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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毒症,血液亦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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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馨园。

    夜晚的园子里烛火通明,木宁夕一身宫襦,端端正正坐在中堂的椅子上。

    这将是一个不眠夜,因为这座别院的主人安阳长公主即将回来小住三日。不仅曦馨园亮如白昼,其他的地方皆是如此,欢天喜地的祥和之气。

    木宁夕无所事事,闲来将一直揣在怀里的书信拿出来读阅。上面简短的十六个字,语气平平,词藻无华,却因为信中那份直白倾诉的思念让她感到温暖。

    “吾念宁儿,魂神不安,贝州大捷,不日凯旋。”

    呢喃轻语,恣意享受那份至情至性的告白。木宁夕反反复复看着起首的那八个字,心动不已。

    “自从骆公子离之后,公主连午睡都宝贝着这张信纸,又怕折坏了,又怕压皱了。真是春风四月天,闺阁少女思情郎。呵呵呵!”

    “青线,你这丫头,竟敢打趣我。”

    木宁夕又气又羞,举起拳头要揍过去,却被青线躲开。

    “公主自从在京郊行宫的臭湖死里逃生,变得奴婢越来越不认识啦。”

    “青线,你先别忙,过来陪我聊聊。”

    提到“变”,木宁夕心底有些忐忑不安。虽然她有原主宁儿的记忆,可是经过多重折磨,有些残缺不全。

    “公主,你想问什么?”青线坐在木宁夕脚边的矮凳上,微仰起头看着她,说:“好几次我都想问问公主,你说记不得许多事情,到底忘了哪些。”

    真是贴心的婢女啊。正在愁闷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木宁夕心中一亮,顺坡下驴,这时候不问个清楚更待何时?

    “彩儿。不,青线。”

    木宁夕有点混沌,不知道该用哪一个名字来称呼她。

    青线了然,说:“公主,你习惯哪个,就叫哪个。”

    “青线。”

    这个名字是专属于木宁夕的,而“彩儿”是专属于原主宁儿的。也许,就是木宁夕此时的一点小私心吧。

    就像是她对司徒天逍的称呼,别人会叫“少将军”、“主人”、“主子”、“司徒公子”,等等等等。而她木宁夕,称呼“爷”,甚至自私地希望司徒天逍只准许她一个人使用这个称呼。

    “公主?你在想什么?”

    青线抬手在木宁夕眼前晃晃,担心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木宁夕摇头,笑着打趣道:“最近没人给我下毒,也没有人折腾我,哪里都舒服的很。放心放心吧。”

    青线神色黯然,忧心忡忡。

    木宁夕见状,察觉出一丝诡异。某个萦绕在心头的疑问像破开闸门的洪水汹涌而出,她怔了怔神,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纸。

    “青线,你还记得上一次我毒发时,红线对司徒天逍说出的话吗?”

    木宁夕垂眸盯着青线表情的每一个细节变化。

    “小姐。”青线瞬时眼中湿润,呜咽道:“红线姐姐说的,一半实,一半虚。”

    “半实半虚?”

    木宁夕看了眼守在外面值夜的小宫婢们,伸手由青线扶着,慢慢往内室走。她的心中亦是忐忑,不知道那一半“虚”是个什么情况。

    来到内室,木宁夕端靠在床柱上,让一整晚挺直的腰板也歇歇,免得明白腰酸背痛。

    青线被木宁夕拉到身边坐下,细心的她发现木宁夕裙下将腿绷直,立即伸手轻轻揉按,动作娴熟、力度适中。

    木宁夕舒服的喟叹一声,笑说:“还是你最合我的心。”

    “奴婢从小跟在公主身边,自然比红线姐姐和紫线姐姐了解得多一些。”

    一语双关,木宁夕抓住青线话中的深层意思。她也不再忸怩作态,直白地问:“你是几岁到我身边服侍的,月老夫人为什么放心让你跟着我和亲南晋?”

    青线菀尔一笑,说:“看来,小姐似乎忘了许多事情。”

    “是啊,也许脑袋进了臭水,忘记很多事情。”木宁夕讪讪地自嘲。

    青线摇摇头,说:“忘记更好,那些不好的东西别记着,苦了自己不值得。”

    “可是,人总要有记忆,才能知道未来该如何继续活下去。”木宁夕徐徐诱之,笑道:“而且,我木宁夕既然大难不死,必然要活出一个精彩来。”

    “公主,能听到你这样有骨气的话,奴婢真为你高兴。”青线喜极而泣,为木宁夕的变化而高兴。

    木宁夕无力地叹气,说:“高兴是一回事,未来还有诸多危险。我不知道还要闯过多少关才能得到自由。”

    “公主,只要你完成月老夫人交给的任务,再好好地求她高抬贵手。现在又有司徒少将军的帮助,相信公主会得到自由的。”

    “谈何容易啊。”木宁夕将信纸收回封内,贴身藏好,才又说:“我这毒不知道多久复发一次,乐月瑶又去了行宫华清苑。唉,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毒发身亡呢。”

    话至此,青线的脸色变了几次,愁容不展,说:“还有五日。”

    “五日?”

    木宁夕疑惑,问:“难道说,我毒发的时间是固定的?”

    “看来公主真的忘记许多事情。”

    青线叹息,想想也觉得木宁夕说得对。总要记住以前的事情,才能谋划好未来。

    她起身到外面看看,除了站着打瞌睡的小宫婢,红线和紫线各自在忙着,没有空闲进来服侍。园子里灯火通明,想要藏个人也不是容易的事。何况还有杨展统领护卫军在园中巡视。

    青线慢慢走回来,坐到离木宁夕最近的矮凳上,贴近木宁夕的耳边,说:“小姐在幻月山庄,除了红姐姐所探查到的那些之外,还有更多的痛苦所不为人知。”

    说着,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青线吸吸鼻子,说:“小姐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只有少爷和我知道。”

    握紧木宁夕的手,青线再次确认地问:“小姐,真的要奴婢把以前那些痛苦的记忆给说出来吗?”

    “嗯,我一定要知道。”

    木宁夕坚定地点头。她要了解原主宁儿所遭受的全部悲惨事情,这样才能更早筹谋未来,甚至要不遗余力地积累实力,作到临危不惧、化险为夷。

    “好。只要是小姐想知道的,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青线鼓足勇气,她面前的主子不再是唯唯诺诺,而她也必将追随左右、誓死效忠。

    “除了红线说的,我从婴孩时便被喂毒奶,直到后来每日泡毒汤。再之后呢,为什么我一定吃毒药丸才能止痛?”

    木宁夕不甚明白,难道月老夫人给她吃了像罂粟之类的毒药吗?

    “小姐的身体里有数不清的毒,甚至有数个毒蛊寄生在五脏。你的血液亦有毒,滴入茶水中便是一杯毒茶,虽不置人亡,却也能让人昏迷数个时辰。”

    木宁夕惊讶地伸出十根手指,“原来我的血还有迷药的作用?”

    “还有一事很重要。”青线拉回木宁夕的双手慢慢揉搓着,说:“小姐体内的毒由月老夫人亲自泡制而成,每二十日毒痛发作时,须用药五粒,每日一粒方可止痛。”

    “嗯,上次一口气吃完也不错。”木宁夕语气轻松,好像吃的那些药丸是大补的,而非毒药。

    青线叹气,说:“小姐,下次不要再一口气吃完。你的身体已经羸弱不堪,禁不起这般折腾。”

    “我受不住那蚀骨剖肉的痛。”木宁夕烦躁地皱眉,说:“你可知道月老夫人计划要我何时毒发身亡?”

    青线脑中一道惊雷炸响,错愕地呆滞目光盯着木宁夕许久,才叹说:“少爷曾偷听过老夫人与郡王妃的闲话,等到小姐毒杀南晋皇帝之后,倘若红线姐姐策反,便让乐郡主将小姐和红线姐姐一并清除。而且依照一路上乐月瑶的所作所为,我猜老夫人或者郡王妃必是许诺了什么。”

    “幻月山庄少庄主之位。”木宁夕鄙夷地笑,说:“乐月瑶心心念念要提到幻月山庄。我若没有猜错,那母女俩必是用‘继承人’来诱骗乐月瑶乖乖听话。”

    “嗯,这种事情她们做得出来。”青线同认地点点头。

    “那你呢,你是哪一边的细作?”

    木宁夕冷眼瞧着青线。也许从来没有想过木宁夕会这样问,青线先是愣住,好一会才回神,说:“小姐,我是你和少爷捡回来的孤女,除了少爷和你,我再不会听任何人的命令。就算给我下毒,我宁愿自杀也不会从命呢。”

    “你喜欢我……哥哥?”

    木宁夕探寻地问,看青线的脸色瞬时绯红,心中顿时乐开花了。青线有把柄握在她的手里,看来可以相信青线是自己人。

    “小姐,今后你是公主,你的哥哥也许会成为皇亲国戚。我一个身份低贱的婢女,明白自己何事有所为,何事有所不为。”

    “绕口令啊。”木宁夕拍拍青线的肩膀,说:“放心吧。若哥哥对你有情,我必定会全力相助的。”

    “小姐,奴婢配不上少爷,还请小姐别再作玩笑之谈。”

    “好好好,我们呢顺其自然。”

    木宁夕拉着青线的手晃来晃去,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对了,还有五天,我要如何拿到止痛的毒药丸啊?”

    “小姐,不如请寿王爷帮忙去京郊行宫要来。”

    青线早就打算好了,派红线和紫线去要,乐月瑶必定不会轻易拿出来。但是寿王爷不同,乐月瑶哪里敢刁难他。

    木宁夕为难地嘟嘟小嘴,抱怨道:“早知道,我该阻止她搬出去的。”

    后悔呀。乐月瑶现在一定坐在含芳阁里得意大笑吧。远在天边,她竟然又被乐月瑶坑了。

    静默之时,屋外园子里忽然热闹起来。原本打瞌睡的小宫婢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纷纷往外面跑去。

    红线立即跑进屋来,说:“安阳长公主的马车停在外面了,公主快出去接驾吧。”

    “好。我们走吧。”

    木宁夕起身,任红线和青线为她重新整理一下宫襦。再由二人扶着她匆匆离开曦馨园,往前院的大门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