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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怒不可遏,真想一口唾沫吐上他的脸。小弗大怒:“小将军,她是女子!”
“行,看在丞相的面上,我不自己动手。”他招呼一名守卫,对他吩咐,“去找一名宫女来。”
守卫去叫宫女时,我心里估量眼下形势。若是搜身,我袖袋里的麻醉枪肯定会被搜出。可是,眼下贸然动手,就算有小弗帮忙,就算每一颗麻醉弹都不浪费还能从容换弹药,我最多只能对付三十个人。即便能逃出王宫也逃不出龟兹王城,侥幸逃出龟兹也无法在戈壁沙漠里生存。何况,我更会连累小弗和晓萱,让他们丧命!
屋内传来阿素的声音:“别捡了,她送你的就那么重要?”
又发生了什么?我扑向大门,却被吕纂拎住衣领,将我又拽了回来。宫女很快就到了,我仍没想到对策,只能魂不守舍地任由她搜身。
屋内又传来阿素疯魔的大笑:“好,我不在乎了,你就把我当成是她吧。她是怎么叫你的?”她本说的是梵语,此刻换成了汉语,“罗什,是么?”
她声音轻柔,一声声呼喊:“罗什,罗什……”
她在模仿我的声音!我心一紧,握紧拳头,牙齿格格打战。宫女看到了我脖子上的次声波哨,以为只是个普通挂坠,没有在意。她将麻醉枪从我袖袋里掏出,递给吕纂。
吕纂奇怪地翻看:“海螺?”
小弗急忙说:“这是我大哥当年送给那女子的定情信物,不值什么。”
“那也不能带进去。这东西砸碎了,也能成为利器。”吕纂说着便想把麻醉枪揣入自己怀中,我急了,正想说话,小弗挡在我前面:“小将军交给我吧。由我来保管我大哥的定情信物,岂不更好?”
吕纂倒也没再坚持,将法螺递给小弗,挥挥手让我进屋。
小弗看向我,不舍,痛心,难言,最后全部化成颤抖的两个字:“去吧……”
走进屋中,却是看到这样一幅画面:罗什赤裸着上身,满面通红,额头有一大块磕碰出的伤口,身上是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他跪在地上,艰难地将散落一地的玛瑙珠子一颗颗捡起放在手心。这串珠子怕是阿素故意扯断的。她跪在罗什面前,疯了一般撕扯自己身上仅剩的里衣,癫狂大叫:“我唯有这次机会能与你在一起,我绝不放过!”
阿素看到我们进来,急忙垂下头,用那少许的布料掩住赤裸的身子。我扫视一眼,房里除了一张大床,什么摆设都没有。没有窗帘,没有案布,没有床单毯子,没有一切可以遮体的东西。苦涩地笑一声,吕光还真是想得出啊。
看到阿素和罗什两人皆是衣不蔽体,我有些窘困地扭开头。小弗疾步走近,脱下外袍裹住阿素,将她扶起:“来,我带你出去。”
阿素却是拼命挣扎,满脸的惊恐:“不,我不走!他们嫌我没用,又带了个女人来。我一走,他们就要杀了我!”
小弗按压住她的挣扎:“别闹了,我救你出去。”
阿素猛地挣开小弗的手:“救我?把我换掉就是救我?我不用你救,我只要跟他在一起。”
小弗恼火:“你死心吧!你看看他,强灌了药酒那么难受,把自己抓得浑身是血也不肯碰你!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要你的,你还不明白么?”
阿素歇斯底里大叫:“是,他不肯要我,他舍戒后都不肯碰一碰我。这个女人又凭什么?”
这回轮到我跟小弗震惊了:“舍戒?”
受戒为僧要具备种种严格的条件,舍戒却极简单。只需对着一名通佛法之人正心诚意说明,由于种种不得已的原因,可顿舍全部戒律或渐舍某项戒律。日后若是想再做回僧人,佛门亦是欢迎,不会受到轻视。据说,戒律有定,允许比丘七次舍戒,七次出家。
可是,罗什是何时舍戒?又是谁帮他舍戒?
小弗一把拉过阿素:“他真的舍戒了?”
吕纂凶神恶煞地瞪阿素一眼,阿素立刻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没有,是我胡说的!”
小弗企图去拉阿素,她死命抱着屋柱,嘶声大喊:“我不走!要我出去,除非打死我!”
一旁的罗什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浑身战栗。他以额头触地,企图用地面的冰凉冷却身子的火热。看他如此痛苦,小弗指向我,对阿素说道:“好,索性让你死心!你看看她是谁。”
阿素向我看过来,我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她。十年前她身姿妖娆玲珑有致,如今却消瘦得可怕。脸颊下只有少量肌肉支撑,往内凹陷,更显憔悴。脸上的伤疤既长又深,结了痂的伤口就像蠕动的肉身蜈蚣,有些狰狞恐怖。她如今不过二十六七岁,竟比大她许多的罗什看上去还要苍老。
她先是迷茫,继而瞪大了眼惊恐万状,缩着身子躲在屋柱后:“不,这绝不可能。她不是死了么,虽然没找到尸身,但她肯定是死了。怎可能从那样的大火里逃出来,怎么可能?”她拉住小弗的手臂,急切地问,“你一定是找了个跟她长得很像的人来骗表哥,对不对?”
我叹息:“公主,许久不见了。”
阿素如同见了鬼一般往后退开几步。躺在地上的罗什本已迷迷糊糊,听到我的声音,失神的眼眸抬起,茫然落在我的脸上。眼睛突然睁大,深灰色的瞳仁里射出一道亮光,不置信地在我脸上徘徊。干裂的嘴唇微张,嘴角扯动,如风中的枯叶般颤抖。
阿素小心地朝我走前两步,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你为何如此阴魂不散?十年间你天天在梦里缠着我还不够,你还要跟我争到什么时候!”
罗什已缓慢站起身,向我伸手,声音里充满期望:“艾晴,艾晴,你是天上的仙女,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