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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就在这时,有女子声音幽幽然的传来,带着一丝暗哑之意,令人心中一颤。
众人顿时心中一凛,便朝着清漪的方向看去,只见床榻之上,女子恍恍惚惚的坐起身子,她容色生的极好,一张秀美的脸容,出尘的气质,俨然与仙子无异。也不知是常年沉睡的缘故,还是服了许多奇珍异草的缘故,她看起来只是二十三四岁的模样,丝毫不显老。
百里奚瞳孔微微一缩,难以置信的瞧着清漪,一时间哑然无声。
这张与司言如此相似的脸容……便是他再怎么心大,也完全不会弄错!
药王眸光一顿,老态龙钟的脸容上,有热泪盈眶:“阿清!”
一声阿清落下,饱含着一个父亲的深沉爱意,饱含着无数的痛楚与日夜的煎熬。自己一手带大的闺女,终于苏醒过来……终于不再是个活死人了!
“爹……”清漪低哑的声音传来,有些疑惑之意:“你怎么老了这样多?”
一边说,她一边伸出手,抚上了药王的发际,那满鬓的斑白,俨然与自己认知中的那个父亲,不太一样。
“傻孩子!”药王落下泪来,心酸无比道:“你都睡了快二十年了,爹怎么还不会老呢?”
一个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沉睡多年,当她醒来的那一瞬间,他的激动之情,委实难以言喻,在场的众人,便是长宁王夫妇看了,也有些心酸不已。
只清漪闻言,不由微微一愣,随即她看向周围的几个人,眸中含了一丝诧异与陌生:“爹,我怎么会睡那么久?这些人……又都是谁?”
面前站着好些人,可不知为何,除了她的父亲,清漪谁也不认得,谁也不觉得熟悉……尤其对于那所谓昏睡了将近二十年的光阴,她心中有股莫名的恐惧,几乎一股脑儿的就要倾泻而出。
清漪的眼神,其实很是清澈,可那清澈之中,却又有一股空灵,尤其在苏子衿看来,清漪看向周围所有人,包括司言的时候,眼底都是极为疏离的,就好像看到的是个陌生人一般,那般神色,委实很难伪装。
“清漪,你……不记得我了?”长宁王妃闻言,不由瞪大眼睛,神色有些不可置信之意。
她与清漪可是至交好友,难得的脾性相投,正是因为如此,清漪沉睡的这些年,她才时常前来药王谷探望,只盼着有朝一日她能够苏醒过来,再像从前那般,与她谈笑风生。
清漪听到有人唤她,便顺着那视线看了过去,只是,当她的目光落在长宁王妃身上的时候,全然是陌生的气息,陌生的脸容……
摇了摇头,清漪便凝眉,淡淡道:“抱歉。”
一声抱歉,俨然便是不记得的意思了,虽说眼前的女子生的妩媚动人,可在她的记忆之中,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张脸容。
长宁王妃闻言,不由脸色白了几分下来,只下一刻,她便拉了一侧的冷冷淡淡的司言上前,焦急道:“清漪,那他呢?你可是对他有些印象?可是记得他?”
司言是清漪的儿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当初清漪生下司言,也是极尽宠爱,毕竟在清漪心中,那是不仅是她的骨血,还是她与心爱之人的结晶。
即便如今司言已是长成了美好的青年模样,但长宁王妃深信,骨子里的血脉相连,终归会让清漪产生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只是,那一刻,当清漪的视线落在司言的脸容上时,不由一顿,随即她依旧是神色寡淡,摇头回道:“这位公子与我生的有几分相似,可我的确不认得。”
清漪记得自己的容貌,这是毋庸置疑的,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在花季的时候睡了一觉,醒来却是一副物是人非的模样,尤其面前这些个陌生的人……
不认得?药王不禁心中窒息,可见司言一副神色漠然的模样,他心下便又生出了几分计较之意。
若是说,清漪不记得长宁王妃,不记得司言,那么是不是也不记得司昭了?是不是全然忘却了那一段感情,忘却了曾经爱过那么一个人?
如果是,会不会对清漪来说,更好一些?
心下如此一番想法,药王便及时伸手,拉过一旁的长宁王,道:“司羽,你且过来。”
药王忽然将长宁王唤来,目的其实很是明显,便是在一旁瞎凑热闹似得长宁王,也心下一片清明。
不过,他倒是没有抗拒,只难得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走了过去。
“阿清,你可是记得他?”药王紧紧盯着清漪,深吸一口气,问道。
长宁王与昭帝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故而药王便是想要看看,清漪是否心中还对昭帝有惦念的心思。
若是存着,那么也许清漪的记忆很快便会恢复,若是依旧是全然没有印象……也许这就是清漪的命。
她的命里,不该再与昭帝有丝毫纠葛。
“爹?”瞧着长宁王凑过前来,清漪不由蹙起眉梢,有些不解道:“莫不是我该认识他?”
言下之意,便是不识得了。
听着清漪的话,药王不禁一愣,随即他叹了口气,好半晌才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识得也好,不识得也好啊!总归是忘记了不该记得的事情。”
这样的话,至少未来的日子里,清漪不会再痛苦下去,毕竟当初她和昭帝在一起时……其实当真不是那么好过。
这一点,长宁王妃心下也是知道的,情爱里头容不得杂质,而清漪和昭帝的爱,已然有太多的浑浊,尤其时隔这么多年……更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再惦念下去,不过是痛苦罢了,徒增折磨。
瞧着清漪的模样,再看着药王一副喟叹却也心安的样子,苏子衿心下便顿时明白了起来。
清漪沉睡多年,想来如今失去了记忆也是正常,而当初的事情也许对她来说打击太大,以至于苏醒之后,她便全然忘却了与昭帝的所有往事,包括长宁王妃、包括司言,她也忘得一干二净。
下意识的,苏子衿便朝着司言看了过去,只见司言依旧神色淡淡,几乎看不出一丝情绪,秀美的脸容很是沉静。
想来,司言对清漪,其实没有那么多母子之情,毕竟那时候他不过三岁,能够记忆的事情委实太少了点,更何况是情感?
见在场众人神色不一,清漪心下混沌一片,全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仿佛一觉醒来,便失去了十多年的光阴一般,那蓦然而来的恐惧,叫她不由恍惚起来。
这时,百里奚瞧着,却是忍不住看向轻衣,低声道:“小轻衣,你这大姐,怎的和死面瘫长得那么像?完全……完全就……”
“百里奚!”轻衣蹙眉,打断了百里奚的话:“你先闭嘴!”
药王的意思尤为明显,若是百里奚引起清漪的怀疑又该如何是好?虽然她对当年的事情不太清楚,可到底还是知道,有些事情,不可提起。
心下这般想着,那一头,清漪却是注意到了轻衣和百里奚……抬眼看向轻衣,清漪便敛眉道:“爹,娘不是早些年便去世了?为何我会是她的大姐?”
清漪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即便如今不知情况如何,却还是知道,百里奚口中的死面瘫……便是那个与她生的很像的青年,而那个唤作轻衣的女子……似乎唤她大姐?
可清漪是由着药王一手拉扯大的,早年便是丧母,而药王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所以,对于百里奚口中的‘你这大姐’四个字,她深觉有些怪异。
她脑海中一片迷茫,仿佛什么都想要弄明白,却又什么都不甚清明,这种感觉,实在叫人窒息。
只是,随着清漪的话落地,一瞬间四周皆是寂静下来,苏子衿诧异的看向药王,果不其然,便见药王神色有一瞬间叹息划过,令人看不清明。
……
……
墨白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瞧着那朦胧的月色,心中有些沉闷不已。
脑海中回忆起自己为苏子衿挡那一掌的画面,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做到随意搪塞一个理由去说服自己。想了好半天,他才幽幽的站起身子,淡淡道:“出来罢。”
只短短三个字,却是含着一股子早已悉知的漠然,听得黑暗中的人,不由身子一顿,转瞬便晃了出来。
“主子!”有黑衣人自暗处而来,半跪在了墨白的面前:“属下来迟,罪该万死!”
一边说,那人还一边拱手低眉,显然有些自责之意。
“不碍事。”墨白神色依旧,只缓缓一笑,便回道:“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不关你的事。”
原本墨白身边便是有墨门的人暗中护着的,只是进了飞剑山庄的时候,墨门中人便是被墨白留在了外头,直到墨白被司言的人抬出去时,那些人才是知道墨白出了大事。不过那时候一直有司言等人看着,他们便也就不敢贸然出现,平白惹得怀疑。
“主子,咱们可是要……”听着墨白的话,那黑衣的青年便是抬眼看向他,示意道:“把苏子衿带回墨家?”
这话一出来,便是听得墨白一愣,尤其是他见半跪在地上的男子认真十足的模样,心下更是无言至极。
缓缓蹙起眉头,墨白诧异道:“带回墨门做什么?”
“主子不是对苏子衿有意么?”那黑衣人清秀的脸上表现出一副很懂墨白的模样,说道:“咱们不妨便借着这个机会,将她掳回墨门,只要进了墨门,她便是决计很难逃出了。”
一边说,那黑衣人还一边嘚瑟的一笑,略显黝黑的脸上一口白牙极为晃眼,看的墨白不由有些头大起来。
“黔竹,我什么时候说对苏子衿有意了?”墨白看向那黑衣人,问道。
唤作黔竹的黑衣人眉梢一动,自带喜感道:“主子不是为苏子衿挡了那一掌?”
“所以?”墨白只觉自己的神经一瞬间绷得很紧。
“所以……主子若非对苏子衿有意,如何还会……”黔竹支支吾吾道:“舍身为他人?”
这话一出,便是惹得墨白有些无奈起来,难道他素来便是自私自利的人不成?
此想法冒出,墨白便一时间哑然无语了。说到底,他也解释不清自己对苏子衿到底存着什么感情。
好半晌,墨白才道:“黔竹,你来说,什么叫作对一个人有意?”
说这话的时候,墨白神色很是认真,可瞧在黔竹眼底,却是有种无可救药的感觉。
想了想,黔竹便道:“主子,对一个人上心便是表现在时常惦记起她,忍不住想要看看她,一想起她和其他人在一起,便觉得心中烦闷,不太愉悦……还有就是像主子这般,甘愿牺牲自己,也要救下那人。”
黔竹看的清楚,自家主子这模样,俨然便是害了相思病,他对苏子衿心中有意,可却自己不知道,着实令人心急。
“惦念?”墨白脸色沉了下来,仔细一想,自己最新似乎时常想起苏子衿……忍不住想见一见苏子衿……甚至于看见苏子衿和司言如此恩爱的模样,他心中有些发堵……
越是思索,墨白的脸色便越是差了几分,尤其一想到自己竟是会对一个有夫之妇起了心思……他脸色便是苍白了起来。
见墨白不说话,黔竹便忍不住道:“主子,咱们可是要将苏子衿掳回去?”
一边说,黔竹一边抬起眼睛,一副单纯无邪的少年模样,委实让墨白有些无语至极。
“你可是知道苏子衿是有夫之妇?”蹙起眉头,墨白问道。
“知道啊。”黔竹点了点头,理所应当道:“可是主子,您也没有少做过缺德的事情……”
黔竹跟在墨白身边十多年,自是知道墨白不是什么善类,若是墨白喜欢,他倒是觉得可以抢夺一番……
“黔竹,你这些年的到底是只长了个子,不长脑袋了。”墨白闻言,不由嫌弃的看了眼黔竹:“即便我当真对苏子衿有那么一丝动心之意,也不可能做那等子事情。”
感情的事墨白不懂,可他知道,就算他将苏子衿囚禁起来,她的心也永远不属于他,这样的情感,墨白不会要,也不会抢夺。
毕竟,他也是个高傲的人。
见墨白如此,黔竹有些灰心起来,只这时候,墨白却是忽然出声,淡淡道:“黔竹,收拾下东西,咱们离开这里罢。”
不论他对苏子衿的感情是不是一种爱意,他都决计不允许自己在此沦陷。他为人极为理智,所以很清醒的知道,自己与苏子衿绝无可能!
“啊?”黔竹一愣,可见墨白一副认真的样子,他才不由道:“是,主子。”
……
……
夜色渐深,墨白很快便离开了药王谷,只留下一封信函,说是有事告辞,其余的倒是没有提及。
瞧着那一封信,苏子衿只微微一声叹息,却没有说什么,不过心中对于墨白的‘复原’能力,还是极为惊叹的。
唯独思及墨门奇珍异宝许多,苏子衿便一时间也就释怀了。
司言的生母清漪那头,经过药王的诊治,最终发现,她是真的失去了那几年的记忆,从认识昭帝前一年开始的记忆,全都成了空白。
所以,依着药王所说,最终谁也没有告诉清漪,司言是她的孩子,谁也没有提及……昭帝与她的过往。
百里奚对此的疑惑倒是愈发繁盛起来,所以在司言的默许下,轻衣便将此事告诉了百里奚,同时也将轻衣的身世,说了出来。
轻衣其实并不是药王的亲生女儿,当年清漪出了事情,司言被送回了锦都,药王的友人在那之后,便找上了门,将当时尚且还在襁褓中的轻衣,交付给了药王。
只是,即便是药王也不知道,轻衣的身份,究竟是谁,他只知道,那位友人并没有妻儿,一直孤身一人,当年将轻衣托付与他时,也只字不提轻衣的身份,想来便是有意让她隐姓埋名下去。
于是,药王思念自己的女儿,便径直给轻衣取了这么一个名字,谐音与清漪极为相似。
苏子衿回到屋子内的时候,七宝还在窗台跳来跳去,瞧着司言前去沐浴,苏子衿便走到了窗前,将七宝唤了过去。
“世子妃!”七宝蹭了蹭自己的羽翼,尖尖的小嘴一动,便歪过脑袋来:“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随着七宝这一声‘你在哪里’落下,苏子衿脸上的笑意不由便顿住了。
这是她的噩梦,她记得很是真切,梦中的司言就好像离开了她一般,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几乎让人崩溃。
“这七宝是不是傻了?”秋水在一旁,笑起来:“世子妃不就在这里么?能在哪里?”
一边说,秋水还一边逗了逗七宝。
只是,七宝闻言,却是跳脚起来,叫道:“七宝不傻,秋水傻!秋水傻子!”
一边叫唤,七宝一边又道:“下雪,下雪,世子妃,下雪!”
“四月的天气,怎么会下雪?”秋水忍不住一笑,心下以为这七宝不过只是一只会学舌的鹦鹉罢了。
然而,七宝的话一落地,苏子衿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好半晌都不能动弹。
梦中的雪,她记得极为清楚,清楚到就像是真的下雪了一般,即便她清醒过来,也有些忘记了时节。
可为何七宝会忽然这样说?还是说,它知道她的梦境?包括失去司言的那些片段?
越是深入去想,苏子衿心下便是越发的有些不安起来。
先前那怪老头儿留下七宝,只说这只鸟儿对她有用……是不是七宝当真有什么奇特之处?
想到这里,苏子衿的神色便是多了几分狐疑与深思,只不过这时,有敲门声响起。
不多时,便见青书敲门入内,低头禀报道:“主子,孟瑶那头已是有所动作。”
长长的睫毛一动,苏子衿垂下眸子,轻笑起来:“终于有所动作了。”
她还以为孟瑶是不打算再有其他动静了,毕竟墨琛死了,她手上的棋子也开始无力抗衡了……
“主子,孟瑶派人四处散播谣言。”青书沉声道:“说往生丹在世子手中。”
“哦?”苏子衿脸上笑意依旧,只神色微微森冷了起来。
孟瑶还真是恨她,知道她如今在意司言,便想要摧毁司言……只是,这七寸之处,她还打得到么?
“现下消息已是四散传开了,”青书道:“许是这两日,江湖上的人便会有所动作!”
往生丹在江湖是圣物,这些年几乎消失了去,如今既是重出江湖,必然引起血雨腥风。
“无妨。”苏子衿微微一笑,桃花眸底一派高深莫测:“你去将消息散布出去,就说……”
听着苏子衿的话,青书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也一瞬间明亮起来。
……
……
两日后,楼弥被处以极刑,血溅三尺,万众瞩目。
同时,一股暗潮汹涌而来,席卷了整个烟京。
有江湖人士得知消息,说是往生丹出现在了大景长宁王世子手中,那夜司言夜半去了飞剑山庄,想来便是趁机夺得往生丹。
而这消息一出来,却又有人站出来反驳,毕竟他得到的消息却是,那往生丹实则是在摄政王楼霄的手上,那夜楼霄派了人前去,原本落入司言手中的往生丹,立即便落入了楼霄的囊中。
如此消息一出现,顿时便又有其他的声音传出,有人说往生丹其实握在孟瑶的手中,她利用假的丹药想要引起楼霄和司言的争夺,由此借助司言的手打压楼霄,也算是报了楼霄当初不顾念两人情谊的仇恨。
原本一众人还打算寻司言和楼霄的麻烦,如今乍一听孟瑶也沾边了,便顿时晕头转向起来,于是,本可能引起腥风血雨的往生丹,最终以闹剧收场,唯有一些个不死心的人,不断寻着孟瑶的下落。
毕竟在这三个版本的故事里头,司言和楼霄都不太好对付,唯独孟瑶,一介女子,如今又成了丧家之犬,不论如何,也是相较于其他两个人更好对付的。
正是时,墨白已是回到了烟京,抵达了驿站。
南洛正撑着脑袋,望眼欲穿的坐在树下,他身边坐着公主南音,因着喜乐一大早便是跑了出去,南音便顺理成章的缠上了南洛。
瞧着马车停下,黔竹从车头处下来,南音便不由惊喜的瞪大眼睛,上前道:“墨白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一声墨白哥哥,搅得里头闭目养神的墨白有些心情不好,只是,下一刻,便见他掀开车帘,面容含笑道:“公主安好。”
一边说,墨白一边便下了马车。
南音见此,立即便打算凑上前去,挽住墨白的胳臂。
只这个时候,黔竹冷着脸阻拦住,皱眉道:“公主,我们家主子身子不适,还请公主适可而止。”
墨白虽说身子骨极好,也因着墨门珍奇药材许多,如今即便受了伤也很快就可以痊愈,但到底还是个正常人,经不得南音这一惊一乍的扰人行为。
黔竹的话一落地,南音便立即责难道:“黔竹,你竟然让墨白哥哥受伤了!”
一边说,南音还一边以女主人的姿态,指责不断。
一旁的南洛见此,便不由打了个哈欠,莞尔道:“呦,不得了,咱们疆南的国师也会受伤啊?是不是出去拈花惹草去了?”
一边说,南洛还一边露出明媚的笑容来,瞧在墨白的眼中,委实有些惹眼的很。
敛下心头的那抹情绪,墨白便启唇笑道:“太子玩笑了,本国师不过是去处理了一些私事罢了。”
说着,墨白便抬起步子,不紧不慢的朝着里头走去。
见墨白如此神色,南洛立即便知道,这是他的敷衍……心下一动,他便笑嘻嘻的上前,说道:“私事啊?什么私事?可是与女子有关?或者说,有女子参与其中?”
墨白如此不对劲的模样,南洛心下倒是好奇的紧。他与墨白也算是多年相识,却是知道,墨白一向对男女之事不太感兴趣,可如今他一副‘有事’的模样,没来由的便勾起来南洛心中的八卦情绪。
女子?墨白脚步一顿,随即清淡一笑,眉眼之间便泛起了几分慈悲来:“太子殿下情殇可是好些了?”
墨白的模样,俨然是不打算搭理南洛,可他如今却又提起南洛伤情的事情,简直便是含了一种故意的意味。
南洛闻言,不由被呛了一声,随即他冷哼一声,明媚的脸容上浮现出几分洒脱之色:“你以为本太子是磨磨唧唧的人呢?情殇不情殇的,根本不甚重要!”
南洛的话音一落地,墨白便不由一笑,也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眉宇浮现几分赞同的意味:“太子所言甚是。”
说着,墨白的身子一动,径直拂了衣摆,缓缓踏进了院子里。
身后,南洛奇怪的看了眼墨白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可一旁默不作声的南音却是眯起眼睛,天真的脸容浮现一抹深色。
若是她没有猜错,墨白哥哥是当真遇到什么女子了罢?否则的话,他方才那顿住的脚步、故意转移话题的别扭……又是为了哪般?
……
……
右相府
“今日楼弥被斩,三王爷可是去看了?”清秀的男子将视线落在了对面的楼宁玉身上,眉眼含了几分淡色。
“自然。”楼宁玉笑起来,神色怡然道:“沈公子不也是一样?”
眼前的沈公子,其实便正是那日被下了牢狱的董良……或者说,应是沈良。自那日钟离揭了他的身份,沈良便正式开始为钟离效命了。而这次楼弥府上的一些手脚,也确实是沈良所为。若非有沈良,想来楼弥很难能够一举便被歼灭。
“只是可惜了。”沈良叹了口气,幽幽道:“咱们千算万算,到底是算错了翼王的心思。”
原本沈良以为,如若楼霄舍弃了楼弥,一旦楼弥被斩杀,翼王府便不会再继续为楼霄效命下去。
只是,他们到底还是错估了楼弥对翼王的重要程度。若是知道铲除了一个楼弥,还有好几个‘世子’可以上位,沈良也许便不会这般动作。
只是,沈良的话一落地,楼宁玉便只抿唇一笑,回道:“沈公子不必操之过急,楼弥死了,虽说翼王府还有其他世子,但到底没有一个比得上楼弥。”
早在这之前,楼宁玉便调查了清楚,翼王有五个儿子,其中楼弥和楼贞是嫡子,其余皆是庶子,而翼王府里头,除了楼弥还算可堪大任之外,翼王的其余四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而一开始,楼宁玉便早已知道,翼王不会为了一个楼弥而放弃一切……或者说,他翼王府与楼霄瓜葛许多,便是没有楼弥,他为了支撑下去,也一定还会站在楼霄的身边,除非楼霄再没有什么得胜的可能,否则翼王府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站着阵营不动。
“三王爷的话倒是在理。”沈良沉吟道:“只是,翼王府的兵力在烟京十分重要,若是不削弱楼霄的兵力,恐怕很难将他连根拔起。”
除掉楼霄,最好的方法便是斩草除根,否则像楼霄这般‘吹又生’的杂草,势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卷土重来,而一旦如此,楼宁玉夺位的道路,也会愈发艰辛许多。
“操之过急亦是没有用处。”楼宁玉不以为意,只散漫一笑,宛若天边浮云:“四国大会再过一阵子便要结束,这段时间内,楼霄大抵不会再有动作……我们……”
“谁!”楼宁玉话还没说完,便是听青石低喝一声,从暗处揪出了一个人影。
“我……我不是故意的!”随着青石的声音落下,一道女子娇俏的声音便随之响起:“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而已,什么……什么也没有听到。”
女子的声音一出,楼宁玉眸底的色泽便沉了几分,果不其然,等到青石将那女子带出来后,他才完全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眼前的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头,满是惊惧和怯色,那就像是受了惊的小鹿一般,若是钟离在场,一定要心疼不已。
只是,这幅模样落在楼宁玉的眼底,却是有些可笑起来。
“若水姑娘,”楼宁玉弯唇一笑,如清风明月一般,风华姣姣:“你怎的深夜在那树下睡着了?”
如此深夜,暗沉而寂静,若是说有人可能在那处睡着,委实让人心中不信。便是一旁的沈良闻言,也狐疑的看向了若水。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若水蹙着眉梢,急切的解释道:“你不信……看我的衣服,我本来是在睡觉的!”
一边说,若水还一边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清冷的月光之下,就见她穿着一袭中衣,披头散发,倒是一副就寝的模样。
可即便如此,楼宁玉还是忍不住怀疑起来。
瞧着若水的模样,倒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而青石武艺高超,四周又是有人守着,若水如是想暗中偷听什么,倒是极为困难。可转念一想,她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难道便不知道怀疑?
心下想法升起,便听那一头,沈良道:“姑娘为何在此处睡下?难不成是个习惯?”
说到最后,沈良的口气都有些嘲讽之意了,他是知道若水的,钟离这些时日一直捧在手心的姑娘,他如何能够不知道?
早在许多年前,他就知道钟离在找一个女子,可一直都没有找到,如今若水出现,还这般离奇的让人问不出先前究竟在哪里……大抵也只有钟离这般欢喜她,才会信任她的话了。
可钟离的相信,却不是沈良的相信,私心里他还是极为不信任若水,尤其现下她出现在这里。
听着沈良的问话,若水不由凝眉,神色极为真挚道:“我好像有些梦游之症,这些时日时常醒来却不知身在何处,方才……方才我就是忽然睡醒了,然后就被他带来了。”
说着,若水指了指青石,波光粼粼的眸底一片清澈。
“如此巧合便正是梦游到了此处?”沈良冷笑一声,清秀的脸容浮现一丝阴霾:“若水姑娘,你的话或许右相肯信,但我沈良……决计不会相信!”
世界上巧合之事许多,可若水这般巧合……委实有些太惊人了点。尤其他一想起前两日本是搜查到了城东,一心以为孟瑶必定在那处,却是最后……无疾而终。
若是有人通风报信呢?孟瑶是不是就可以无声无息的逃脱了?
沈良的话音一落地,若水的脸色便白了几分,俨然有些被吓到之意,只这时候,楼宁玉却是静静地打量着,瞧着这女子神色不似作假,他脸上的笑意便顿时淡了几分。
要么是这若水当真没有问题……要么就是她太会演戏!
忽然之间,楼宁玉便想起了苏子衿曾说过的话,她说三年前若水死在了她的怀中……那么……
正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钟离孤月一般的身影,缓缓踱步而来。
“怎么回事?”钟离抬眼看向若水,见若水脸色有些苍白,好似被吓着了一般,那赤足披发的模样,叫他心中疼惜起来。
“是不是又梦游了?”不待其他人回答,钟离便上前一步,径直便将若水抱了起来,语气轻柔道:“怎的不知叫人给睨披件衣裳?着凉了可是如何是好?”
一边说,钟离一边便脱了自己的外袍,给若水披上了。
“我……我只是……我什么都没有听到。”若水咬着唇,神色异常焦虑道:“丞相大人,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若水的焦虑,径直便是让钟离心疼不已。只这时候,楼宁玉便道:“右相大人大抵不知,方才宁玉与沈公子谈话,这若水姑娘……便是在那一侧被发现了。”
楼宁玉的话委实是很隐晦的,但钟离闻言,却心下清明起来。
“今日大概只是误会。”点了点头,钟离便道:“若水这几日确有夜游之症,想来她不会刻意偷听你们的话。”
说着,钟离便抱着若水,打算离开这处院落。
只沈良见此,不由出声道:“右相难道从不对她的来历感到怀疑?”
一声落地,钟离前进的步子便是停了下来。
“右相寻她多年不错,可如今这姑娘出现的委实离奇,难道右相便要被她蒙蔽不成?”说着说着,沈良的口气便是有些叹息之意了。
他确实不愿意去说这种话,可是他若是不说,未免这唤作若水的姑娘最后害了钟离!
“不会。”钟离冷冷的声音传来,只听他笃定道:“若水不会蒙蔽我,更不会是谁人派来的!”
因为心之所爱,所以不轻易怀疑。
说着,钟离便抱着若水,离开了此处。
瞧着钟离那孤冷的背影,楼宁玉一时间有些哑然,可到底……情这一个字,圣人也难免无法逃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