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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疾驰,扬尘落在路过的风景之上,这一路只顾后面会有人追上了,也没有做过多的停熄。沈墨洲驾车走了一条岔道,辗转几次,几天后到了一个名为同陇的乡镇上。
沈墨洲下车,牵着马进了镇上街道。
此时正午已过,街上走的人,有裙的、衫的,也有长衫配马褂的,织鞭带银的。街这边可以是飞檐酒楼,那边就能是全地居式木楼。踩在青石板路上的,黑靴、绣花鞋、猫耳、布鞋都发出同样的喧嚣声。
这怕是一个汉族和壮族的混居地了。
一身青布男装仙若掀开帘子,从车里跳下来,走在沈墨洲身边,好奇地张望四周,道:“总算到一个像样的地方可以休息一下了。”
沈墨洲微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看马车,问道:“女先生呢?”
“累坏了,还睡着呢!”
想起昨夜一直没熄灭的篝火,驱赶秋寒,沈墨洲也不奇怪她现在还在睡了。“那就让她睡着吧!”这女先生呀,嘴硬心软,不给人好脸色,却又默默地照顾着别人。
沈墨洲望到前面街角有一家客栈,指着前方说道:“我们去那里落脚吧!”
两人引着马车,慢慢前行,就要到客栈门口时,忽从横贯的街道上,钻出一支队伍,两人只好停下来等他们过去。
这队伍有好几十人,都穿着统一的红马褂,运送的东西上都挂着大红花,很喜庆的模样。但是周遭的人,却想撞见什么晦气不堪的东西一样,纷纷躲避。
仔细一看,领头的几个,挑着箱子里,放的是精致的上等的绫罗。
这场面沈墨洲在熟悉不过了,几天前自己就经历过。他低头对身边的仙若言笑晏晏,道:“这两天喜事可真多,这儿又入定,看来是要成亲了。”
待这真金绫罗过去,后面的却让心中发毛。
送的是啥?――全是纸糊的衣服饰物,还有黑白纸做的假人。
沈墨洲觉得不可思议,喃喃道:“这,这也太吝啬了吧!怎地如同丧事一般。”他看着那远去的入定的队伍,问仙若,“仙若姑娘,你刚刚有看到吗?”
仙若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些,道:“这里居然有人家举行阴婚。”
阴婚?何为阴婚?这阴婚也就是冥婚,是为死去的人找配偶。
一些已订婚,但未成亲就死亡的男、女,有些人认为如果不替他们完婚,他们的鬼魂就会作怪,使得家宅不安。故死者的父母便托“鬼媒人”说亲,然后进行占卦,卜中得到允婚后,就各替鬼魂做冥衣,举行合婚祭。
沈墨洲正欲追问,仙若却已越过街道,进了那客栈之中。沈墨洲只好作罢,牵着马车,跟着走到了客栈门口。
店小二迎了出来,点头哈腰地接过沈墨洲手中的缰绳。沈墨洲敲了敲车厢,唤道:“女先生,下车了。”说完,就背着手进了客栈。
二十一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张望了狭窄的车厢,慢慢地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呵欠,问道:“到哪儿了?”但是并没有人回应,她掀开车厢窗帘布一看――她居然被独自扔下,留在马厩里!
“没良心的!”二十一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捡起车上几个行囊。她下车,从后门进了前堂,刚好看到沈墨洲从客栈老板手中接过两个房牌。她大步走过去,将手中的沉重的包裹塞到他怀中,夺过一个房牌,道:“你拿着!重死了!”
沈墨洲只是笑着接受,道:“女先生,睡得可好?”
“你说呢?”二十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冲仙若挥了挥手,喊道:“仙若,来。”
客栈老板看到二十一的打扮,嘿嘿笑道:“哟,居然来了位小道长,在这里同陇里算是稀罕人物了。”
二十一拉过仙若的手,回头瞅了那老板一眼,笑道:“掌柜的算命吗?价钱可给你便宜一点算。”
“呵呵,多谢道长好意,我这小店老板,还没窘迫要靠算命来寻求自己的运势的地步。”客栈老板笑着摇头道。
沈墨洲扭头称赞:“掌柜的是个明白人!”
二十一又瞪了沈墨洲一眼,拉着仙若,噔噔地踩着楼梯,上楼去。客栈老板在楼下喊道:“小二,这刚来的三位客人,一路奔波,你到厨房多烧些热水送楼上去。”
“欸,好嘞!”店小二拉长声音回答。
“麻烦掌柜的了!”沈墨洲谢道,随即也抱着东西往楼上走去。
沈墨洲本想跟着二十一把行李送进屋,却被她拦在门口。二十一将自己的东西挑走,就把房门关上。沈墨洲站在外面,隐约还听到了反锁房门的声音。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沈墨洲在床上打开行囊,就看到了一件桃色的罗裙。
他这才想起,这几天一路奔波,忘记把这“仅有的”罗裙还给她了。他拿起那件衣服,想起她那天爬进自己的窗口,认真地和他道歉时的娇俏模样,动人又让他想发笑。
这种感觉像落进水中的宣纸一样,慢慢地渲染开,浸透全身。
哦,当然还有那只有一根的簪子,以及手帕。
沈墨洲拿着东西去敲她的门。“女先生。”
“干嘛?”二十一打开门,探出头来。她似乎很喜欢这样伸出头来张望。
“你的东西。”
“哦,对,差点都给忘了。”二十一从他手中接过自己的物品。
“女先生……”
“好了,谢谢。”不等他把话说完,二十一就把门嘭地关上了。
“……”沈墨洲现在真的完全习惯了她这个样子,只能是咽下自己没说完的话,优哉游哉地往楼下去,自语道:“也罢,我自己下去喝点小酒,吃点小菜,犒劳一下自己――掌柜的,给我拿一壶酒,在弄几个小菜过来。”
沈墨洲一壶小酒过半,进来四个身强体壮穿着红马褂的人。沈墨洲定睛一看,可不是刚刚抬过定礼过去的人里面的。
这些人进来,就喊着:“伙计,先给我们上两坛酒,来点花生米和牛肉干,然后一斤白米饭,再上一个红烧肉、四个红烧肘子,两个小菜,快点啊!”
“好嘞!”店小二勤快地将沈墨洲旁边的一张桌子擦去灰尘,招呼着四人坐下,备上四个大碗,提了两坛酒满上酒碗,端上花生米和牛肉干上来。“客官慢用!”
当中一人猛灌一口酒,将碗重重放下,粗声粗气地说道:“这刘老三家可真是闲着钱没事做,非要花钱给自己儿子娶个死人!搞得老子一身晦气,待今晚给死人抬完轿子,一定要回家用柚子叶好好洗个澡,可别沾染了一身霉气!”
另一人一粒一粒的往嘴里送花生,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可不是,要不是开的工钱不错,谁愿意做这晦气的工。”
“何止晦气!”又有一人道,“还损人阴德呢!”
“嘿!你这大嘴巴子,怎么说话呢!”最后一个开口训斥道,“就给人阴婚抬个轿子而已,损阴德这话都被你说来了!难不成阎王爷把孽帐全算你头上来了?”
那男人被骂了大嘴巴,也不恼,拍了拍自己的嘴,憨笑道:“呸呸呸!瞧我这张嘴,不会说话,掌嘴、掌嘴!兄弟莫怪!”
这大嘴巴挥了挥手,抬起一只脚放在凳子上,咯吱窝搁在膝盖上――一副准备开始吹牛的架势。“我讲这话,是因为我前两天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这刘老三硬要娶上这死了的黄家小姐做儿媳,根本就不是为了他那傻子儿子!”
四个轿夫,就这事聊了开来。
说是这镇上,大户人家也就这么几户,其中就有一家姓刘,家主是刘老三,上有一七十岁老母刘老太太,下有三个儿子。
这刘老太太,白发驼背,性子顽固,却爱吃斋念佛;这刘老三的大儿子,三十多岁,尚未娶妻,只因天生痴傻,外号刘大傻,同陇人人知晓,没人敢把女儿嫁给他。而刘家另外两个儿子,皆已成婚数年,有妻有妾,竟未曾有半个子嗣出生。
刘老太太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了,一直没有孙子抱,自然是心急如焚,七十岁的人了,闲不下来,四处寻医问药无果,开始求神问佛。最后不知道听信哪个江湖术士,相信刘家两个儿子都无香火的原因,是因为老大刘大傻没成亲。
正所谓,长幼有序。刘大傻都没有成亲,两个小的却事先成婚,这种目无尊长,有悖伦常的做法触怒了家神,所以家神才不降子嗣于刘家开枝散叶,以续香火。
江湖术士这么一说,顽固保守的刘老太太便尽信无疑,跪求这术士指点迷津。花了大价钱,才得到一平息家神怒火的方法:那就是想办法让刘大傻赶紧成婚。
这若仅仅是刘大傻成婚的问题,那也就不是问题了,远一点买个穷人家的姑娘都可以,但这事情偏偏被这江湖术士搞得复杂起来。
说刘大傻的婚事,不能马虎敷衍。家神已经犯怒,要想真正解决问题,必须为刘大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与之成亲,家神的怒火才能平息。
这刘家住正街街头,对面街尾,与刘家“门当户对”的,就是黄家。
老黄家是镇上最大的壮族人家,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已经结婚生子,女儿叫黄姝娘,今年三月刚出闺阁。
刘老太太便要自己的儿子刘老三上门去提亲。可这穷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刘家大傻,更何况老黄家还是有钱人家呢!
但这人一有钱,情况有复杂了许多,不好得罪。而且,刘家人,是信了这术士之言,非要刘大傻娶了黄家闺女,刘家才能保继香火。如果老黄家不愿意嫁女儿,便成了刘家仇人,断人子嗣的罪人了。
黄家可是什么都没做呀!这叫什么?――这叫“怀璧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