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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日久,谁能比他久。
说到人心,谁又能比他懂。
苏珝错望着他的动作,侧脸迎上,“陛下以为臣妾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吗?陛下以为这世上独有你才有这类情感吗?”
温陌君缓缓放下了手,将它送到了苏珝错的侧脸上,拇指正欲婆娑她的脸颊,却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猝然后退,眼底是一片惊疑之色。
苏珝错看着他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模样,脸上亦是隐忍之色。
“你真打算将素瑾留在你的身边?”沉默一阵后,温陌君侧过身用着冷硬的侧面面对她。
“是。”苏珝错点头,“陛下不同意?”
温陌君见她猜测到了自己的想法,淡淡勾唇,“你倒是善解人意,不过朕提醒你,你休想利用她来做什么,朕不会再让你为所欲为的。”
“陛下言重了,臣妾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苏珝错冷声答。
“是吗?看来你与朕的想法不怎么相同。在朕的眼中庄妃素来就是我行我素,肆意妄为之辈。”
苏珝错望着他,神色淡淡,“陛下深夜前来就是说斥臣妾的吗?”
温陌君蓦地一愣,是啊,自己死里逃生急急赶来是为什么?
是为了见到冰冷无情的她,还是来找两人之间的刺。
“明日就回宫吧,朕已经派人去安排封后仪式了。”半晌后,他才说了这样一个理由。
算是为难也好,算是逼迫也罢,既然她回来了,那么他哪怕是死也不会让她再得自由。
既然他时日不多,那他就不必再忌讳那么多。
如今的她已经成为了别人心中的软肋,自己尽可好生利用。
“好。”苏珝错只是短暂的沉默,就平静回答。
这下轮到温陌君惊讶,见她脸色没有波动,这样平静的答应了他这个要求,他突然间就怒了。
她到底是不在意自己的处境,还是不在意自给她的名分。
若是以前的她,怎会在这个时候答应自己这个算是过分的要求。
怒火在心头一燃,片刻又熄了下去,他望着苏珝错,看了安四周,“既然你以后要入宫,相府都空置了,那你的房间也不必留下了。”
苏珝错望着他,没明白她的意思。
温陌君见她不明白,唇角一勾,再刺激了她一下,“放火烧了吧,反正这一切你早就不在意了,留在这里指不定又会引出多少祸端,明日之后朕会派人将整个苏相府都烧了,将你的秘密,将苏闻的秘密全部都掩埋,不让人再有可趁之机。”
苏珝错一听,只觉得手脚冰凉,这里不仅仅有着她痛苦的回忆,也有着她曾经幸福的痕迹,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一草一柜,都是她幸福的证据,是她心头最后的一片温暖。
如今温陌君竟然要放火烧了它,而且还要全部烧毁。
她忍住自己的表情,轻轻开口:“陛下真的要全部烧了吗?”
“难道你还想担着随时被人翻出旧账的风险!”温陌君语气一厉,“你要记住明日的封后仪式结束,你便是我诏月的皇后,若是被人知道了你的身份,这对于诏月来说,该是怎样的浩劫。”
“既然如此,陛下又何必封臣妾为后?”想要做皇后的人多得是,为何还是要选择她。
温陌君见她问出这句话,伸手钳住她的下巴,一双温润的眼眸沁着丝丝寒气,“朕记得你曾告诉过朕,若是你不为诏月之后,那诏月就不会有皇后,如今朕给了你后位,你还不满意?”
今非昔比,她当初不过是仗着温陌君对她的纵容,挑衅温陌君底线。
可如今她是真的在慎重的考虑这个事。
“不是不满意,是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有人知道的。”
比如楚衔玉,比如白玉容归,再比如云穹,这些领导着不同国家,统领着不同疆土的人。
“你不是正希望被人知道吗?你不是希望着诏月灭亡吗?难道你不想光复你的额破国,不想让你的子民重新拥有自己的国土与国君?”
苏珝错望着眼色渐深的温陌君,目光染着些许光泽,宛若黑暗中的幽火,晃入了温陌君的眼,“陛下以为臣妾回来是为了作破国的内线?”
温陌君因为情绪起伏过大,胸口猛然间涌起一阵刺痛,他微微蹙眉,放开了苏珝错,“不敢你有什么目的,但是你不要挑战朕的底线,也不要忘记朕对你说过的话,朕!”说着他 背过了身,“不会再对你予取予求,更不会让你肆意妄为。”
“臣妾知道。”苏珝错苦笑,在之前的刑场她就知道了,若是有必要的话,温陌君还会好不犹豫的将她视作礼物送给其他国家的人。
“知道就好,朕现在绝不许任何东西威胁着诏月!包括你!”
温陌君的后面几个字咬字极重,含着一股杀伐之气。
“是。”苏珝错低声应答。
温陌君拂袖而去,们再度被合上,房内的黑暗重新聚集在了一起,暗得让苏珝错看不到光芒。
这便是她以后的生活。
天蒙亮,雨势稍减,由漂泊大雨转为了绵绵细雨,因为府中的人被苏珝错遣散,只剩下了她、素瑾与纤阿,三人不可能将苏闻与苏曼吟入殓,她只得向守在苏相府外的御林军求助。
一行人托着两个棺柩朝着苏家的祖祠行进,出城之后行了几里路就抵达了,因为苏家世代官宦,加上她与苏曼吟都同为诏月妃位,所以苏祠修筑得十分大气。
绿从青茵,静池桥梁,应有尽有。
若非内情人,旁人都会以为这里是一片幽静之地,而非坟冢。
绕过列祖列宗的墓碑,众人才来到一处新坟,这里便是为苏闻与苏曼吟准备的。
苏珝错挥手将他们将两个棺柩放入地底,然后封棺。
看着一抷柸的黄土将那黑色棺柩覆盖,苏珝错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苏闻真的走了,苏蔓吟也走了。
日后偌大的尘间她再无亲人了。
眼前浮现着苏闻生前的模样,还有少时那温慈的笑容,苏珝错觉得喉咙仿佛被火烤着般炙热,眼眶都不停的在抖,让她的视线越来越迷蒙。
“娘娘!大人。”素瑾看懂黑色的棺柩一寸寸被黄土覆盖,忍不住失声痛苦。
浅浅黄土,隔绝的便是一线的生死。
若是当初自己能多劝劝娘娘,能多跟大人沟通,或许……或许真的不会有如今的这一切。
纤阿扶着素瑾,不让她去阻扰封棺的进度,抬眼看了看苏珝错,发现她亦是眼眶通红,十分难过,想要说点劝慰的话,却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封棺即将落毕的时候,从门口处传来了阵阵悠扬的哭声,随着一群脚步的靠近,那片哭声越来越近,而且音色极为哀转,仿佛每一声都子肺腑发出一般。
苏珝错站在苏闻的墓前,收起了脸上的悲色,冷眼望着走来的一群人,那些人都是苏家的旁系,在苏家鼎盛的时候沾着光泽耀武扬威,但是在苏闻被定为逆贼时,他们也不见踪影,如今她被封后的消息传了出去,他们又巴巴的找来了,真是当她好欺负!
“拦住他们!”她厉眸望去,直接扬手让御林军拦住的那行人。
正在动情哭嚎的苏演与家眷,见到突然拦住自己的御林军,先是一冷愣,随后望见不远处的苏珝错,继续哭喊:“庄妃娘娘,小民只是率着家眷来为亡兄磕头,还请娘娘准许我们通行。”
“他不需要你们的磕头。”苏珝错放行,直接拒绝了他们,望见随行的人里面还有一个年幼的孩子后,还是心软的提醒了他们一句,“若是你们想尽力,就尽快离开这里。”
苏演见苏珝错直接拒绝了他们,还赶他们出皇城,心头一怒,当苏闻在世的时候,还没这样命令过他呢,她一个小辈怎可这般说话。
但是碍于之后的苏家还要仰仗她,也只得忍,“娘娘,小民只是来祭拜一下亡兄而已,而且小民在皇城已经住了半辈子,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啊,还请娘娘通融。”
“本宫只是在提醒你们,皇城对于你们已经不安全,你是想要荣华富贵还是想要自己的命,自己掂量吧。”苏珝错难得与他争,自己能出言提醒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苏闻在的时候没让他们离开,就是因为这么一层血缘,但是她不同,一层血缘她并不看在眼中,逼急了她也做得出冷眼旁观的事。
“你!”苏演见自己今日好心来帮苏闻送行,却被苏珝错挡在了这里,心头的怒火灼灼的燃烧。
他身旁的一个妇人见苏珝错对自己的老爷这样不客气,忍不住脾气,指着她吼:“我们再怎么也是你的长辈,纵容你如今已经贵为了娘娘,但是你依然是苏家的小辈,而且若不是你,我苏家又怎会走到如今的地步,你亲手逼死了自己的父亲,还逼死了自己的姐姐,要说资格,你才是最美资格站在这里的,要知道整个苏家都以着你与你的母亲为耻,若不是我们苏家在背后为你呈势,你以为你能有今日被封后的机会!”
苏珝错听闻那个妇人的话,脸色瞬间就变了,他们果然是知道她身份的。
她冷笑:“苏家以本宫与本宫的母亲为耻!你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敢以大不敬之罪将你就地正法,本宫的身世如何轮不到你一介妇人来置喙,本宫再说一句,你们若是想活命就此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