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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的视角看过去,可以很清晰地观察店面里面的情况。
只是一直没有看见除了小郑以外的人出现。
来来去去的顾客,走了一拨又一拨,我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暗地。午休的时候想心事,结果现在困意上头,待了两个钟头也没见孟倩老公的人影。
我一想,孟倩刚死,家里应该正在忙着办丧事,他不过来也正常。本来今天下午过来就是碰碰运气,只是中午和九哥的分析,让我对这个小郑和孟倩老公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九哥的分析里,这两个人,有一个极有可能就是孟倩上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会是谁呢?
恩爱的老公?还是如小兔受惊的小郑?
正这么想着,远远从电梯口上来一对母子,母亲看上去面容憔悴,一身黑色西装,胸前还别着一朵白花。
我眼神一顿,身子不由地直了起来。
那个扶着老母亲的男人看上去神色冷峻,眼含担忧,十分照顾老年人的行走,扶着老母亲,手里还拎着一个大黑袋子,不知道装了什么。
他们上了楼以后,径直进了孟倩的店面。小郑一脸殷勤地迎上去,帮男人拎着袋子,一起把老人扶了进去。
这男人应该就是孟倩的丈夫!
百分百肯定,一身丧服,满脸哀容,刚死了老婆谁心情能好!
看来这一下午没白来,我就像猎豹嗅到了食物的味道顿时困意全无,我刚想跟进去问个究竟,却见那两个人身后竟然还跟着人!
女人跛着脚,一瘸一拐跟在身后,身上的边缘要比那晚上看到的更加凝实,轮廓已经开始发青发黑。
最可怕的是她的脸,眼窝被戳出巨大的伤口,整张脸仿佛一片碎裂的面具,看着惨不忍睹。
她和那晚上在楼梯里的神态别无二致,甚至连动作都出奇的一致。一只脚光脚踩在地上,拖着残躯手伸着向前,想要抓住些什么,可却什么也抓不住。
孟倩,原来一直都跟在她丈夫的身边!
我急冲冲地想跟过去,却被元祐拦了下来:
“你就这么过去啊!”
那不然呢?
他看我满脸困惑,说:“你进去了要怎么说,难道要告诉那个男人他死去的老婆就在他身边吗?人肯定把你当神经病轰出来。你现在应该赶紧通知大人,这个女人找到了,咱们在这里等大人过来把人带回去,事情就解决了。”
远远看着孟倩哀伤又绝望的眼神,我有点犹豫。生死相隔,一个只能远远凝望,一个浑然不觉,黯然神伤。
唉……除了立刻带走孟倩,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前车之鉴,我不敢再“多管闲事”了。
通知了九哥,我慢吞吞坐回位子,心里莫名得发堵。
阴差这个活还真不好干,生死离别司空见惯,要是心肠不硬,这个差事还真干不下去。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九哥老是冰着一张脸了。
过不一会,男人安顿好岳母出来倒垃圾,过不一会,小郑也跟了出来,鬼鬼祟祟地往男人的方向走,两个人一闪身消失在商场消防门后。
我不由得皱眉,眼睁睁看着孟倩消失在那扇门上。
气氛好像不对?
我悄悄地跟过去,又怕被他们发现只能远远看着,两个人躲在门外的柱子后面窃窃私语,我刚走近,小郑忽然点点头就折身往回走,我大惊,急急忙忙找隐蔽的地方,情急之下直接躲进了女厕,找了一个空位锁上了门。
刚把自己藏好,就听卫生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我有点尴尬,想着要不等一会差不多了我就出去,跟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说了点什么。
要是以后我也能像九哥他们那样可以隐身就好了。
“咳咳,有人吗?”
一个女人压着嗓音低声问了句,我心一提,暗叫糟糕,小郑把我给堵在厕所里了!
我秉着呼吸不敢出声,这时候,女厕的门再次被打开,紧接着就有男人的声音响起:
“宝贝儿……我想死你了!”
我大吃一惊,可紧接着,两个人干柴烈火,抱在一起忘我地深吻,空气里时不时发出女子情难自禁的吟哦。
咚——两个人动作生猛,也不知道是谁顶着谁撞在厕所单间的门上,吓得我浑身一哆嗦!
我捂住了嘴,听觉被无限地放大,他们辗转进我隔壁的单间里,衣衫摩擦,口齿交融,最恶心的是男人还时不时发出各式各样的赞叹和惊呼。
我整个人都呆掉了,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棍,脑子里嗡嗡直响。隔壁两个生猛地给我演了一出活春宫,但这不是重点啊!
重点是,那男的刚死了妻子,女的是店里的员工,早上还自称和死者关系不错!!
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但好像有什么都理解不了。
脑海里孟倩绝望又哀伤的眼神一下子闪过。
从前,我以为那是濒死之前的绝望,是对生的不舍,可现在我知道了,那是对爱人背叛以后的绝望,对生的痛恨。
元祐捂着脸坐在厕所隔间上头看的津津有味,隔壁越折腾越猛,听的人面红耳赤,我有点受不了了,干脆捂上了耳朵,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
更多是从心头生出的愤怒——看这架势,这两人在孟倩活着的时候就搞在一起了!
无耻!我转念一想,孟倩不会是被他给杀了的吧?
心绪繁杂,索性他们很快也就结束了,两个人腻在一起,还扯起皮来了。
就听小郑娇滴滴地说:
“你出来这么久,可别让阿姨等急了。”
男人喘着粗气,低沉的嗓音还带着情欲过后的酣畅和满足:
“等就等,只是不能让你等……”
“讨厌……”小郑轻笑,媚骨如酥,听的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暗叹,幸好还隔着东西,不然今天我真的要长针眼了。
“对了,邱强,今早上有两个人过来找你。”
我从郁闷中缓过神,竖起了耳朵,重点来了!
男人低低地问:
“什么人。”
小郑似在回忆,回答得很仔细:“什么会馆的,拿着她的鞋子。吓了我一大跳,不过人让我打发了。我看他们不像好人,这几天你小心一点……可别——”
“怕什么。”邱强阴测测地笑说:
“我可什么也没做,她自己疯了一样地开车,自己把自己玩死,就是警察来调查,又能怎么样。”
“那天她看见咱们……还以为我以后再也无法拥有你,”小郑一往情深地表白:
“却没想到,柳暗花明,老天有眼,让她自己死了。强哥,我真的好开心……”
我气得浑身发抖,他们还是人吗……
一抬头,却见孟倩就浮在天花板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下面,眼角流着血泪,一滴一滴落在空气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心像被钝刀子割着,邱强还在继续说:
“宝贝,要不是当年我走投无路,没办法娶了这个女人,想必咱们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是她拆散我们,她死得活该。要不然当初咱们商量买保险让她在野外‘意外身亡’的事情被说出去,咱们还可能吃官司!老天有眼,叫她自己碰死了。她妈有钱,孟倩的老爹临死前留了好大一笔遗产,我已经摸清楚,等到那个老女人一死,就再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了。”
我怔怔看着孟倩心痛欲碎,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用唯一一只完好的眼睛看着他们“恩爱”。
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我的眼神和孟倩对视的那一刹,我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吸进了她的眼神当中。
等我站稳,发现自己已经从女厕里出来,站在店面的墙边。远远地看见孟倩带着运动包走进了店里,店铺的门口用绳子围着,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她有些诧异。
她把包顺手丢在了收银台上,正在奇怪店里怎么没有人看着,往里走了几步,却忽然听到了自己的丈夫正在和别的女人在试衣间里云雨快活。
“强哥,强哥……”女人的浅吟低唱,一声一声刺着她敏锐的神经,孟倩脸色刷白,想要冲进去,却被一种耻辱和愤怒冲昏头脑。
“别来了,再过一会,……孟姐,孟姐就要回来了。”
“你这个磨人的妖精,你把我惹火了却想溜,她不会来的,我问过她,她晚上的飞机,我给她订的户外体验运动,过一会我也要走,我陪她一起去。”
“是吗,你对她可真好……”女人满腔的醋意和撒娇。
男人淫xiao一声,低声道:
“傻瓜,那个户外越野项目我看过了,有一段公路没有保护措施,要是出点啥事,她不小心“迷路”了,那可能就只有我一个人能回来……”
孟倩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想不到平常恩爱的丈夫竟然已经开始筹谋这如何让自己“意外身亡”,惊慌之下,她脚下踉跄,清脆的高跟鞋声惊到了里面的人。
试衣间的门拉开,邱强满眼春色,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刹那,虚伪的外表被撕开,内在丑恶又肮脏的肚肠流淌一地,臭味横生。
孟倩冷笑一声,她头也不回久往外面跑。
邱强大惊,眼底有意思杀机闪过,我看的真真切切,就算孟倩不是出意外,恐怕那个晚上她也不会平安了。
我跟出去,孟倩拼命地跑出去,到大街上,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包还在店里,兜里只有手机和车钥匙。
她扭头看见自己的丈夫追了出来,眼底黑漆漆的杀气,心底发寒,下一秒,她头也不回地开始往会馆的停车库跑。
会馆大门人群不断,人们纷纷往外走,她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邱强就要追上来。
孟倩咬咬牙,扭头跑去了会馆侧门,从一家快餐厅穿进去,到了会馆一层。
她没有回头,只是无助地拼命地逃跑。
她不敢停下来,生怕被他抓住就会必死无疑。
我紧紧跟着她,心里充满疼惜,甚至可以感受的到她内心的挣扎和绝望。
逃离,逃离,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