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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攻城啊……尚书大人,你可真是小看了我陆逊呢!
冷眼望着城外那数百骑兵渐渐行远,陆逊脸上露出几许凝重。
而与此同时,司马懿正命甘宁在石阳城外十五里处设下营寨,为拿下石阳做着准备。
石阳虽是小城,然而城中防御设施却是足备,显然是心思缜密的陆逊早早命人准备的。颇有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意思。
在城中兵马不明的情况下,强攻石阳,司马懿亦不敢如此犯险。
毕竟,城中那位太守,万万不可小觑。
不过显然,司马懿帐下甘宁与刘纯,明显是会错了意,虽然遵了司马懿意思叫麾下将士加紧砍伐林木作为立寨之用,然而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在他们想来,取下石阳,不过是一朝一夕之日,又何必多此一举,在城外设营呢?
差不多到了晚饭时辰,基本的防御设施已是办妥。其实说实话防御设施,充其量不过是木栏、障碍等物,看情形,司马懿并不打算真正在城外设营……
“尚书。”走到司马懿身边一抱拳,甘宁正容汇报道:“末将已按尚书吩咐办妥,立下营栏、障碍等物……”
“好!”司马懿点点头,微笑说道:“叫麾下将士好好歇息一下,埋锅造饭。”
“咦?”只见甘宁脸上露出几分疑惑,犹豫一下,终究将心中不解之处问出口:“尚书,末将有一事不明,还望尚书赐教!”
抬头望了望天色,司马懿一面暗暗盘算,一面点头说道:“说,兴霸,有何不解?”
“是!”甘宁恭敬地一抱拳,随即迟疑说道:“末将以为,尚书好似并非欲在此设营……”
“哦?”上下打量一下甘宁,司马懿微笑着点头说道:“兴霸亦是心思缜密之人啊,不错。”
“当真?”甘宁愣了愣,纳闷说道:“既然尚书不欲在此设营,为何要麾下将士在此立下营栏?莫非是……”
“想到了?”司马懿望了眼甘宁,甘宁顿时心下一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尚书!”随着一声呼唤,一身黑甲的刘纯大步从远处走来,至司马懿身前抱拳说道:“末将前来复命!”
“好,准备好了么?”
“是的,末将已令麾下虎豹骑整装待发,只等尚书下令!”
“好,那你等先且出发,一切按计行事!”
“末将明白!”刘纯抱拳抱拳一礼,对甘宁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即转身而去。
望着渐渐远处的刘纯,甘宁疑惑说道:“尚书欲刘纯前往何处?”
仰头望了一眼西面落日,司马懿淡然说道:“石阳!”
“咦?”
及至是夜亥时前后,司马懿刘营之内已是寂静一片,少有声响。
不过说是营寨,充其量仅是堪堪围了几道木栏,将一些辎重、粮草之内放在营内罢了,别说没有帐篷等物,就连营门,亦是由几辆运粮马车充当,如此营寨,可算是简陋之极。
营中有多点着篝火,就着篝火暖意,刘军将士围在篝火边上,昏昏欲睡。
难道司马懿竟如此疏于防范?
当然不是了!
伸手将一根柴火丢入面前的篝火中,陈到望了一眼身旁司马懿,见他坐在一跟巨木上,望着面前的火焰发呆,犹豫一下,低声唤道:“尚书?”
“唔?”司马懿抬了抬头,转身望了一眼陈到,眼中有些疑惑。
咳嗽一声,陈到低声说道:“尚书,那石阳太守,当真会来袭营么?”
“说不好啊。”司马懿微微叹了口气,手持木棍拨着篝火,凝声说道:“所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即便是我等做下完全准备,中不中计,还得看他陆逊如何处之,倘若他视若无睹,据城死守,那么我等也只有强攻一途了……不到无计可施,我实不欲强攻。”
“尚书体恤将士之心,陈到佩服。”拱手赞了一句,陈到低声说道:“尚书,依末将看来,那石阳太守好似会使些妖术……”
“唔!”司马懿点了点头,仰头望了一眼夜空,喃喃说道:“希望那陆逊,莫要太过‘老实’才好……”
而与此同时,司马懿口中不希望太过‘老实’的陆逊,正遭受着吕蒙的怒火攻势……
“袭营?”当陆逊轻描淡写地说出袭营二字,吕蒙惊得双目瞪大,愕然说道:“我不曾听错吧?你这家伙方才说袭营?袭他司马懿营地?今夜?”
“怎么?”陆逊怪异地望着吕蒙,揶揄说道:“莫不是对那司马懿,吕将军亦是心中畏惧?”
“开什么玩笑,我岂会惧他?”挥手冷喝一句,吕蒙指着陆逊皱眉说道:“我便是搞不懂你这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夜袭啊。”陆逊一脸的无辜,耸耸肩说道:“那位大人不是说明日攻城么,那么今夜我等便趁他不备,袭他营寨,有何不妥?”
“你!”吕蒙为之气结,望着陆逊皱眉说道:“你就不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么?他司马懿麾下刘军,养精蓄锐多时,不趁隙强攻,却后撤十余里设营,还明明白白告知你,明日攻城,就连我亦看出其中有诈,你却是看不出?”
“有诈?”陆逊一脸哂笑,摊着双手故作诧异说道:“哪里有诈?那位那人宅心仁厚,不欲城中百姓遭受战火,是故对我等下了通牒,何来有诈之事?”
“哼!”细细打量了一下陆逊面色,吕蒙越发肯定心中所想,冷笑说道:“陆太守,若是你再无端嘲弄本将军,本将军可下城歇息去了,你是要袭司马懿营寨也好,还是你别有图谋,本将军可不奉陪了!”说着,作势要走。
“啊啊。”听闻吕蒙冷言冷语,又见他作势要走,陆逊一脸的无奈,扰扰头说道:“别别,不过是开个玩笑嘛。”说着,他脸上笑意渐渐收起,嘴角微微一扬,淡淡说道:“那位尚书大人,似乎是过于小看我陆逊了,这可不好……”
“……”皱眉望着陆逊面上的冷意,与他相处了一段日子的吕蒙顿时明白,这小子开始认真了。环抱双手靠在墙旁,吕蒙瞥了一眼陆逊,沉声说道:“说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若是有意思的话,本将军不妨为陆太守做一次马前卒……”
“那可真是多谢吕将军了。”陆逊转过头来,眼神扫过吕蒙,令吕蒙着实有些面对周瑜、周都督的错觉。
“你打算怎么做?”
“夜袭!”
“……”愕然瞪大眼睛,感觉受骗的吕蒙额头青筋直冒,双目隐隐带着怒火瞪了一眼陆逊,这一瞪之下,他却是心中一愣。只见此时陆逊脸上无丝毫笑意,双目中充斥冷意,哪里还是平日里喜欢捉弄自己混账小子?
“夜袭?”吕蒙不动声色地说了句。
“是的,夜袭!恐怕眼下司马懿已是布下了重重陷阱,等着我等前去袭营吧,若是不去,岂不是对不住他多番安排?”
深深望了眼陆逊,吕蒙舔了舔嘴唇,双目微微一闭,淡然说道:“就陪你小子耍耍!”
“呵,那可真是要多谢吕将军了呢!”陆逊脸上再复露出浓浓微笑。
淡淡瞅了眼眼下不足弱冠之龄的少年,吕蒙心下暗暗警惕,此子,仅看似无害……
半个时辰之后,一身戎装的陆逊随同吕蒙并三千士卒,悄悄出城望刘营所在而去。
一路上,吕蒙警惕地望着四下,低声对身旁陆逊说道:“你确实司马懿营寨,在这个方向?”
“呵,自然无差!”陆逊微微一笑,眯眼望着远处。
有些怀疑地瞅瞅陆逊,吕蒙皱眉说道:“你不会算错吧?”
“喂喂。”好似受了打击,陆逊直直望了吕蒙半响,古怪说道:“既然不信,你还跟着来?要不你来领路?”
“额。”只见吕蒙面上露出几分尴尬,讪讪说道:“我只是提醒你,莫要算错,领岔了路……”
哼哼两声,陆逊拨马上前,那模样,叫身后吕蒙不禁有些气怒不已。
此子,虽看似貌顺有礼,然其心甚是狂妄!
“怎么了?吕将军?莫不是心中惶惶?”面前的陆逊回过头来,望着吕蒙揶揄道。
“哼!”冷哼一声,吕蒙拨马上前,瞥了一眼陆逊,竟是不还嘴,这叫陆逊感觉有些无趣。
缓缓赶了一程,队伍前面的陆逊忽然一皱眉,勒马而立,身旁吕蒙见此,急忙对身后一招手,低声呼道:“全军止步!”
随即低声对陆逊说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啊!”陆逊一脸莫名其妙。
“……”强忍着心中怒气,吕蒙死死盯着陆逊,左手缓缓摸向腰间佩剑。
“别别。”陆逊笑容一变,急忙讨好说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哦,对了,我是隐隐望见了刘营之中的篝火,是故勒马。”
“哼!”恨恨将抽了一半的佩剑再复入鞘,吕蒙拨马上前,眯眼眺望,果然望见远处山坳,无数篝火在山风吹拂下时隐时显。
“果然有诈啊,那司马懿生怕我等找不着他……”
“是啊!”少有地收敛了脸上笑意,陆逊翻身下马,远远望着刘营篝火,随即转手挥手下令道:“从此地始,人禁声,马衔枚,莫要叫刘军们发现了我等踪迹!”
略带诧异地望着陆逊,吕蒙正容说道:“刘营看似毫无防备,实则杀机重重,怎么办,就这么过去?”
“当然不是了!”陆逊一脸哂笑,笑而不语,叫吕蒙不免有些气结。就在陆逊与吕蒙勒马眺望远处刘营同时,司马懿正拨弄着眼前的篝火解闷。
原本以为石阳不过是一座小城,又无多少兵马,司马懿不曾带来帐篷等过夜之物,也是,若是能取石阳屯扎,又何必多此一举,增加辎重减慢行程呢?
可谁想,当初在汉阳摆了自己一道,叫刘备因此走脱的家伙,眼下正在石阳城中呢?还是历史中赫赫有名的陆逊、陆伯言。
并非是司马懿不欲攻城,只是在不明陆逊能耐之前,他实在不欲如此犯险。
先摸摸陆逊本事……
当然了,若是可以顺势拿下石阳,那自然是最好。
夜风渐大,吹得营中旗帜‘唰唰’作响,只听咔嚓一声,其中一只旗帜竟是从中而折。
“终究来了……终于来了!”微微松了口气,司马懿将手中木棍丢入篝火之中。
“唔?”身旁的陈到望了一眼司马懿,摸了摸直直立在身旁的银枪。
夜风呼呼吹着,吹在身上,有几丝凉爽之意,守在营寨东门处的几名刘兵,拄着长枪靠在寨栏边,眼神不时扫着四周,见毫无异常,随即低声谈笑起来。
谈笑的对象,则是其中的一名刘兵,哦,是伍长!
很少见的,作为士卒,竟然谈笑其上属,可是那名伍长脸上,却无愠怒之色,想来是习以为常,亦或是,他本身对这种事就不介意。
“我说王伍长,如此挂念家中婆娘,还来从军做什么,还不如回家抱婆娘,省得心中没日没夜的挂记。”
“就是!”
“胡说什么呢!”被称之为王伍长的刘兵,故作愠怒地低骂一声,随即不禁伸手摸了摸脑袋上的头盔,那里缝着爱妻的发束。
对于家中有妻室的刘兵,这好似是一种不成文的风俗,当丈夫离家参军之时,妻子剪下一束发束,将它缝在丈夫头盔内侧,好似是护身符,亦是一种寄托。
望着王伍长面带会心笑意,伸手抚摸着头盔,周围刘兵哄笑一声。
“吵什么!”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冷喝,一名伯长面带冷意,走了过来,瞪着四下刘兵喝道:“玩忽职守,你等倒也不怕被军法处置!”
附近刘兵赶忙站直身子,丝毫不复方才嬉笑之色。
冷冷扫视一眼四周,那刘军伯长哼了哼,随即似乎是瞧见了王伍长,走到他面前,低声问道:“可有异常?”
“报,不曾有异常!”王伍长恭敬地行了一礼。
“唔!”那刘军伯长点了点头,四下望了望,绷紧的神经稍稍一松,随即望了言王伍长,微笑说道:“怎么还留在军中?当初你不是想着要卸甲归田的么?王二!”
王二,往日文丑麾下士卒,曾任什长职务,经历过于袁绍与刘平大战的一系列战事,可算是老兵。
“是啊,陈伯长。”王二笑了笑,随即摇摇头,苦笑说道:“只是摸了数年枪杆,哪里还会耕种,倘若在家吃闲饭惹人耻笑,还不如呆在军中。”
“哦,是这样。”刘军伯长点了点头,低头叹道:“那你就谨慎一些,莫要在何时,被他人取了首级去,若是你死在江东蛮子手中,还不如当初死在我手上!”
“喂喂。”望着眼前的伯长,王二不满说道:“你当初能杀我?好似是你差点死在我手上吧?”
“嘿!还真能说啊!”那刘军伯长扬起头来微微一笑,就着月光,不是伯长陈二狗,又是何人?
“陈伯长与王伍长相识么?”附近刘兵窃窃私语。
“看似如此……”
“好了!”望着四下低喝一声,陈二狗正色说道:“既然你等当职,便莫要玩忽职守,否则,必定军法不饶!”
“诺!”附近刘兵急忙应喝一声。
“这还差不多!”望着附近众刘兵站得笔直,陈二狗满意地点点头,与王二打了个招呼正要离开,忽然一转头,死死望着一处。
“我说,王二,你方才听到什么动静了么?”
“唔,或许只是风声吧!”一脸轻松之色的王二亦是死死盯着那处,暗暗给陈二狗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