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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的事情比倾洹想象之中的要难以查找,他特意在阴鸷山周围布下了自己的结界,结果,第二天还是死了人。
“我说过,没用的。”江君涸抿唇,看着死状惨烈的族人,想了又想,要不要再搬家。
倾洹查看了一下死去的那个魔族。只见,那人头颅裂成两半,心脏在手上紧紧握着,一条腿在身体的几米开外晾着。
这已经不是惨烈能形容的了。
“得罪了谁吗?”司命有些想吐,干呕了两下,由于肚子里没有货,于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倒是他肩膀上的小凤凰,扑腾了两下翅膀,直接昏死过去了,约莫是吓着了。
江君涸抿唇:“除了倾洹,我想不出我得罪过谁。”
“……”倾洹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江君涸,“为什么,要把心脏握在手里?”忽略掉江君涸的话,倾洹指着那颗鲜红的心脏,“其他几个可有把心脏握在手里?”
被倾洹这么一提起,江君涸拧眉,想了一会儿:“好像,有几个是把心脏握在手里的。还有几个,心脏是不见了的。”
于是,唯一可以被提起的所谓的共同点,一下子又被否决了。倾洹头有些疼,这事儿要盘查起来,怕是比他预料之中的腰麻烦。
“恐怕,是故意的。”倾洹直起身子,“魔族恐怕要萧条一段时间了……”话说到一半,倾洹忽然摇头,叹气,“不对,你们魔族自从到了你手里一直萧条来着,我不该这么说,抱歉。”
“……”你这样的道歉我可不想要!江君涸表情狰狞,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人。
倾洹自动忽略了江君涸的眼神,左手握拳放到唇边,咳嗽了两声。很正常的样子却把司命吓了一跳,连忙上去询问:“上仙,怎么了?”
“没。”倾洹挥挥手,示意司命不要紧张。一边的江君涸瞧着两人的动作,愣了一会儿,记起了司命之前说的什么‘责罚’。约莫是倾洹身上受了伤,还没痊愈。
江君涸抿唇,暗自惊叹伏羲的心狠。好说歹说,这倾洹当年也是承了伏羲的大恩才成为这天上地下唯一的战神的,怎么说也该有些师徒情的,没想到动起手来居然毫不含糊。
他又想到了久目,想着这人还是伏羲的亲闺女呢,下手也不轻。
啧啧,真是心狠手辣。
幸好他和神仙没什么关系,不然受制于伏羲,那还不如让他死来得快一些。他甚至都不明白,那些拼命想要成为神仙的人,日复一日的修炼,百年一小劫千年一大劫的,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以为能逍遥自在了,结果却落到了伏羲手里头,什么都不能违背伏羲。这样的日子,当真是苦不堪言。
倾洹的伤还没好完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君涸从前不是倾洹的对手,现在依旧不是。
“我想去一趟空桑山。”倾洹淡淡开口,像是在寻求司命的同意。
司命干笑,发现江君涸投来了疑惑的目光,不免有些尴尬:“为何?上仙是查出什么来了?”
“薛……”倾洹愣了一下,而后换了一种说法,“地府近来也不抬安稳,说是空桑山出了事。魔族和地府一块儿出事,约莫是有些联系的。”
“上仙的意思是,想去空桑山看看,找找线索?”司命皱了皱眉,伏羲上神吩咐过,尽量不要让倾洹和薛再碰上面了。本来他一时疏忽,让倾洹去了地府已经是大错,如果还让倾洹去空桑山,那简直就是错上加错了。
谁不知道,当年空桑山就是薛和倾洹的渡劫的地方?那可是那两人浓情蜜意的故乡,这一去,怎么可能不出事?
“薛,不去。”倾洹缓缓开口,知道司命犹豫的意思。
“哈。”司命干笑一声,而后,费力解释,“这,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魔族的事情还是在魔族查看比较好……”其实,解不解释都一样,总归都是表面功夫。
倾洹看了一眼司命,表情有些冷淡,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司命的意思。至于,绝没绝去空桑山的念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到空桑山的时候,毕几乎是全副武装,却没有带一个手下,两者之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空桑山虽说被喊作‘山’,其实是一座城,只是城的后面有一座山而这座山恰好把这座城给包围了起来,看不到城所以才被喊作‘空桑山’。
毕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座处于深山里的城镇,这里已经算不上是一座城了。烽烟四起,居民稀少,哪里还是城?
“虽然没指望有什么好的景象……”毕喃喃自语,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景象,和人间地狱有什么区别?
这一趟,怕是有点悬。
他在云头想了很久,毅然而然扭头,准备打道回府。谁知,身子还没移动,一束红色的光线朝着他射了过去。幸而他灵敏,虽说手臂被刺伤了,但好在生命没有危险,一切都好说。
毕捂住自己的右臂,受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来者何人?”
“卞城王,近来可是安好?”云端上方出现了一个身着暗黑色的男子,那人头发很长一直到脚踝,还是浅绿色的。
这么明显的特征,完全都不需要回忆,毕就能脱口而出这人的名字:“缠绿?!”他的脸色猛地变得苍白,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被缠绿杀死的场面,肯定很是凄惨。
缠绿此人,当年是伏羲大神的弟子,后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剑走偏锋,修习了什么魔道,导致被伏羲大神直接镇压,锁在了天庭莲花池内,一般是出不来的。
但毕没想到,居然会有二般,还偏生让他碰上了。他出门肯定没看黄历,不然怎么偏偏遇到这种传说之中的人物?
“还记得我?记忆不错。”缠绿赤着脚,绿色的长发分成两部分缠在了脚踝上,一张脸,妖冶得很。
毕咽了口口水,脑海里急速想着该如何应付这位大爷:“渊源颇深,如何记不得?”这话倒也不是他攀关系,缠绿还是个正儿八经的仙人的时候两人倒是有过几次点头之交。后来,久目成了孟婆,缠绿也从神仙成了魔修,自然而然就断了这仅有的交情。
缠绿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毕的脸,而后撇撇嘴,唇角带笑地指着空桑山:“你瞧瞧,可还满意?与你的枉死城可有的一比?”
“说笑了。”毕扯了个无比难堪的笑,“枉死城哪里是一般地方能比的?”身为枉死城的主子,他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驳了自己的面子,那简直就是要受人唾骂的。
缠绿猛地欺身上前,伸手一把扼住毕的脖子,脸色阴霾:“大话倒是一套一套的,从前怎么没发现?”
“我是地府第六殿卞城王,缠绿,你要知道。”毕脸憋得通红,不断咳嗽,本想求饶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般讨揍的傲骨话语,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又如何?”缠绿松开了手,却用捆仙锁锁住了毕,“我既然敢只身一人来此,自然是不会害怕的。”
毕挣脱不开来也就放弃了:“为什么?是空桑山?”
“为什么要告诉你?”缠绿扯了一下手里头的绳子,唇角勾起笑,“不然,你同我双修我就告诉你,如何?”
“你……”毕的脸色更是红得滴血,没想到居然被人占了口头便宜,还是个男子,他只觉得羞愧万分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打不打得过眼前的人,开口便是骂,“不要脸!缠绿,你恶不恶心?!”
缠绿也不在乎毕说得这些,略微收了笑:“恶心?毕,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们地府,怕是比哪里都要乱吧?那样的地方,你又会是什么样的货色?”
毕在做阎王前好歹也是个前呼后拥的太子殿下从未受过什么折辱,后来做了阎王更是被供起来的存在,哪里受到这番言语的侮辱?一时之间只觉得气血翻涌,恨不得撕了眼前之人的嘴,让这人再说不出话来。
看着毕一脸恨意的模样,缠绿笑了两声:“怎么,我说的不对?”
“滚!”毕咬牙,这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真是……和印象之中的不太一样了。”缠绿上上下下扫视着毕,努力回忆着记忆里的毕,但不论怎么回忆都很模糊,或者他根本没什么关于毕的记忆。他能认出来毕也是因为这人身上的气息,若是光凭相貌,他可能这辈子都认不出来,“明明以前是见过的啊……”
毕被扣在身后的手指弹了两下,发现终于可以解除捆仙锁的禁制后,立马念动咒语,然后整个人弹跳了开来:“不管见没见过,你这副模样违背天理,总归是要魂飞魄散的!”狠话放下,毕立马扣动右手手里的法器,手一挥,人就消失在了缠绿的眼前。
缠绿手伸了伸,却并没有追上去。
“你可真……没用。”一个女子出现在缠绿的身后,语气清冷带着不屑。
缠绿冷笑,没有理她,转身走了几步便消失了。
女子也不现身,只是略微扫视了一眼空桑山,便也消失了。
毕受了伤,手臂上的灼烧感灼烧着他的神经,几乎是脚刚踏入地府的大门,人就昏了过去。
昏过去的毕做了一个梦,梦里头他不过是个刚刚成为卞城王的毛头小子,初次上天庭,碰上了被父神伏羲罚站在南天门的缠绿。那个时候,缠绿也还小,绿色的头发还没到脚踝,只是才刚刚过了肩膀。
他有些好奇,多看了两眼缠绿,那少年居然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龇牙咧嘴:“看什么看!”
毕瑟缩了一下脖子,有些害怕这个凶狠的少年。
“凶啥?”少年身后一只手狠狠拍向少年的后脑勺,少年抱头,露出了那只手的主人,以及另外两个白衣飘飘的少年。
那是毕第一次见到久目,还是风光无限少年恣意的久目,和如今的孟婆完完全全是两个模样。
谁也不曾想到,曾经恣意骄傲的久目如今竟成了地府里头的一个熬汤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