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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好像平静又好像不那么平静,在夜空下的人们永远不知道头顶那边星空里面究竟藏的是什么,有没有龙?有没有生命?
当晚,丁煜车辆已经行驶出收费站,正在赶回滨海的路上,他在听到大鹏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口之后,就找个出口重新折回镇子,这时候镇子里已经铺天盖地的传来刘成被刺死的消息,原本肃然一片的镇子也变得喧嚣起来。
丁煜直奔县城,这群人可能认出了车,但是忘记该如何阻拦。
他们还沉浸在没有刘成庇护的悲痛中,无法自拔。
他到达县城的时候,警方还在封锁医院,他眼睁睁看着一名光头被当场击毙,警方抬着尸体出来,就站在人群中,眼睛死死的盯着医院里,望着门口,看里面会不会再次抬出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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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旁边就是指挥车辆。
“要不惜一切代价,对医院进行地毯式搜查!”一名身穿西装,带着金丝边眼睛的中年正在高谈阔论,伸出一根手指,义愤填膺的喊道“这是一起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为广泛的犯罪活动!是我们县里前所未有的恶性事件,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对公安系统提出三点要求,第一…”
“是,对…”点头哈腰的这人是一名身穿制服的中年人。
在旁边就是记者的长枪短炮,正在各个角度拍摄。
原本在来的路上,丁煜还有些慌乱,可真到了现场心情又镇定下来,就在站旁边,肆无忌惮的观望。
“叮铃铃…”他手中电话突然响起。
“喂…”
“哥,是我…”闫星君声音略显平静的说道。
“出来了?”丁煜问了一句。
“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又从死人去的路上,站着走出来,现在在下水道里!”闫星君坐在水管上,里面臭气熏天,还有老鼠的恶劣鸣叫,即使如此细微的声音在这种阴暗的环境中也会无限放大。
那名护士没走,就跟在他身边,也坐在水管上。
“出来了就好…”丁煜旁边还有维护秩序的警察,甚至还推了推他,让他往后靠,丁煜后退两步。
“咱们家,我暂时可能回不去了…”闫星君咬着牙,眼里满布红血丝。
“有人在,早晚有回来一天!我家,不也是快半年没回去了”丁煜叹息了一声,红蓝光在他脸上不断交替闪烁“做的做了,走好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等会儿…”闫星君知道他说这话,就是要挂断电话,所以急促了喊了一声。
“你说”丁煜简短说道,随即转身缓步向车上走去,他又坐到了后座之上,没让大鹏开车,车内无比安静。
“今天下午的时候,我和王久久唠了会嗑,讲的我俩都哭了,呵呵…”他低着头,没没嫌埋汰的用手波动眼前流过的脏水,又略显平静的说道“其实就是回忆在惠南时候的事,那时候一起坐路边出烧烤,一起去浴室,有事了拿着刀就往上冲,根本没想太多,可是这次见到他,我才发现,原来拎着刀毫不犹豫上去也分两种情况,一种是无目的性的,一种是有目的性的,以前无目的,现在就是得为了什么…”
“不可能永远活在浑浑噩噩的梦里,也得看透五光十色的现实”丁煜简短附和。
“是我们想的多了,还是我们都老了?”闫星君质问一声。
“…”
“哥,我才进去不到一年!你知道我们在里面找茬时候说的最多一句话是什么嘛?”他又把对王久久说的话说了一遍“不是我看你不爽,而是我觉得你看我不爽!”
“…”
“哥,我们怎么就开始想的多了呢?怎么就突然之间长大了呢?昨天吃烧烤去浴室不挺好么?为什么要长大呢?”他略显耿直的一遍一遍问着。
可能是他原本就是好人,也可能他此时的样子让过让人同情,就连浑身湿漉漉的老鼠都站在他对面,开始用眼睛观察他。
护士下意识的一手搭在他肩膀上,随即把头靠过来。
“我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现在能做出以前不敢想的事?为什么就他妈的我不干人,人就得干我!”他眼角有些泪水的问道。
丁煜突然之间觉得车里很闷,他伸手打开车窗,半抬着眼皮看向医院门口,能看见那名中年还在那里滔滔不绝、长篇大论,以前的他可能会愤青的说一句:都他妈是官话逢场作戏,可现在就是呵呵一笑,懒得去评论了。
以前的自己遇到酒局能喝一斤绝对不会喝半斤,不是嗜酒,而是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是个实惠人!而现在却知道各种推酒的理由,有时候七分醉,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以前的自己见谁都说兄弟,现在的自己见谁都叫朋友。
以前会想着,我会成为某某某,现在只是想着能这样就好。
以前看天是蓝的、路是宽的、空气是新鲜的,而现在,已经记不起多长时间没有抬头看天,没有低头看地,没有刻意的感受自己呼吸的频率,只是明白:目的地在那…
从前我们认为的两点之间线段最短,上学后才发现并非如此,在高等函数的计算过程中,两点之间的距离是非常复杂的,可能是一条极为诡异的曲线,也可能是一条很不可思议的弧线,我们渐渐长大,才发现这个公式更加适合于生活在三维空间的人类,除了在空间中行走,还要在时间里漫游…
累了,就是一个弯儿。哭了,就是一道坎儿。伤了,就是一种台儿…
闫星君的模样和下午的王久久如出一辙,到最后也是痛苦流涕,他的这种痛,是在短时间内快速成熟,高压态势下的压力迸发“哥,是不是一直疯狂下去,我们就不会老?”
丁煜依旧是看着窗外,他听见问话但是没回,他在想如果按照自己原有的轨迹运行,现在可能是站在路边的吃瓜群众。
闫星君一直在那边说,丁煜未在多说一句话,临近午夜,电话自动关机,医院门口的人群如潮水般散去,留下一地瓜果皮和…
“走吧…”闫星君看着黑的屏幕,略显疲惫的站起来,拖着两条灌了欠似的腿,在下水道里踟蹰前行…
“走吧…”丁煜也叹了口气,靠在座椅上,麻木的闭上双眼,自从那夜在海边过后,他就学会了抱怨没有任何作用,感慨没有任何帮助,都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自我慰藉罢了,毫无实际意义。
可是,他心里是这样想,脑中却莫名其妙的探出一首诗来。
“时哉不我与,去忽若云浮。朱实陨劲风,繁英落素秋。狭路倾华盖,骇驷倾双辀。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大鹏,你年轻过么?”丁煜突然问道。
“…”大鹏久久没能回答上来。
时间,眨眼间来到第二天。
曾有人形象的把:投资、消费、出口比喻为拉动经济的三驾马车。
那么一个团伙快速成熟的三驾马车就是:独一无二的决策人物、敢于接受挑战的团队战斗力、关键时候能以命抵命的傻狍子。
随着刘成的死亡传遍大街小巷,闫星君这个名字浮上公众视野。
垠煜酒吧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名声快速提升期,几乎是一夜之内,丁煜二字敲响每一位滨海社会的脑壳。
可能会说,单刀赴会的是闫星君,跟丁煜有半毛钱关系?
但是不要忘记,资本家都是在剥削劳动着的剩余价值,简单的说:有生产一块钱的能力,老板才会给开三毛的工资。
作用到此同样如此:丁煜帮他办出狱,此时到了应该收回成本的时候。
没等到中午,垠煜酒吧的卡台已经全都订满,不用想可知,今天会是除了开业之外迎来的第二波高潮,毫不夸张的说:捞人、斗殴、平息所需要的成本,都会在今晚产生。
早上,丁煜接到公安局副局长电话,梦涵挺着大肚子,好像永远不会埋怨和疲惫一样,从来不会说半个不字,看丁煜的眼睛永远是那么波光嶙峋。
他站在丁煜面前,帮系领带问道“你是去交代问题,又不是参加会议,还用得上穿这么正式啊?”
“结果是一样!”丁煜笑了笑“都是用威逼利诱的手段,从我这个正规的生意人压榨油水,弄的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办的是…”
“刷…”他话还没等说完,梦涵抬起手指抵住他的嘴。
随即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有些话最好别挡着孩子的面说,他现在已经能听懂了…”
“好,从今天开始!我会积极传播正能量,争取每天唱两遍我心永恒啥的!”
“臭贫…”她系好领带,向后退一步扫了眼,抬头问道“阿圳什么时候能出来?这几天丽丽一直在念叨…”
“快了,就这个礼拜吧!”丁煜下意识往里面的卧室看了眼,房门紧闭,里面是什么情况不得而知“你在家吧,我去给孩子赚奶粉钱…”
“让大鹏开车小心点…”梦涵不放心的嘱咐道。
“放心吧,没事…”丁煜随口应承。
梦涵目送着他步入电梯,再到电梯门关上,这才有些黯然转身,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回到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