悬木打得落花流水的男人们。那精彩程度不亚于战场。看他们一个个面露狰狞,怒目可憎,宛若将悬木视作敌人,一刀刀砍下去毫不留情,甚至有不削头不罢休的气势。
“狼后,看来效果不错。”紫线低语,浅笑一直挂在她的唇角。
木宁夕点点头,目光始终在十个男人的刀上。力道够了,但是不沉稳、不精准。估计砍在悬木上的痕迹不会是一致的。
“狼后,你猜卫副将军的十个兵能打得过我们的十个兵吗?”红线无不担忧。卫漠练兵的法子出自司徒天逍,练出来的兵连北契国的兵都会惧怕。
“我不知道。”木宁夕摇头,“我很纠结。”
如果她的练兵法子赢了,那么司徒天逍在军中的威望会不会受到影响呢。如果输了呢,司徒天逍又会是怎样的想法。
“狼后,他们出来了。”青线提醒。
木宁夕回神,背着手往树林那边去,说:“走,我们去挑刺。”
挑刺?
挑毛病嘛。
“这个我擅长。”
青线笑嘻嘻地说,挽过黄线的胳膊跟在木宁夕身后。
由木宁夕带领着,十几个人不论男女都进到树林中。一根一根地观察悬木上的痕迹。
一边检查着,一边批评着。整个看下来,只有一个男人过关了。就是那个在坡底被木宁夕批评的男人。
“手稳,力足,精准。”
木宁夕给出六字评价。
“多谢狼后。”男人面色平平,拱手谢恩。
微微一笑,拍拍手上的木屑,长长舒出一口气,说:“你们每人捡回去两根树枝,用来比试用。然后一起回营寨,等待比试。”
“是。”十个男人齐声应,“恭送狼后。”
木宁夕转身,朝身后挥挥手,“都回去歇歇吧。我等着你们赢得胜利的好消利。”
“我等定不会让狼后失望。”
失望吗?不会。输了又如何?赢了又如何?她终究是狼王的妻子。而他们,会有所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