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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简直是明示了。
婠婠的手压在那些华贵的进贡的织锦上，看着太后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这点小事就吓着了？我可是听说昨夜你面对宁王都半点没有畏惧之色。”太后见婠婠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起来又可爱又惊讶，戏谑地笑了起来。
“也不是……只是没有想到陛下竟会与我父亲这样的封赏。”
虽然婠婠有心理准备皇帝会为自己的父亲楚坚封爵，可是只想着，一个伯爵之位已经到头儿了。
就算是封侯，可是三等候就算是顶了天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皇帝竟然会把楚坚直接封到一等侯。
这已经是侯爵之位中的顶尖了。
她心里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安，唯恐朝臣因此说闲话。
“你父亲这一次平定了宁王逼宫，护主有功，一等侯实至名归，不必担心。”太后安慰婠婠温声说道，“且说起来，你父亲这些年镇守边关，也有军功在身，得到这一切本就是理所当然。”她拍了拍婠婠的手臂和声说道，“只是我今日与你说这件事，只是要你有个心理准备，还有回去与你祖母说说，恐怕楚家就要分家了。”楚坚若是封了一等侯，那再住在承恩公里就很不合适。
哪儿有朝中侯爵却没有独立的侯府的？
楚家太夫人尚在，本不应该分家，然而皇帝封爵，却叫分家一事提上日程。
当然，这其中有没有皇帝与太后希望楚坚与承恩公之间更加疏远的用意，婠婠也不用想了。
必然会有。
皇帝信重楚坚，可是却烦死了承恩公，楚坚住在承恩公府，他就是想多训斥承恩公都会叫人怀疑楚坚也要跟着失宠。
然而若楚坚搬走，与承恩公分家之后就没有关系那样紧密，到时候皇帝再收拾承恩公，就与楚坚无关了。
婠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急忙应了。
“你父亲封侯，你开不开心？”太后还笑着问道。
婠婠的脸红了。
“自然是开心的。多谢陛……多谢父皇，多谢太后娘娘。”
“皇帝能允许你这样叫他，可见是把你放在心上，也对你青眼有加了。”太后面露微笑，眼里多了几分骄傲。
虽然这两年她不待见承恩公的那几个女儿，可是楚家却是她的娘家，她自然十分在意。如今婠婠得皇帝喜爱，她的面子上也有光彩。不然总是听见旁人非议楚家女都是一些上不得台盘，只仗着太后横行霸道的货色，难道太后会高兴吗？她扶了扶婠婠的手腕儿，只觉得入手的肌肤细腻微凉，带着少年女子特有的水润与柔软，心里莫名地想到了燕王对婠婠的宠爱，眼底越发满意。
天可怜见，可见楚家女子还是有招人喜欢的。
并不都是那些叫人看不上的货色。
“去吧，今日回家去，明日你再进宫来。”
婠婠见太后明日还叫自己进宫，想了想便应了。
她本想今日回去燕王府，谁知道太后赏赐周氏，又给了她这样一个天大的喜讯，到底还是回了承恩公府。待回了承恩公府，她先叫人把太后的赏赐带去给周氏，自己便往太夫人的面前来了。此刻太夫人正从小佛堂里出来。她上了年纪，也不可能时时都在笑佛堂叩拜，此刻靠在软塌上，正有一个毕恭毕敬的侍女给她捶腿，一旁还坐着脸色铁青的承恩公夫人。见承恩公夫人在，婠婠就把太后与自己说的话全都忍在了肚子里。
“你回来了？太后可好？”太夫人今日叫承恩公夫人给烦死了，见婠婠回来，眼睛不由一亮。
“太后娘娘平安无恙，您别担心。倒是太后娘娘说了，您也上了年纪，不要总是在小佛堂里待着，身上是受不住的。”婠婠急忙叫人将太后给太夫人的那些赏赐的补品过目，这才坐在太夫人的身侧笑着说道，“我出宫的时候父皇去了姑母的宫里，因此我没与姑母说上话儿。”她虽然看似遗憾，然而太夫人却听懂了婠婠的意思，显然皇帝并未因宁王自尽冷落楚贵妃，眼睛顿时亮了。
“既然陛下在，那明日你再去和你姑母说笑。”
“是。太后娘娘也叫我明日再进宫去。”
就算是皇子妃，若是不得宫中宠爱，也不会叫天天进宫的。
太夫人看着婠婠，忍不住心中骄傲起来。
“既然是太后的意思，那你就听着。不过……你叫陛下父皇？”
“是陛下的意思？”太夫人还谨慎地问道。
婠婠红着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好，好。这是好事。”不是每一个皇子妃都能称呼皇帝为父皇的，就算是嫁入皇家也不行。不然从前为何婠婠只能称呼皇帝为陛下？太夫人心里高兴得很，自然知道这是因婠婠已经得到皇帝的刮目相看的缘故。在如今这宁王自尽，半个帝都都鸡犬不宁，数个世家被帝王抄家等待裁决的时候，皇帝这对婠婠的恩典实在叫人安心得不得了。她苍老得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拍了拍婠婠的手。
“到底是五丫头，你很好。”
婠婠如今，算是皇子妃中的第一人了。
婠婠便凑趣儿笑了。
她不想再将宫中事对太夫人说了，比如皇后叫她跟着学习管理宫务，不然仿佛像是在炫耀似的。
在家长长辈面前，她还是愿意变得柔软又孝顺。
“五丫头得了太后娘娘与陛下的宠爱，也是自己的福气。只是也别忘了你的姐姐呀！”承恩公夫人在一旁听得眼红。
无论是帝王的疼爱，还是太后的慈爱，这对于承恩公夫人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即，梦里才有的。
这若是她闺女的荣耀该多好？
更何况承恩公夫人是不服气的。
婠婠不过是楚家三房嫡女，可是楚云却是正经的承恩公嫡女，身份高贵显赫，无论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可是如今楚云已经被宁王那死鬼赶回了家，日后会是个什么决断也不知道。承恩公夫人想想楚云就觉得担心极了，不然也不会在太夫人面前一直在纠缠，希望太夫人进宫给楚云说情，叫楚云以后与宁王之间断绝瓜葛。她可是都听说了，如今宁王府已经被禁军给圈了，里头的无论是宁王的女人还是孩子，哪怕是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许从宁王府里出来。
昨夜有宁王府的下人想要偷偷跑路，才出了宁王府的门就被禁卫给砍了脑袋，如今宁王府乃是帝都之中第一不能提的地方。
虽然楚云幸运些，最近住在承恩公府，因此没有被人给捆了，可是，可是她名义上还是宁王的侧妃啊。
这若是清算宁王一脉，楚云是绝对跑不了的。
承恩公夫人后悔死了。
打从楚云嫁给宁王，该有的宁王妃的好处没得着，没有给她们带来半分利益，可是要倒霉的时候却被牵连。
不过她仗着自己是楚家人，想着太夫人在太后与皇帝面前也有几分体面，因此就厚着脸皮要太夫人进宫去给楚云求情。
太夫人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事。
想当初楚云与宁王联姻是她自己愿意的，又不是有人强迫，宁王得势的时候楚云仗着宁王狐假虎威，连太夫人都不放在眼里，屡有冲撞，如今楚云大难临头，却叫太夫人出马给楚云求情，这天下哪里有这么多美事。太夫人断然拒绝，承恩公夫人赖着不走，等回了婠婠，见婠婠如此荣耀，风光满身，俨然成了楚家女子之中的第一人，承恩公夫人顿时阴阳怪气起来。
“说起来，都是五丫头你的不是。你姐姐嫁给宁王殿下，既然你已经知道宁王不妥，为何还不提醒你姐姐呢？如今好了，她要倒霉了，你可逞心如意了？”
“大伯娘这话说得蹊跷。莫非当初是我求着她嫁给宁王做王妃的不成？既然自己看中了宁王的权势，如今倒了霉，也是咎由自取，与我有什么相干。”
婠婠虽然会为宁王女眷求情，可是也没说有着承恩公夫人的性子攀扯自己，眉目之间越发冷淡。
“你说什么？！你怎敢说这样的话！？”
“莫非当日跳湖自尽也要嫁给宁王，宁王一抱成就姻缘的不是她不成？自己哭着喊着找死，若是大伯娘觉得满意，那我也愿意承认。她要倒霉了，我是挺高兴的，怎么了？”
承恩公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婠婠。
“你，你！”
“我劝大伯娘对我客气点。如今我是亲王正妃，可不是由着你阴阳怪气的小丫头片子。还是大伯娘忘了我家殿下给你的教训，想要我再教训你一次？”
婠婠见承恩公夫人脸色发白，死死地看着自己，突然哼笑了一声。
“旁人挨了打总知道长记性。然而大伯娘，这才几天功夫，你这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不成？若是自己找打，我就不客气了。”
她句句话都能气死人，承恩公夫人呼吸都上不来了，捂着心口喘气。
她素日里只有阴阳怪气气人的时候，可是如今才发现，人家不侍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