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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听闻桃花的声音,纷纷垂头退让开,把银钗还给倪妹,继续回去干活。
银钗已经被旁人捂热,落在她手上时没有凉意,她本意收起来,却被桃花酸着口气:“别想着姑娘给你赏赐就四处炫耀,银钗罢了,姑娘根本不放在心上,你就是个厨房小丫头,别妄想贴身伺候姑娘,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偷懒炫耀,我就帮姑娘管教管教你!”
“桃花姐姐这是怎么了?姑娘赏给奴婢的东西就是让奴婢戴的,这是给姑娘长脸,再说姑娘方才说了,让奴婢休息两日,我也不算偷懒。况且姑娘吩咐我日后不必再做粗活,只需用心做桃花糕,无论从哪提及,我都没有偷懒,倒是桃花姐姐这般口气听着,对我有颇多不满。”
倪妹余光打量着桃花的变化,眼看着桃花的脸色越发难看,更加哽咽着话语:“桃花姐姐是喜欢这支银钗吗?”
她试探一问,故意扬高语调,将对话送入柳若云的屋子里,气煞桃花。
傻子也能看出来,是桃花嫉妒她得了赏。
“你血口喷人,区区一支银钗,谁……”桃花气急败坏,被倪妹逼得口不择言,顺势接下这句话,待到说了一半方才脸色大变,立刻回头看柳若云屋子的方向,果不其然,屋子里面传来一声剧响,惊得桃花浑身一震,旁人也吓得畏缩躲远。
很显然,柳若云听见了桃花的话。
桃花此时才收回目光,幽怨地瞪着倪妹,又久久说不出话来。桃花此时才明白,不过是一句话,就能让她恼羞成怒,口不择言,甚至是得罪了姑娘,这个厨房的丫头看似单纯,实则是在害她。
桃花眉眼动怒,倪妹故作没看见,扭头就往屋子的方向去,步伐轻盈,顺带留下一句话给桃花:“桃花姐姐,既然你不喜欢银钗,我也不强人所难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还想当宝贝放着,就先收起来了。昨晚一夜没睡,我先回去歇息了,院子里的粗活,劳烦桃花姐姐安排其他人,奴婢先行告退。”
她走得安稳,丝毫没得意忘形,让桃花找不出一丝过错。眼看她越走越远,桃花气得牙痒痒,又不敢教训她,憋了一肚子的气。又怕柳若云怪罪,进退为难,僵持许久后,她还是选择回到柳若云身边。
倪妹回屋子睡下,睡醒后已经傍晚了,刚起身就碰见回屋的小丫鬟,几目相对,小丫鬟将手里的东西呈了上来,笑得讨好:“柳娇,方才看你没来用饭,我特意给你带了些回来。”
这个小丫鬟是柳院的三等粗活丫鬟,名唤翠儿,待她虽不亲,偶尔也关心两句,例如作夜她被桃花带走时,唯有翠儿站出来问了一句,其他人都一声不吭,更甚者看好戏般无情。
她不知睡过头错过饭点,更惊讶的是翠儿会帮她带回来。
“谢谢。”她将馒头和咸菜接过来,回屋后才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翠儿是独自回来的,院里其他丫鬟当值的当值,嚼舌根的也没回来。
她吃得很慢,手里捏的馒头在慢慢变小,翠儿就坐在她的对面,双手撑着头看着她吃,让她好不自在。
“你睡到现在恐怕还不知柳院的情况,你走后桃花姐姐受罚了,被姑娘罚着跪了五个时辰,双膝都破皮了,方才才回屋子上药,估计怨恨上你了。”翠儿盯着盯着就冒出这句话。
倪妹眼皮都没抬一下,反而馒头噎着喉咙好不适应,提起壶给自己倒了一碗凉水,顺便问了一句:“你喝吗?”
“不喝。”翠儿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眼底浮现不解:“桃花姐姐是因为你受罚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
她缓缓勾唇,将最后一块馒头塞入嘴里,喝了满满一碗凉水,才解释着:“害怕有何用?与其在这里害怕,不如多想应对之策,想想怎么讨好姑娘,桃花再怎么眼红,也不敢越过姑娘头上。”
“话是这么说,可是桃花是姑娘的贴身丫鬟,伺候姑娘好些年了,她们的感情自然深厚些。虽说姑娘现在在气头上,等两日就忘了,那时桃花再追究起来,受罪的还不是你。”翠儿撇嘴,竟十分同情。
她笑而不语,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节奏而清脆的声音。
不用两日,她就要走了,怎惧怕桃花?
之所以今日针锋相对,是为了磨桃花的锐气,以免明晚突然找她麻烦,引起是非。现在好了,桃花双膝受伤,至少两三日也顾不上她。天大的恩怨也得等伤好了再说,待那时,她已经离开了。
想到这里,她的笑容更加深邃,让翠儿不明所以:“林娇,你笑什么?该不会吓傻了吧?”
“怎会?走一步看一步吧。”倪妹随意应付了一句,瞧着翠儿那担心的模样,才释然几分,忽然又想到什么,凛眉询问翠儿,“你可知王爷身边的丫鬟住在哪个院子?”
翠儿皱眉:“在东院,怎么了?”
“姑娘让我仔细准备糕点,我怕王爷不喜欢,想去打听打听王爷的口味。”她解释一句,怕翠儿有所怀疑,继续说着:“你也知道,桃花姐姐不喜欢我,过两日定会找我麻烦。为今之计只有做好糕点,讨好姑娘和王爷,姑娘才会高看我两眼。正好让桃花有所忌惮,才能护自己的周全。”
翠儿恍然大悟,竟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的鬼点子多,这也是个办法,不过东院那边的丫鬟都得意着呢,未必会给你这个面子,你想去打听王爷的喜好,还得费些心思。再说我们姑娘深知王爷喜好,你怎不直接去问姑娘?”
“啪嗒”一声,她的手指落在翠儿头上,略带笑意:“翠儿,你怎么这么糊涂?王爷宠爱姑娘,姑娘做什么王爷吃什么,哪里会有真话?倘若王爷知道糕点不是姑娘做的而是我做的,还不得罚我?所以从王爷的贴身丫鬟打听,才能打听到王爷真正的喜好,王爷一高兴,姑娘才会留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