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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长歌,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步天音端的是怒了,她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云楚在外面听得耳朵都一颤。
房间内,云长歌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却是笑道:“你只需,我并不是身体虚便好了。”
“你少扯。”步天音一步冲上去,看着他泛白的脸色又实在说不出狠话来,只得恨恨道:“别再骗我说你是为了我助我破南华心法第八重才吐的血,我虽然不懂医术,但是我却看得出来你这绝不是昨夜突然逼出来的血。”
云长歌哭笑不得:“你不懂医术,究竟是凭什么看出来的?”
“女人的直觉。”步天音凑近他,恶劣道。
云长歌笑了笑,他眸中温润如水的目光笼罩着她,“你还是女孩子。”
步天音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扯这些。”
云长歌道:“你已经逼问了我一个晚上,你——不困么?”
“反正我是想休息了。”云长歌说罢,合眼躺下,在步天音想说什么的时候又翻了个身。步天音无奈,念着她这么做的确是有些过分了,他昨夜吐了血,她却不依不饶的逼他不交代就不让他休息。
一夜没合眼,步天音打了个呵欠,伸手给云长歌掖了掖被角,轻叹一身,转身离开。
她转身的一刹那,云楚似乎觉得自己与她四目相对了,心中陡然腾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云楚拔腿就跑,却在前脚刚踏出萍水园后门的时候被步天音揪住了衣领。
回头,步天音笑得一脸阴森。
云楚悚然道:“你!你要做什么?”
“逼供啊。”步天音笑得诡异:“你说我是把你带回望天楼审问,还是就地解决?”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云楚伸出一根手指,似乎颇为嫌弃的弹了弹揪着他的这只手,只是他不敢太用力,可即便如此,步天音还是疼的哀叫一声,佯装委屈道:“我要去告诉云长歌说你欺负我!”
云楚:……
步天音真的转身回去了,云楚忽然抱住了她的腿,口不择言道:“大小姐你有什么就问吧,云楚知道的会说,不知道的也会说……”
“好。”步天音拔出自己的腿,眼神笃定,语气凌厉:“我问你,你主子是不是有什么旧疾?”
云楚露出相当为难的表情,步天音轻叹一声,转身要往回走,云楚却快速说道:“是!”
“是什么样的病?”
云楚犹豫了一下,眼神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抿着唇,突然跪地说道:“属下不敢多言,小姐还是去问公子吧!”
步天音恼道:“他要是跟我说我还用得着来问你么?”
云楚垂首不语。
步天音叹息一声,上前扶起他,道:“以我如今跟他的关系,难道你觉得我会害他吗?你今日不和我说,他日若是他有什么好歹,我一定也会怪罪于你。”她顿了顿,说道:“我已经向长歌把南织要过来,她以后只是南织不再是飞燕,南织喜欢我胜过于你,你若不和我说实话,我便让南织也怪罪于你。”
云楚心下骇然,他惊讶公子竟然将自己是明月阁主的身份也告诉了她。他的唇边漾开一丝无奈,低声道:“是很小的时候,夫人为了让公子练成绝世神功,落下的病根。如今公子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回到银月皇宫去治疗。”
“他母亲……?”步天音喃喃的重复,云楚已经踏步向院里走去,步天音原地怔了半晌,她突然转身朝云楚的背影问道:“他最近的一次回去是什么时候?”
云楚道:“七月。”
七月,七月,步天音在心里默念。七月不正是她收到云长歌“风雨同归”字迹的时候么。原来那时候他竟然就已经不在金碧了,而她翻墙进去竟然没有察觉到异常。
步天音眼神微震,她想起了云长歌房间里挂满了写了她名字的扇子。倘若那时候趁他不在,她进了他的房间看看,这一切岂不是提早就会被她发现?
云长歌这个人啊,真的是让她又爱又怨,哭不是,笑也不是,他知道自己身有旧疾,却还装作没事人似的给她助力。
就像之前,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却偏偏不肯早早的告诉她,非要等到她觉得自己似乎也爱上他的时候才揭穿。这个人,算计了这么多就不会头疼么。
步天音并没有怪他连爱情也要算计进去,她自己不也是如此么?想让云长歌助她一臂之力,她也想助云长歌得偿所愿。
步天音想着云长歌的旧疾,心神不宁的回了望天楼。
她一夜未归,雪笙似乎恍然未觉,她自己已经趴在棋盘上睡着了。
这二楼楼梯口的走廊似乎成为了雪笙的专属地,步天音无奈的摇头,给她披了一件薄毯子。
若是南织的话,定然会早早等在外面等她。雪笙的心没那么细,她不仅没有发现她一夜未归,甚至都不知道南织也好几日不在家中了。
步天音心中无线盼望南织能够早日伤好回来,要不是担心雪笙追问南织的伤是怎么来的,她也不会不让南织回来养伤。
傍晚的时候,雪笙去井边打水,见到竹林边有身影一闪而过,她放下水盆,追了过去。
须臾后,雪笙独自回来,端起水盆,口中低骂道:“是谁这么无聊,不要让我逮到,不然打断你的腿嘞!”
雪笙打水是给步天音洗脸的,她在沐浴之前都会先洗干净脸,然后一边敷着黄瓜面膜一边泡澡。
雪笙将水盆放下后便出去继续研究棋盘,她自称自己在最紧要的关头,她不小心把手巾都半扔在了水盆里,步天音幽幽一叹也没有怪她,这丫头最近时常走神。
井水有些冰冷,步天音却习惯用冷水洗脸,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是如此。只是她的手接触到井水便有些异样的感觉,她伸进一根手指在水里,搅了搅,再次拿出来的时候,把手放在灯下去看,只觉得浸过井水的手灼热无比,如被火烧,没多会儿,这根手指便开始脱皮,露出来的娇嫩肌肤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小红点。
步天音的目光顿时变得冷然起来。
“雪笙!”
“雪笙?”
步天音连叫了两声,雪笙都没有听到,可想而知,她一定沉迷在自己的阵法中。这时,门被人推开,南织带着微笑站在门口,轻声道:“小姐,我回来了。”
南织回来了,真好。
这是步天音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
如果说云长歌是最懂她的那个人,那么南织便是最合她心意的属下。是下属,更是朋友。
心中对云长歌的崇拜之意更多了几分,也只有云长歌这样聪明的人物,才能够培养出南织这样得力的下属。
可惜啊,如今的南织已经是“她的人”了。
南织进来,雪笙竟然都没有发现,一门心思沉浸在自己的阵法世界中。
步天音心道,改天要把雪笙和飞羽换回来,比起雪笙,似乎飞羽更会照顾人一些,她怎么看,都觉得雪笙是需要她们照顾的呢?
南织进来后,步天音将井水的异常说与南织听,并将那盆有问题的水放到了一边角落里,南织问道:“小姐认为,是谁在害你?”
“想害我的人那么多,还真不好下结论。”步天音眼里一片淡漠,靠近南织,在她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破晓,望天楼一道尖锐的女声便划破寂静:“——不好了!不好了!”
就近各处送早膳的几个婆子闻声赶来,进去后却发现雪笙笑盈盈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她脚下是一对碎瓷片,她刚刚打碎了几个杯子。
见进来了人,雪笙无奈似的对她们摊手道:“不好意思,我大惊小怪了。”
几个婆子埋怨了几句,却忌惮她是大小姐的人也不敢说重话,便下去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了,顺便将望天楼的早膳搁在了这里。
楼上,步天音斜倚在长栏上,绯色长衣艳如桃花,灼灼其华。
南织从房檐下跳下去,动作轻盈,落地后沉声说道:“第一个听到声音露出脸的人是二小姐身边的丁香,在竹林里面的小道上。”
步天音颌首,瞧了眼竹林的方向,丁香早已没了影子,但是南织不会看错。“二婶一家近水楼台,自然会先害我。”
南织问道:“小姐的意思是?”
“按兵不动,忍气吞声。”步天音说道,南织似乎很意外,惊讶于她受人陷害却没有报复回去,孰料,下一秒步天音跳下长栏,诡笑着继续说道:“是不可能的。”
——让她按兵不动忍气吞声是不可能的,南织就知道会这样。她的脑子里,似乎永远有用不完的整人的招数。
步天音来回踱了几步,一计浮上心头,南织看着她眼中燃烧起来的火焰,忽然觉得二小姐一家这次恐怕真的是要大事不妙了。引火烧身,永远不会这么轻易就浇灭的。
“小姐打算怎么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嗯。”
“……是远远不够的。”步天音眼神微挑,脸上一片冰冷沉寂:“养虎为患这么多年,我也该替爹清理清理门户了。他下不去的手,我自然会接上。他忍不下的心,我会替他坚硬。他不愿做的决定,我自然会替他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