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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再也无法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她自然也听说过面前这个即将要嫁给太子的女人从东壤拿回来过一道止战文书。
沉默了一会儿,步天音缓缓道:“流光,我真的很好奇,你跟瑶光的姐妹之情值得了多少钱。”
流光抿唇不语,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姐妹之情?
在夜帝吃人不吐骨头的残暴统治下,杀人不过是看他心情来,这样的生活,哪里有亲情可言?
她以为是她愿意叛变的么。
还不是夜帝凶残冷暴,在他眼皮子底下办事胆战心惊不说,随时都有可能丢了小命。她来到金碧,太子温柔仁慈,运筹帷幄,他才是她心中的明主。
更何况,那样一位公子如玉,她又怎会不动心。
“不说话么。”步天音清浅一笑,拿起一件嫁衣走到了屏风后面,不一会儿便换好了,在镜子前照了照,南织和流光不禁看得呆了。
她的身材是要什么有什么,个子高挑,颈部纤长而美好,皮肤白皙,鲜红色的嫁衣衬得她整个人如诗如画,倾城倾国。
“就这件吧。”步天音语落,回到屏风后面飞快的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流光记住了那件嫁衣,向步天音行了礼,出去找花清越了。
步天音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本来,她想用自己公主的身份压一压流光的,但是她一直在沉默,她忽然就下不去手了。
亲眼见到过北野望的残忍,步天音才似乎真正猜中了流光叛变的原因。
毕竟花清越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副君子端方的模样,而北野望呢?他是个真正的暴君。
如果换作是她,恐怕也早就忍受不了北野望的残暴,有朝一日能够逃离他的身边,哪怕是背叛会有被杀死的危险,也愿意倾力一试。
想到北野望,步天音再次轻叹了一口气。
那个男人不知为何一直在沉默,可是若他的沉默是在酝酿着下一场更大的阴谋,那么。
这天下就要面临真正的乱世了。
乱世。生灵涂炭。
这个大陆需要一个真正的主宰。
她曾经以为那个是云长歌无疑。
可是现在,她竟然已经没有办法去坚持这个她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动摇的念头。
温柔的人一旦残忍起来,那便是无法想象的暴虐。
花清越又在望天楼坐了一会儿才离开。锦色走之前,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南织,南织并未发觉,可步天音却看在了眼里。
他走后,步天音便倚在门框上发呆。
南织问道:“小姐,怎么办?”
马上就要到出嫁的日子了,她如今却还没有什么准备,南织不得不着急起来,她该不会是真的打算嫁过去吧?
“要我嫁过去也不是不行,”步天音摸了摸下巴,眸中淡淡的笑意赫然转为森冷,她话锋一转,冷冷道:“那也得他有命娶。”
南织一时怔住,她的意思是,要对太子下手?
步天音拍拍她忽然变得僵硬的脸,啧道:“别紧张,我们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我不会冒然动手的。”
她说的对,如今她才恢复五成的功力,小白师父隐藏得深,早已装作无事的模样,但她深知他亦没有痊愈。他们的身上全部有伤,而花清越是个健全的人,且不说其它,就算叫上韦欢,他们几个联手,都断然不是他的对手。
“那小姐的意思是?”
“如果皇室的某位重要人物突然挂了,婚期岂不是就要延迟?”
“……小姐想啥的是?”
“整天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
南织紧绷的面色缓和下来,步天音道:“那天燕绾和花容月出了事情,我跟小白师父不是去了现场么。我发现,燕国公的反应有些过激。”
那日南织并未在场,是以不能理解她话里的意思,步天音便将事情的经过与她详细说了一遍,末了,断定道:“我总觉得燕陵有问题。”
南织听得仔细,步天音却渐渐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便让她回房去休息,南织也很听话的退下去了。
步天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子深邃了起来。
天,渐渐暗了下去。
西方,一缕夕阳的余晖吞噬大地。
南织的伤一直都没能痊愈,她用尽了各种各样的药都没有办法,南织是个要强的人,她即使痛也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一点跟她实在是太像了。
既然用什么药都没有问题,那会不会问题出现在当初那几鞭子上?
难道云长歌让人打她的时候,在鞭子上动了手脚么。
不然若是普通的鞭伤,用了这么多好药供养,怎么可能好不起来?!
步天音去厕所回来的路上,看到自家父亲鬼鬼祟祟的拿着什么东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步名书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步天音看着眼熟,貌似在哪里见过,她一面在后面悄悄跟着,一面脑子里迅速的回想。
终于给她想到了。
前几次看到他给那个叫青儿的不知道是谁的女人烧纸烧东西的时候,他脸上就是这种表情!
待她随着步名书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小径时,天色完全暗了下去。
步天音躲在树后,看着他掏出火折子,从怀里摸出了一根蜡烛点上,秋风瑟瑟,蜡烛风中摇曳随时都会被吹灭的样子。
步名书从怀里掏出一摞纸,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个圈,背对着风,正好面对着步天音藏身的方向,一件一件烧了起来。
那是一件件女式衣物,看样子是秋装。
是因为到了秋天,需要添置一些新衣,所以他就过来了么。
步名书的动作很快,也很着急。不一会儿他便捂着嗓子咳了起来,尽管这是在他自己的家里,他亦是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夏天烧纸的时候就被走错路的丫鬟撞到过,第二天便传出了荒园闹鬼的消息,他这不得已,才跑到这边的路上。这里偏僻,下人一般不准进的。
他单薄清瘦的身影,亦像风中飘零的落叶。
终于,步名书烧完了手里全部的纸钱和衣物,他松了一口气一般缓缓站了起来,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这时,一抹纤细的影子却从旁边树木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见到步天音,步名书简直吃了一大惊,他下意识用身体遮挡住后方已经熄灭的火光,心里却真真的明白,她怕是都看到了。
父女尴尬的对峙着,半晌,还是步名书先开了口,“丫头,有什么话,随爹去书房说吧。”
步天音缓缓点头,两个人沉默着往书房走去。
有侍女要进来掌灯,却被步天音厉声喝住,步名书先她一步进去,知道她怕是生气了,掏出火折子点了灯,随后传来嘭的一声,她竟然甩上了门。
进了屋,步天音目光灼灼的看着步名书,开门见山问道:“爹,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步名书放下火折子,坐到椅子上,神态已比方才从容了许多,道:“今日是爹一位已故旧兄弟的忌日,爹便去给他烧了一些……”
“兄弟?”步天音冷不防的打断他,语气没有一丝的温度:“原来爹的兄弟,还需要穿女人的衣服。”
“你……”步名书心里一惊,她果然是全部瞧见了的。
于是步名书改口道:“是爹记错了,是一位已故的旧友,她……的确是个女子,爹是怕你多想,才想着隐瞒你的。”
“可惜爹隐瞒我之后再告诉我,我才是会多想的。”步天音走近了他,在离他散步的地方,目光悲哀的看着他,“爹,你不知道吧?这不是我第一次看你背着所有人出来给人烧纸了。我看到的就有三次,那么,我没有看到的呢?”
步名书错愕的抬起头去看她,身子一抖,几乎就要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很有做生意的头脑,经商一流,在如战场一般的商场上,跟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其中不乏精明的人物,可是今日他才觉得,跟他自己的女儿打交道远远比和那些人难的多。
步天音不想咄咄逼问,这是她的父亲啊,她只是在气,为什么一味要有事情瞒着她。
“爹。你是不是除了娘以外,还有其它喜欢的女人?”
步名书沉默。
“看来是我猜对了。”步天音低垂下了眼睛,走到书桌前,伸手逗弄那悬在笔架上的毛笔,淡淡道:“她叫青儿对么。”
“也罢。”步天音摇头,叹息,“既然爹不想告诉我,我也不会多想了。只是在天音的心里,爹最爱的女人只有娘,对吗。”
说完,她径自迈步朝外走去,步名书忽然喊住了她。步天音站在原地,偏过头去。
步名书长长一阵叹息,走过去将门关上,看着吹漏一丝秋风的门缝,缓缓道:“这件事连你四叔也不知道。我本来,是打算带进棺材里的。”
“在我认识你娘之前,我有一次去银月谈一笔生意,路上遇到了当地爆发饥荒。那一年,蝗灾席卷了边境,住在边境的本就是一些贫苦的农民,我当时只是经过,身上并未带着太多的银钱,即使有心赈灾,也无力去实施。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有人开粮仓施粥与灾民。整整三日,我跟在粥棚里帮忙,花光了身上的银两。但却因此认识了她。”
“她叫青璃。是银月青氏的后人,不过你应该不知道青氏。那是当年风光一时的大族,但是后面……”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跳过某些不好的记忆,继续道:“她是一个冰雪聪明善解人意的姑娘。那三日,虽然周围全是灾民,但却是我们曾经最快乐的日子。她很美,美到你看到她,就会想起山上盛开的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