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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者似像非像,这种微妙的区别就像寒与冷。
我被他弄得有点不舒服,晃了晃手指:“老公?”
他回神看向我,一脸茫然。
我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宝贝儿?”
他终于清醒过来,挠头问:“怎么啦?”
“你刚刚那是什么表情?”
“我就是想象那根手指是他呀。”他老实巴交地说:“然后我就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刚想把他的头咬下去,你就突然晃了一下。”
我点了点他的小脑门:“多亏我动得快!”
“嘿嘿……”他拉住我的手,使劲地亲了一下。
繁音一连练了几天,都一直没练出那种感觉,这让我们一度陷入苦恼。
但这家伙又有了新想法:“我要不要偷点他的照片看看?”
“他有照片?”
“好像没有。”
“那你偷什么呀?”说了也是白说。
“证件上肯定会有的。”
“等下。”我突然想起来:“他家里有一件婚纱。”
他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
“有婚纱,会不会有婚纱照?”我说:“你去问问星星?”
“我见不到星星。”他纠结地说:“星星在变态的妈妈家里,她说星星被她老公带去旅游了。”
“那你就赶快装啊!”我催促道:“装得像就可以回去拿照片了!”
“能装得像就不需要照片了!”他悲惨地耷拉下脑袋。
“那……”有个参照物的确会更好模仿:“找监控行不行?”
他重新燃起希望:“找哪里的监控?”
我家应该有监控,而且繁音总鼓捣我的笔记本电脑,肯定不是单纯地玩。但蒲蓝知道他人格分裂的事还没有得到最终解决,我又不能出院,那里的没办法取。
剩下一个能拿到的地点就是医院了。
我把想法告诉繁音,他立刻说:“那我这就去打听监控室在哪!”
“打听什么呀!”这榆木脑袋:“直接命令。”
“我怎么命令呀,我装得又不像。”
“只装一小会儿。”我挺起胸膛,板起脸,指着椅子演示给他:“过来。带我去监控室。不就结了?”
“噢!”他激动起来,满脸诧异:“老婆你装得好像啊!我觉得你来说就好了呀!”
“我长得跟他又不像!”
“噢……”
下午繁音自己背了好久这句话,不停地挺起身体演示,终于有点样子了。
等繁音一再确定他已经准备好了时,我让他靠在椅子上,把胳膊放在扶手上。先做个深呼吸准备好,然后按急救铃。
医生护士急忙跑进来,繁音却始终不说话。
这家伙肯定忘词了!
我见医生茫然,忙说:“繁先生让你们带他去监控室。”一边捏繁音手背上的肉。
医生看向繁音。
繁音终于反应过来了,面无表情地说:“听她的。”
对!就是这种感觉!这种眼神,这种感觉,这句台词是他临场发挥的,可是很符合情境和人物性格!
我忙说:“带我一个。”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走。”
医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去监控室,但这毕竟是大佬版,大佬版是不需要解释为什么的。
于是医生点头称是。
繁音毕竟站起身,拉开翻在手腕上的袖口,一面波澜不惊地问:“需要扶你么?”
哎呦!发挥得真不错!
我赶紧说:“好呀。”
他的手臂伸了过来,这动作学得神了!看来小甜甜熄灭他指日可待。
我赶紧握住他的手臂,他顺势一屈,搂住了我的腰。
我之所以这么确定这还是小甜甜,就是因为那个把我踹流产的变态是绝不会配合我,更不会扶我的。
只有小甜甜才会这么关心我。
于是我放心地被他搂着,趁医生不注意悄悄地拍了拍他的屁股:“干得漂亮。”
他似笑非笑地瞟了我一眼。
好吧,虽然我很兴奋,但绝不能因为兴奋过度而露马脚。
一路到了监控室,医生打开门,里面的人看到是繁音,纷纷站起身,叫:“繁先生。”
“查她急救那天的监控。”繁音一边说,一边把我扶到了椅子上,双手在落座之前摸了一下腹部的拉链位置,又无声无息地放了下去。
我突然觉得有点别扭,因为我俩并没有说好要看我急救那天的监控,这个小动作也有点怪异,我确定我见过这种动作,一时间却完全想不起是什么。
正不安,大屏幕的光线突然起了变化,上面显示着急救室门口。
保全站起身,询问地看向繁音,等待他的命令。
繁音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他便出去了。
监控内容是彩色的,而且非常清晰,简直就像电视剧画面。
开头是一片混乱,我被推在车上,下半身已经被血浸透。
之后我被推进了急救室,门口除了来往的医护人员,就只剩繁音。
他站在急救室门口,摄像头只能拍到他的背影,因此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一动都没动,血滴顺着他的手指落到地板上。
突然,有个护士端着东西跑过来撞了他一下,护士脸上满是惊慌,不停地鞠躬,显然是在道歉。
没有声音,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总之他退了几步,护士跑进了急救室。
他开始慢慢地向后移动,靠在急救室外的墙壁上,低下了头。
这个角度终于能看到他的脸,然而他的脸上并没有表情。所以,也只能看到他解开的西装外套下露出的前襟上染满了鲜血。
监控里依然有护士出出入入。
但他又是很久都没有动。
屏幕左上角显示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护士端着一个盒子从里面出来了。
繁音动了动嘴,护士停了下来,走到了他面前。
两个人对了几句话,护士抿了抿嘴,打开了盒子。
里面的东西是红色的,但因为画面太小而看不清它的形状。
急救室里拿出来的东西……是我儿子?
护士给他看了一眼便关上盒子,转身走了。
他依然靠在墙壁上,过了一分多钟,突然抱住了头,顺着墙壁慢慢地蹲了下去。
小甜甜告诉我,他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抢救结束了。
所以现在一直是那个变态?
他在想什么?
有点难受?有点后悔?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为什么要看孩子?
欣赏战利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拿出来了?
一想到这些,我的心就再度开始绞痛。那种强烈的憎恨又来了,我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他搭在扶手上的手腕,像对他的脖子似得玩命掐着。
如果没有第二人格,我真的会想办法杀了他替我的孩子报仇。可如果没有第二人格,我又怎么会跟他纠缠到一起?
这段监控一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他始终在那捂着脸蹲着。
直到我被医生推出了急救室。
他才突然站起身。
我被推向摄像头对面的方向,转弯后消失在监控画面里,肯定是进了病房。
繁音依然站在原地,一位医生走过来,动了动嘴。
他一边转身,一边系上了西装纽扣,疾步朝病房方向走去。
看到这,我突然觉得五雷轰顶,僵硬着脖子,扭过了头。
繁音也转过了脸,波澜不惊地问:“平衡些?”
我连忙站起身退了几步——离他远点会觉得安全些。
我问:“你什么时候变的?”我刚刚就应该想到,穿西装时坐下需要解开西装纽扣,而小甜甜几乎从不穿西装,也根本就没有这个习惯。他刚刚的动作就是在下意识地解西装纽扣!
也就是说,至少从进监控室开始,他就已经不是小甜甜了……
不对,好像更早。
我慌得不行,因为我真的被他打怕了。一想起自己刚刚那样捏他,就腿抖得不行。
我看着他站起身,朝我走过来,什么话都说不出,能做得唯有不停后退。
一直退到胯骨突然撞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扭头一看,发现我已经退到门口,撞上了门把手。
我赶紧转身旋门把手,门板却被人摁住。
武侠小说里常写杀气是无形的,这一点没错。他身上没有一丝烟味,也没有他常用的那种含有麝香的香水味,我却觉得汗毛倒竖,如同大冬天坠进了冰窟。
我抖得难以自制,更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只能看到他衣服上那只大大的史努比,它戴着黑色的太阳镜,穿着西装,狗头骄傲地扬着。
我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开了口:“恨我?”
“恨”或“对”都只有一个字,我却不敢说。
他换了个问题:“我妈妈找过你?”
“是。”这很好回答。
“她支持你离婚。”他说:“赡养费不够还可以加。”
我没说话。
他突然捏住了我的下颚,抬起了我的脸。
我看到他漆黑的眼珠,深潭一般,见不到底。
“答应她啊。”他凶狠地盯着我的眼睛,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不想活了?”
我不由淌出了冷汗,为了鼓励自己坚强而攥紧了拳头。
他突然松了手,我正要转身跑,肩膀突然被大力按住。嘴唇上传来剧痛,他咬我!
痛和屈辱汹涌而来,我没能克制住,报复着咬住了他的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