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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相思,多愁肠。
凭栏独饮,月冷如霜。
诸情魔,听那处呜咽,道笛声寻常。
怎堪黯然销魂夜,梦回当时,满腔泪,恨难忘。
恨难忘,愿永堕,余生尽付无边苦。
此沦落,天涯两人,但求朝暮。
………………
幽幽笛声,倏尔笼罩浩瀚天穹。
一身紫气褪去,那白发男子敛眸吹笛,仿佛隔绝人世。
哀怨,哭诉……伤情之至,闻者落泪。
“相思引……”莫同忆飞身一跃冲破滚滚热气,不知怎的,翩然停脚时竟满心酸涩。
因为这笛声。
但那举炉之人似乎没有一丝动容,他的眸里闪烁更多的,是睥睨天下的孤傲。
“师兄已经熔掉了她的五识和所有灵力,难道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吗!”莫同忆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可曾问过同悲!!!”
楼啸天身躯一震。
不过让他震惊的不是莫同忆的话,也不是那只玉笛,而是那白发男子胸腔里若隐若现之物。
“凤麟!”楼啸天失声道。
话音一落,莫同忆面色煞白,喃喃说,“这世上竟有人能将凤麟与自身合为一体……”若只凭白银族的漱溟神功,任该人将神功修炼得如何出神入化,都断然不能冲破九天玄火……但要是借凤麟之力……
然不待她暗自心惊完,金光内束手待毙的人儿和金光外敛眸吹笛的人儿,不约而同地一声狂吼!似乎用尽了浑身力气,吼声直要刺破苍天!
烈焰长空,漫天金光,霎时轰隆隆剧颤嘶鸣,仿佛要和那吹笛人玉石俱焚!
一丝殷红,登时溢出楼啸天的嘴角,他暗自大喝一声,双手掐诀,欲要将那白发人一并卷入玄火中……
殊不知那金光正一点一点地碎裂。
“师兄,对不住了!”莫同忆双眉一凛,电光火石间,往那楼啸天肩上击了一掌。
“同忆,你!!!!……”话未说完,但闻“嘭!”得一声,那团笼罩天穹的金光似再不受控制般得炸裂开来!一时间天降雷火,无数火球掉落如雨,“嗵嗵嗵……”地一连落进了那汪波澜壮阔得分外诡异的池水里。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烧焦味儿。
天上四人,尽皆被这爆裂之力震得迸散凋零,犹如失落棋子。
池边观望的雪青色人群纷纷逃窜躲避,被劈头盖脸袭来的热气灼得哀嚎不已。
刚刚赶来的楼心月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二人落进沸腾的月池水里。
“众弟子听令!!”他“仓啷啷”拔剑而出,额角青筋暴起,喝道,“随我去月池捉那妖女!”
话音一落,只见一荼白人影迅疾跳入月池水里。
没有人敢去蹚那一池沸水。
毕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中原。
万毒涯。
鄙陋茅舍,爬满了枯藤死蔓。
有两人,正在说话。
一人唇色微红,似大病初愈。另一人身披草莽,形容古怪。
“七情花真的无药可解?”那人问道。
另一人听罢点了点头,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说,“我当初炼成七情花的时候,压根没想着炼解药。现在你管我要,一时半会的,也炼不出来。”
“需要多久?”
“啊?”
“我问你炼解药需要多久!”那人急道。
“小花花,你倒是别催我呀……”另一人白了他一眼,咕哝道,“你这次能死里逃生,纯粹是因运气……要是那姑娘再偏个一寸哪,你早阎王殿转悠去咯……还能管我要七情花的解药?!”
那人眼底一黯,轻叹了一口气,良久,说,“我实在没想到她是向六拳的女儿。”
另一人“嘿嘿”一笑,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错不在你……就别想啦!!来来来,小花花,我给你看看我今天刚采下来的毒株,哎唷……心肝肉儿。”说罢两眼放光地掏着刚卸下不久的竹篓,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那人咳了一声,摇了摇头。
“你,你你你!!!”另一人连连指着他鼻子,气道,“你怎么跟鬼煞道那个娘们一样!唯利是图!!……我啊,我算热脸贴冷屁股了。”
那人眉头一皱,好言说,“我这不是担心嘛……一担心就急,你还不了解我?”
另一人说,“哼,了解你有个屁用!了解你你就不找那个姑娘了?……整天颓靡不振的,有病……”
那人点了点头,飞眼道,“相、思、病。”
另一人随即啐了他一口,翻白眼说,“我看你是不要脸!你灭了人家满门,还要跟人家郎情妾意的……要换作是我啊,我也捅你一刀!”
幽幽地一声叹息。
“我欠她的。”那人失神道。
一阵静默。
“你呀你,不是自诩命债太多,要此生不娶嘛!怎么,无法自拔地爱上那个姑娘了?”另一人依旧不留情面打趣道。
只是叹气。
那人眸光一闪,问,“你的手下可有什么消息?”
另一人斜睨了他一眼,道,“干嘛?我的手下可不是给你用来找姑娘的……”
那人听罢一脸可怜相儿,说,“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你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我消沉下去?”
“嗤……我看你蹭饭蹭得挺香的,什么消沉不消沉……”
话音一落,茅舍门口,忽地闪过一个人影。
屋里二人登时相视一眼,各自住了口。
“你呆着,我出去看看……”说罢那个身披草莽的古怪男子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去。
然不待他看清何人……
“掌门?!”
一时间二人尽皆怔了一怔,反应后随即深作一揖。
是一青衣男子。
“看你样子,应该好得差不多了。”那青衣男子径直走向那唇色微红的男子身边,拍了拍他肩膀。
不消说,寒暄这三人,便是生死门掌门风吹雨,副使残花及万毒涯毒王曾客。
“多亏毒老头……咳咳,毒王照料。”那残花说。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风吹雨好奇道。
那毒老头不高兴地随意说,“还不就是向六拳那个宝贝闺女……”说罢一惊,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残花眉头一皱,沉声道,“这次受伤,是我疏忽。”顿了顿,继续说,“我收拾收拾,这两天尽快回不夜城。”
风吹雨点了点头,说,“倒是不必操之过急。”
“但是……”
“你找到她了?”
“…………?”那残花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别瞒我了。”风吹雨笑说,“你以为我不知……你喜欢那姑娘?”
此话一出,那毒老头霎时捧腹大笑。
然几滴汗珠却蓦地从那残花额角蹚过。
“残花私自动用七情花,坏了掌门计划……请掌门处置。”
“嗵”得一声,其余二人只觉脚下一颤。
那残花双眉深锁跪地,没有丝毫辩解意思。
仿佛惩罚自己。
事实上,他真该惩罚自己。
“你身体才好,起来吧。”那风吹雨轻叹口气,弯腰扶那人儿。
“咳咳……怎么学得一身假惺惺的毛病回来,动辄就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哪!!”那毒老头愤慨道。
“毒王,挑几个人替他找找那姑娘吧。”
“啊?!!凭什么都要抢我的人用……”那毒老头咕哝道,“况且中原那么大,怎么个找法……你怎么就知道那姑娘回中原了……”说罢狠狠地朝那残花肩上拍了一巴掌,恨得牙痒痒道,“我算是毁你手里了!整天替你当牛做马的,你连毒株都不肯和我一块看看……”
那残花一个趔趄,稳了脚,置若罔闻地向那青衣男子作揖道,“谢掌门。”
“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不必那么客套。”风吹雨淡淡道,忽而眉头一皱,面色煞白。
那毒老头“咦”了一声,说,“你受伤了?”心说你鼎鼎大名的风吹雨居然也会受伤!
那残花忙不迭关切道,“掌门,你没事吧?”
“没事……”
“没事?!你没事才怪呢!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中了巫毒?!”
北境,不夜城。
暮色降临。
十二夜宫,月池之畔。
“楼师兄,池里没人。”一浑身湿答答的年轻男子向池畔执剑观望的男子低头道。
“胡说!”楼心月满面愠怒地瞪了来人一眼,喝道,“我明明看见那两个妖人一同落水!”
“师弟们都打捞了这么长时间……何况天都黑了,也看不清……”来人吞吞吐吐道。
楼心月欲要说话,突然被打断道,“让池里的人都上来歇息去吧,明天再捞。”
他回头一看,是莫承才,登时哼了一声,说,“捞这么长时间都没捞到两人,明天就能捞到了?”
莫承才心里直犯嘀咕,心说你楼心月怎么说话如此之呛……搔了搔头,说,“月池就那么大一块地方,他们还能跑了不成……”
楼心月倏尔冷笑道,“换作以往,大概跑不了……但是现在,有人相助……恐怕就不一样了。”
“你什么意思啊……”莫承才说,“什么有人相助……”
“要不是我爹被打了一掌,那两人早就被九天玄火灰飞烟灭了!”
莫承才听罢一怔,急道,“心月,你,你你……你怎的这样说话!师父怎会平白无故地打你爹一掌!!”
“众目睽睽之下是不是平白无故…她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