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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卷记载,幽冥始建于五千年前。仁圣大帝携天命在冥界创建幽冥地府,原本只是想建一座牢狱,用来羁押那些不守规矩、肆意破坏人间秩序的鬼神。
初建时,幽冥本是一片烈火岩浆之地,风沙肆虐,寸草不生。且四处游荡着魂灵鬼怪,一片污浊混沌。
仁圣锤炼烈火,引为流火,先是一把火将污浊之气扫荡干净,再以岩石和浓浆铸就地狱。建到第十八层,分封追随他十八鬼厉做了地狱第一任狱头,此后,地狱的雏形慢慢形成。
后来地狱渐渐壮大,仁圣发现幽冥人手不够,且政务混乱,于是在征得天庭的同意之后,才在地狱之上建了幽冥地府,仿照天庭,设官吏衙门,阴差普众,掌管阴司之事。
渐渐,幽冥地府建成,仁圣授天命掌管一方,他敬奉天命,恪尽职守,几千年来,逐渐规范阴阳轮回的秩序,让两界恢复正常的运转。
下设阎王判官,十殿阎罗,以及后来的阴玄司,都是慢慢形成,可以说,没有仁圣,就不会有幽冥这样一个特殊机构的存在。
仁圣从天池引来无根之水,扩建河道,形成忘川,忘川过阴阳结界,化为冥河与阳间相通;他铺就黄泉路,在路两旁抛洒彼岸花花种,引亡魂渡世。
幽冥能够千年持续稳定,即便于天命之乱也不崩与山前,完全是因为地狱最底层存在仁圣建城时留下的法印,以及法印当中的神卷。
传言,天命是神卷的映射,神卷不崩,天命就算错乱,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恢复正常。天命就像是一杆维持阴阳平衡的杠杆,而神卷就是那杠杆上的秤砣。
杠杆会歪斜,但只要秤砣还在,杠杆就会慢慢拨正。
所以,我很笃定,溟烈来地狱里蛰伏这半年,一定是为神卷。从半年前无意间偷听到他下属的谈话我就已经在琢磨这件事。
大家都知道,神卷就在地狱的最深一层,可是这半年,也没见溟烈下去。
他就一点也不着急?!
看的书多了,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原来十八重地狱并非我之前想得那样,一层层按空间高低垒起来的,它们其实是一个并行的空间,每层地狱之间以时间相连,而能够穿梭在地域之间的只有一种动物,就是每次我坐囚车,那个长得丑怪丑怪的动物,叫做谷遗。
这种生物古怪得很,被幽冥所用,托运行车,任劳任怨,可以穿越地狱之间的时间结界。但是不能越过第十八重和最底层,因为仁圣料定会有人打神卷的主意,早在初建地狱时,就将最深一层封死,只有每年清明这一天,结界会有薄弱。而此时谷遗受节气影响,以月轮眉心驱使,能够完成越界。
故此,我才算明白,溟烈的小算盘究竟是在算计些什么。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眷生那么忌惮我,一心想把我除掉。
这段时间,地狱看似风平浪静,但其实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我算这日子,清明的日子迫在眉睫,溟烈早晚会有行动。
就连平日里城府很深的眷生也开始坐卧不安,他甚至几次三番去找阴烨尘,明里暗里映射“璃月”的重要性,提醒他小心溟烈劫人。
可九哥看上去不为所动,他应该很早就知道我月轮眉心的秘密,很早以前就提醒我不要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秘密,也不要随便动用魂梦的力量。而现在,待在他身边的不过是一个假璃月,也就不用担心什么。
甚至我在想,九哥故意把假璃月带下来,会不会就是想引溟烈来劫人呢?
三月已过,十八层地狱只剩最后一狱,我在幽冥的名气越来越大,大小案子也断了不少,我的行事风格也越来越像思念的那个人。
临去最后一道关卡,苦情狱之前,去见了靡初最后一面。
彼时我已经能够轻而易举看穿那层透明的结界,朝里面的人挥挥手,我将手里的酒坛子放下,等他出来。
“老远就闻到酒香,你这酿酒的手法越来越高了。”大叔笑呵呵地坐在我边上,熟悉地抱起酒坛子,灌了两口,依然是挑剔的口吻:
“啧啧,这醇厚度还是差了一些,不过也和千日醉的味道相差无几了。”
我笑笑:“你念叨千日醉都大半年了,你放心,我记着呐,等我出狱,肯定第一件事就去给你买酒。然后送到芦苇荡里越先生的墓地里去。”
他哈哈笑着,十分痛快。
“你这个丫头,越来越像话了。”
我一仰头:“当然,名师出高徒嘛。”
“可别,我可不是你师父,最多就是一个骗酒喝的怪大叔。”
他抱着酒坛子,问我:“怎么样,修行马上就要告一段落,验收成果的时候快到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唔,我还惦记着大叔你那把好剑,有了它我如虎添翼。”
他气得发笑:“你还真好意思张口,我那把剑可是神器,你使得惯吗?我看你平常烨之匕用的也挺溜的,怎么,还惦记我的宝贝!”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大叔,你也知道,烨之匕现在可真是我的命根子,没了它我可就玩完了。都说宝剑赠英雄,你就送给我呗。”
他冷哼两声,毫不客气地说:
“那就等你成了英雄再说。我这把四方剑傲气得很,你现在可驾驭不了它。这半年,我能教你的都教你了,丫头,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他这是在跟我道别,我有点不舍,忍不住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
“大叔,你教会我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他嫌弃地撇开我,躲得远远的:“少肉麻了,又不是以后不会再见了。”
我收起不舍的心思,郑重道:
“嗯,我知道。你放心,我已经知道溟烈的目的,也知道该怎么阻止他。天命守护也是我的责任,身为阴差,我从没有忘记自己身上的责任。”
他欣慰地看着我,拍拍我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
我觉得气氛有些沉闷,故作轻松道:“师父,我给你练段剑吧,等到地狱的事情结束,咱们再见面,你得给我新创的招数取个名字。”
“成啊,来吧。”
烨之匕自心口亮出,鬼气横行,气势磅礴。
前段轻舞曼妙,手腕轻轻舞动,腕口间浅浅的伤痕好似一道道曾经的回忆,好似青涩的少女时光。
匕首流动着青光,由慢及快,刀尖带着风声,闪电般快速闪动,嘶嘶破风,寸寸断发。
我足尖轻点,胸口沉下口气,扶摇而上,一飞冲天,仿佛与匕首身心合一,升到最高处,暂停一瞬,腰身忽扭直下,一道青光自半空劈下,落石纷崩。
横扫大地,惊起烈风阵阵,再不似最初的少女情怀。手腕间如同沉着一片大海,包容万物。剑气间有杀气腾腾,也有剑胆琴心,柔中带刚。
少顷,收剑,敛气,动作一气呵成,再转身时,却看到靡初笑眯眯的赞许目光,以及——一丝揶揄的坏笑。
我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一侧远远地传来一阵清脆的鼓掌声。
回过头,远远的水池对岸,巨石耸立,有人身披一肩晨光,云雾缭绕间,泉水里映着他挺拔的影子;水波一荡,他却并没有像半年来无数次梦境里一样散开,消失。
我痴痴望着,极目远眺,甚至看到他眼中迸发出的惊艳和欢喜,看到他微握的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和开心。
那一双浅灰色的眸子,无数地入我梦中,时而透着清亮,时而含着柔情。
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不在爱他。即便分别半年,可他给我的感觉,是从未离开。
而当这个人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再也不是水月幻境里的一抹影子。我的内心竟生出一丝胆怯,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
身后,靡初轻声道:
“璃月,去见他吧。”
我脚步迟疑着,但还是一点一点往前挪过去。他何时站在那里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我是跟他说“好久不见”呢,还是当做陌生人一样打声招呼?
就在我心乱如麻间,却见一双素手将披风搭在了他的肩上,石头后面,缓缓走出了几个人,假璃月,还有凌睿。
我脸色一变,一腔柔情霎时变得粉碎,不由得生出几许醋意来!
好你个阴烨尘,大清早的就给我找不痛快,美人在侧,红xiu添香是不是特别爽!?
我握紧了拳头,先前的情怯早就被我丢远了,眼瞅着他们走近了,我闭唇不言,倒要看看他们是干嘛来的。
靡初在我身后感受到我的郁闷,不由得暗笑,他上前一步,与我并立,低声道:
“丫头别生气,一会看大叔我给你出气!”
三人慢慢走过来,阴烨尘的目光就从没往我身上下去过,身后的颜臻还有凌睿亦步亦趋地跟着,好似两个小弟。
我本来还想瞪他两眼,可是一想,我现在以什么身份见他?总不好直接拆穿颜臻吧,我还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的命魂抢回来呢,这万一要是逼得狗急跳墙,她给我毁了,我上哪哭去?
再看颜臻,半年来气色挺差,眼底的乌青用再多的粉都遮不住,她好像也没了以前的飞扬跋扈,整个人跟认命了似的。
“烨尘见过靡初先生。”
阴烨尘恭恭敬敬地低了低身体,态度恭敬地喊了一声“先生”,我有些错愕,余光瞥了一眼大叔,却见他眼底淡淡的,好像正琢磨着怎么帮我出气呢。
我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大叔什么时候和九哥熟识的,还记得之前在越先生墓地里见过第一面后,九哥还一直在追查大叔的身份呢。难道他查出什么了?可看这架势,他们这中间好像见过呀……
我一脸懵逼,脑子一转,不对,我……怎么有种马上要被坑了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