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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东山侯贺平尧出了事,正所谓树倒猢狲散,东山侯府被抄家查封,短短数日之间,曾经的一品侯府,京中的勋贵富家,就落了个家破人亡,充军的充军,为奴贱卖的贱卖,虽是天威浩荡,却仍不免令人唏嘘不已。
青湘侯府五房,那五夫人贺氏就是出自东山侯府,还是贺平尧膝下的嫡长女,娘家出了如此灭顶之灾,贺氏非但没能帮上任何的忙,却是就连她自己,也被薄情寡义的五老爷杜子平一纸休书,给扫地出门,撵出了青湘侯府。
贺平尧在世的时候,杜子平很是惧怕这位岳父大人,是以连带对五夫人贺氏,都是又敬又畏,这一遭东山侯府倒了,杜子平顿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贺氏被休,赶出青湘侯府的时候,杜子平甚至连当年贺氏的嫁妆都没让贺氏带走,贺氏没了娘家的依仗,争也争不过杜子平,只得领了贴身的丫鬟绣云带了些换洗的衣物就出了青湘侯府的大门。
从青湘侯府出来,贺氏去了哪里,很少有人过问,宜儿对当日的这位五婶婶,也没存什么太多的感觉,原想着二人都先后的被人从青湘侯府赶了出来,天下之大,以后怕是也不会再有交集,是见不着面了,她是从来都没有想到,竟会在明月集这么个偏僻的场镇上再见到这位昔日的五夫人。
算起来,从贺氏出府到现在,也不过寥寥数月的时间,可如今再见,这人形貌上变化之大,竟使得宜儿一眼看去的时候,差点没有认出来。
街头喧闹的地方,是有个五短身材,又矮又胖的汉子怒气冲冲的掀翻了一间香烛纸钱的铺子而起,宜儿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贺氏抱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正轻抚其背加以安抚,而那矮汉子一脚踢飞了歪倒在地上的矮凳,怒声骂道:“老子说过,你们要在这里开铺子,就得到老子那里报备,怎么着,当老子说的话是在放屁么?你们也不去问问,这街上所有的铺子,哪个不是按照律法,报过备的?老子见你们是两个没有依靠的柔弱妇人,给了你们宽限,你们到好,这都快两个月了,竟然还是连话都没有一句。老子也不怕告诉你们,今日就是最后期限,你们要么跟老子回去报备,纳了契税,要么就给老子关了铺门,甭做这门生意了。”
贺氏咬牙抬了头,道:“尤家大哥,这一个多月来,我这铺子的生意如何你都是清楚的,加上舍妹的身子一直又不好,药石都没断过,我们手头上确实没有余钱,尤家大哥你就再宽限我们几日吧,下个月,下个月我们一准将前面欠下的都给还上。”
矮汉子“呸”了一声,道:“谁是你尤家大哥?老子是这明月集的里正,向来是公事公办,别以为跟老子套些近乎就能少了你的契税银子,今儿个你们要是拿不出钱来,这铺子,老子是封定了。”
数月不见,贺氏苍老了许多,面上的肤色蜡黄,明显没有细细保养,甚至连眼角都显了鱼尾纹出来。要知道在青湘侯府的时候,贺氏虽然从辈分上长了宜儿一辈,可是也只是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比起宜儿是大不了几岁的,如今眼瞧着这人竟憔悴至此,宜儿心里也不免暗自叹息不已。
贺氏她是一早就认出来了,只是贺氏抱着的那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她却不认得,忍不住细细的多看了两眼。
这时候贺氏的以前的贴身丫鬟绣云似是刚从外面回来,一见这架势,顿时变了脸色,急冲上去,就将贺氏护在身后,怒瞪向那矮汉子,针锋相对,就跟其吵骂了起来。
绿芙却是到了这个时候才认出了贺氏和绣云来,顿时瞪大了眼睛,小声叫道:“小姐小姐,你看,那是不是五夫人和绣云啊?”
宜儿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场中却突发了状况,那矮汉子被绣云抢白了几句,恼羞成怒之下,竟伸手抓起绣云,重重的将其往一边的门框上撞去,就闻啪的一声,伴随着绣云的一声惨叫,门框上就印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印痕。
宜儿勃然色变,看着瘫倒在地似已昏了过去的绣云,心头大怒,当即侧首唤了声“溅泪”。
溅泪会意,立时抢上前去。那矮汉子摔飞了绣云仿佛还不解气,走上前去,抡腿就朝躺在地上的绣云踢了过去,只是他腿刚刚踢起,就见眼前人影一花,溅泪已挡在了他的面前,他大惊下,腿上哪里还收得住劲,径直的就朝溅泪甩了过去,眼瞧着就要踢到溅泪身上的时候,却见溅泪不慌不忙,伸手搭在了矮汉子的腿上,轻描淡写的朝外一拔,矮汉子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同时身子滴溜溜的一转,就身不由己的往一边旋去,啪啦一声,直接压垮了一张小方桌,结结实实的摔倒在了地上。
围观的人群见打了起来,顿时有惊叫声传出,围着的圈子又往外散开了一圈,却是没人就此离开,都是以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围着看这事情的进展。
那矮汉子姓尤,有个吉祥的名字叫尤添福,是明月集这一带的里正,此时被溅泪摔了个七荤八素,是隔了半晌,才从地上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正要指了人叫骂的时候,就见宜儿领着绿芙惊心已将绣云扶了起来,惊心伸手在绣云的人中按了几下,绣云便悠悠的醒了过来,首先入眼看见的就是宜儿,顿时全身一震,慌忙爬了起来就向宜儿行了大礼,道:“三小姐……”却是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妥了,宜儿是早出了青湘侯府,也不再是侯府的三小姐了,一时又不知究竟该如何称呼宜儿,面上就有一丝尴尬。
尤添福本来是要破口大骂的,可是一眼看到了宜儿,他便硬生生将冒到喉头的污言秽语给咽了回去。这人虽只是一个里正,可也是有些眼力见的,宜儿身上的衣服,他虽说不清楚究竟值多少银两,可是心中笃定清楚的是,这衣服绝对是贵得离谱,当然了,能穿上如此金贵衣服的人不见得就一定会是皇亲高官,贵不可言,但这种人就是再不济,也绝对不会是他一个小小的里正能招惹得起的!
他这人平日里溜须拍马惯了,也最擅长见风使舵,此时见了眼前的情形,顿时将开始的威风暴戾全都给敛了去,涎着一张肥脸笑着问道:“不知夫人是什么人?小人是明月集的里正,这家香烛铺子欠了一些契税银子,小人这是……”
宜儿却是压根理都不理他,拍了拍绣云的手,起了身,向贺氏微微福了福身,唤了一声:“五夫人。”
贺氏自然是早就发现了宜儿,她心情复杂的看了看宜儿,见宜儿向她行礼,她拉了那位小姐起来,也向宜儿回了礼,道:“我听说小姐已经大婚了,如今该是称小姐一声世子妃了吧。”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介绍身边的小姐道,“这个是我的九妹,想来世子妃该是第一次见她吧?”
宜儿心里一动,贺氏的九妹,当然就是当初东山侯府的九小姐了,也就是北开云家当初准备给云玹提亲的对象了,宜儿呀然之下,又多看了贺九妹几眼,这人年约十四五岁,当是和宜儿同龄,五官生得柔美,确实是个美人坯子,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而且人似乎特别内向腼腆,宜儿盯着看了几眼,她都能红了脸,垂了头下去。
那尤添福见宜儿对他不理不睬,顿时有些作恼,又故意提高了声音道:“这位夫人,这家铺子欠了契税,小人依据规矩……”
宜儿皱着眉头回了头,看了这人一眼,对溅泪道:“绣云受了伤,你先去请个大夫过来,正好这位里正大人还没有走,汤药请医的费用,找他出了就是,另外看看绣云自个的意思,若是除了汤药费还想要些赔偿的话,你也帮她跑一趟县太爷衙门吧,毕竟里正大人要遵了规矩律法,我们也不能学那山野乡人,私自就给定了标准,让县太爷来定个赔偿标准,想来里正大人也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尤添福愣了一愣,半天了才听懂宜儿话里的意思,顿时变了脸色,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宜儿冷笑道:“里正大人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刚刚才发生的事里正大人这会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也罢,溅泪,他若是当真记不得了,你就提醒提醒他。”
溅泪遂道:“刚刚里正大人将绣云姐姐磕在了门框上,造成绣云姐姐流了血,受了伤,我家小姐的意思是,绣云姐姐既是因里正大人遭的这些罪,那她的汤药赔偿,理该由里正大人负责才是。”
“这……你……”尤添福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怒道,“我这是正常前来执法,这丫头不分青红皂白,上来阻挠,这才……”
宜儿颇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我又不是那县太爷,里正大人这些话,还是见了县太爷后再慢慢为自己分辨吧。”
尤添福还要再说,溅泪哪里还给他机会,上前来就拿了他的胳膊,往后一拧,顿时将人双臂反锁在了身后,向绣云使了眼色,就押着尤添福领着绣云径直的去了。
围观的人群见溅泪身子瘦弱,可制住了尤添福后,尤添福嘴里直呼疼,可就是挣扎不开,只能由溅泪带着,龇牙咧呲的朝前走去,不由得都是好奇意外之极。又见宜儿等人竟是连里正大人都不放在眼里,猜想着怕是极有来头靠山,便哪里还有人敢上前来说什么?溅泪几人去得远了,虽说宜儿等人还在,可没了热闹可看,人群就渐渐散去,街上又慢慢的恢复了之前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