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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冷汗浸透的寻常鞭柄。
胡江河和无忧这厢于擂台两边站定,彼此拱手一揖。
“无忧师妹,得罪了!”言罢,手中马鞭放若狂龙,只见胡江河奋力一扫,一股劈面疾风,正朝对面女子的小腿袭去!
无忧顿觉头皮发麻,下意识地纵身一跃,登时被脚底扬起的尘土迷蒙了双眼。未待她从那烟尘里逃脱出来,紧接着犹如石落静水般,一迅疾墨点直击她面门,虽说不费吹灰之力,但一记点鞭,饶是将气流隔空撕裂!
一步倒退,一道狭小的伤口。
胡江河登时愣住,堂皇地盯着无忧左颊上崭新的一记鞭伤,忙停手询问道,“师,师妹!真是对不住了,我,我……”满脸愧疚之色。
“小丫头片子!哎哎,我说你怎么也跟向跃冰一样来回躲啊,主动出击啊!!”苗泠泠趴在擂台边一番悉心鼓舞,忽地眉头一皱,心说刚刚光顾着看楼心月了,怎的把向跃冰忘了……想罢一把推开身后左挡右挡的晋柳儿,心事重重。
“哎哎哎,苗大哥,你去哪儿啊!”晋柳儿看着一溜烟消失在人群里的苗泠泠,立在原地似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而擂台上失魂落魄的女子,仿佛对一切都置若罔闻。
满脑子都是那一对令人艳羡的鸳鸯佳偶……
闷热的胸口,酸涩之意越来越甚。
“无,无忧师妹!”胡江河狐疑地唤道,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简直不知所措。“师妹你,你怎么了……我刚才是不是鞭子挥得太狠了伤到你别的地方……”
无忧怔了怔,方意识到自己还在擂台上和胡江河比试,强自定了定心神笑道,“胡师兄,我没事,咱们继续吧,我刚刚,我刚刚……”想不出什么理由搪塞,转念一想,两眼放光道,“师兄得罪了!!”说完使劲甩了甩手中鞭子,一圈又一圈地凌空盘旋,待她一身低喝,舞鞭脱手,径直甩向对面神色一惊的憨态男子。
疾风猎猎!!
只见那憨态男子迎面回击,无丝毫闪躲之意,当下两股蛮力交缠到一起,“噼啪”狂响,凌空袭来的鞭子硬生生被男子一击驳回,随后掉落。
无忧一把接过自己的鞭子,蓦然喉头一紧。
久违的刺痛感。
仿佛有几百双小小的触手,正一点一点地攀附生长在自己整个咽喉。
一丝阴寒气和一丝炙热之气如此这般地于她胸腔碰撞。
周遭所有声音好像都无尽地小了下去。
但是好像又时不时地放大,震耳欲聋,滚滚耳鸣。
“哎哎,你听说没啊,楼师兄身边那个美女,是他的夫人啊!!据说二人早都成亲啦……”
“真的啊!那晋家大小姐怎么办哪,两人不是还订了婚约吗……”
“吓!一纸婚约还能抵得过郎情妾意?……”
“哎唷这倒也是,我听展皓师兄说啊,楼师兄和她表妹秦秀秀青梅竹马,现在看来啊,楼师兄今日带回的那个女子,恐怕就是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秀秀表妹咯……”
…………
天旋地转的脑海。
一丝苦笑蓦地绽开嘴边。
原来楼师兄你,早有意中人啊……那你为何,那你为何还要赠我蚀青?那你为何还要对我这样好……
戛然落下的两行泪。
原以为模糊的五年前竟因为一个人而莫名清晰。
清晰得可怕。
喉咙和脸颊的刺痛跟心口泛滥的酸涩相比,已然微不足道了。
说时迟那时快,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的胡江河虎躯一跳,褐色长鞭破空呼啸,有如铁龙般直挺挺地劈向面色煞白的女子,这果断一劈,几乎用尽了全身功力!
割面冷风,刺得她脸颊愈发疼。
可仍旧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
晋柳儿一声惊呼,引得稀稀拉拉人影的第十擂台下齐刷刷的好奇目光。
那个仿佛四肢僵硬、动弹不得的人儿,竟徒手接下了一鞭!
于是原本好奇的目光尽皆转变成了惊恐。
擂台之上,憨厚男子大惊失色地连连倒退,一个踉跄跌坐在地,难以置信道,“师,师妹,你怎么,你怎么不躲……”
霎时阴寒的眼眸,冷冷地盯着男子堂皇的脸色。
一双仿佛要将他看穿的眼眸。
胡江河不禁打了个寒颤,满头大汗,支吾不清说,“无忧,无忧师妹,你接了我一鞭还一点儿事都没有,我,我认输……”说罢一个骨碌连滚带爬地下了擂台。
手中接下的鞭子亦随憨态男子消失的身影掉落在地。
出奇地无声无息。
十二夜宫,黄昏。
寂静的宫殿内。
寂静的人儿。
莫同忆瞟了一眼高坐殿中的楼啸天,又瞟了一眼跪地不语的一男一女,干咳了几声,道,“心月,回来都回来了,快起来,别跪在地上。”说完起身去扶那二人,笑说,“一晃眼秀秀都长这么大了,长得比你娘还要标致呢……”
霎时打破的寂静重又落回无边的压抑里。
那一袭粗麻布衣的男子下巴冒着淡青的胡渣,感激地看着莫同忆,沉声道,“师叔,还请师叔帮我劝劝爹……”
不肯起。
“这……”莫同忆神色尴尬,很是为难的样子,深叹了口气,嗔道,“你们这对父子啊,真是一个比一个倔……”摆了摆手,说,“秀秀跟我走,别的我就不管了。”话音一落,便去拉那跪在男子身旁的娇弱女子。
“心月……”那女子眼底闪过了一丝害怕犹豫,下意识地攥紧了他楼心月的手。
“秀秀,你同莫师叔去吧,反正你回来,肯定得找个地方住下。”楼心月轻抚了抚她的脸,暗示别怕,转脸对莫同忆道,“有劳莫师叔了!”深深一揖。
一刹分开的两只手。
空落落的。
随着“吱呀”的关门声,方涌泄的烈阳被狠狠挡在了门外。
莫同忆眉头紧蹙地看着少年的背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夹缝,暗自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怜爱地看着身旁微微有些怯生的女子,平和道,“你和心月从小一块长大,不必这么拘谨。况且……”顿了顿,叹道,“况且你和心月既成了夫妻,绝无再把你们分开之理。”
秦秀秀猛然抬头,喜不自胜,道,“真的吗莫师叔……”眼眸流转,顾盼生姿。
莫同忆怔了怔,心说怪不得心月这么喜欢,生得如此娇弱柔美……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顿觉时光荏苒。
一丝黯然。
“莫师叔,寒水门里……有女弟子吗?”秦秀秀语气似迟疑,仿佛疑惑良久。
莫同忆登时回神,粲然一笑,拉着她一边走一边说道,“五年前收了三个女弟子。问这个作什么?”一副和蔼表情。
秦秀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恍然道,“原来是真的啊……”
莫同忆舒展的眉头一皱,疑惑道,“什么真的?”
秦秀秀赧然笑了笑,低头说,“我和心月被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一路追杀,逃到了一处怪林,恰巧碰见了心月的师妹。”
“师妹?”莫同忆忙不迭反问道,“哪个师妹?”
“叫什么,小忧……”女子苦思良久说。
殊不知身旁美貌妇人满面惊愕,似听到了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
谈及天崩地裂。
现今僵立浣溪亭中的女子,心中一派天崩地裂后的断壁残垣。
“小忧,我跟你说话怎么不理我?方才比试完还没宣布结果呢,你倒是走得快……”晋柳儿气鼓鼓地道,见无忧仍不作声,轻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难过。楼心月也真是,居然偷偷成了亲……”
“我没事。”无忧笑了笑,继续说,“楼师兄也没什么错。”
晋柳儿睨了她一眼,嗤道,“你呀,你就嘴硬吧,明明心里难过,那你说,方才擂台上失魂落魄的人是谁啊?鬼啊?”
无忧一怔,佯翻一记白眼,若无其事道,“我那是在想怎么赢了胡师兄行吧……”说罢突然回忆起喉头诡异的刺痛,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哎哎,你不说还好,”晋柳儿像是开了话匣子,一股脑问道,“你怎么就不能躲一下呢?刚才你接了胡师兄那一鞭,我差点被你吓死!你手疼不疼啊?话说回来,你是不是暗地里怎么着胡师兄了?他怎么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呢!你快回答我啊,不回答我今天明天后天大后天一直缠着你……”
无忧赶忙捂住了晋柳儿的嘴,叹道,“哎唷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跟苗大哥一样啊……”
晋柳儿顺势抓了无忧的手掰开一看,瞠目结舌,吃吃道,“一,一点儿伤都没有……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狐疑的眼神。
无忧一把缩回自己的手,别在身后,辩解道,“什么我厉害,那是胡师兄让着我。我猜他没使几分力气,这一轮啊,算我侥幸,日后还得好好谢谢他呢。”
晋柳儿一脸半信半疑。
“你别再盯着我了啊!”无忧迈开几步,眼底滑过一丝黯然,随即消逝,淡淡道,“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会儿……”
与此同时,忽然推开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