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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窗子望出去,北面远处有几个高高的吊车的身影。
“那边是什么项目?”韩波问。
“那边正在开发商品房小区呢。”高莺说。
“吴波哥,你说这征地,为什么开发商发了大财,有地的农民地被征了,可还照样贫穷呢?”樊雪问。
“因为土地不是你农民的,农民只有使用权。”吴波说。
“中国这一拨城市化浪潮,东南西北各城市都在大开发,大量土地被征用,可是,征一亩地,按这儿耕地被征用前三年平均年产值的六倍。只给农民万元左右,可是,开发商在这一亩地上,盖了两栋楼,挣了上百万,”吴波说。
“当地政府为什么总是与开发商站在一起,”樊雪问。
“因为地方财政很在程度上靠征地卖钱,很多地方卖地占政府财税收入一半以上。所以,才有了‘土地财政’的说法。再者,开发商从政府主要领导手中批地,权力寻租,市头头个人这里面有巨大的灰色收入。只有农民是倒霉蛋,失地农民并没有从城市化中分得应有的一杯羹。”吴波说。
“所以说,你的这个新种猪场,如果万一被征用,你可要睁大眼睛,争取到自己那份合法权益。”韩波对高莺说。
“圈地运动和农民工成就了中国经济奇迹,但农民但并没有享受到将土地变成工商用途时几十倍的增值利益。”吴波说。
“还是城管厉害,把城市违章建筑全扒了。”高莺说。
“城管的作用,这里面正面和副面的效应都有,”韩波说。
“我是从农村出来的,我深切地体会到,我们生活在巨大的差距里,东西部差距,城乡差距,贫富差距,中国经济总量世界第二,人均却排在世界百名之后,穷孩要球鞋,富孩要飞机。这就是我们的现状。”吴波说。
高莺的弟弟高一头坐在吴波的身边。他已经吃得有些饱了,
吴波问他:“你们班没人给你写纸条?”
“什么纸条?”高一头没明白吴波的话。
“就是说,有没有女生看上了你,追求你?”韩波解释说。
“班上有没有女生要与你约会?”唐虹问。
“我们老师,不让男生女生单独在一起,至少三人以上。”高一头扯了一块餐巾纸,擦着嘴角的猪油。
“你同座的是个好看的女生吧?”韩波问。
“我们学校排座位,都是男生与男人用一张长书桌,女生与女生用一张长书桌。”高一头说。
“宿舍是男女分楼,男女生不许互相到异性的宿舍楼去?”吴波问。
“是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猜就是。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男女学生接触的机会。”吴波说。
“应试教育走到了极端,要让学生把一切精力都用来背那些枯躁的三角函数和三元一次方程呀。”唐虹说。
“我们开联欢会,男生出男生的节目,小合唱,女生出女生的,她们跳了个藏族舞。”高一头说。
“学校用权力压抑学生正常的欲望,包括座位安排、娱乐活动、宿舍样式、休息时间规定、都极力避免男女学生之间发生爱情。”韩波说。
“高一头,你干脆到普善寺当和尚去得了。”吴波说。
“真的?”单纯的中学生惊异地问。
“你吴波哥跟你开玩笑呢。”高莺笑着说。
这时,吴波从外面回来,对大家说:“刚才景区值班的景权来电话说:“那张设计图送来了,我得去看看,明天还得按图施工。”
“那就别喝了,我们走吧。”唐虹也说。
韩波随着前面的吴波下楼时,身子撞到楼梯拐角上。
“韩波,你喝多了吧。你别开了,让樊雪开吧,”吴波说。
“我没事的。韩波说着,推开门出去,来到院子里,上了桑塔那2000。
樊雪坐到副驾上,那车一溜烟地开出了种猪场,沿着那条两车路的柏油路,驶过潢水桥,很快上了602国道,消失在市区的方向。
吴波则和唐虹坐上诗军开的奥迪,先回景区看那设计图。
。。。
诗军开着车,拉着吴波和唐虹回景区。
吴波他们一路回到景区,在办公室看那张设计图。
正喝着茶。忽然电话响了。
樊雪在电话中,颤着声音说:“吴波哥,不好了,韩波开车把人给撞了。”
“在什么地方?”吴波问。
“就是在下602国道后,拐到通往大王庄的那条柏油路上,旁边不远处有个加油站。”樊雪在电话中说。
“人撞得怎么样?”吴波问。
“不知道呀,他醉薰薰地开着车,把人给撞飞了,还不知道,继续开车飞驰……我坐在后座,闭着眼迷糊着,偶然睁开眼,正巧看到车右前方有人骑摩托冲过来,那人和摩托一下子飞了起来,车一闪就过去了,”樊雪说。
“开始我以为自己是幻觉,车继续向前奔驰着,跑了十多分钟,我忽然猛醒过来,啊,韩波把人撞死了呀。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拉他停下车,”
“你们现在在什么位置呀?”吴波焦急地问。
“我让他把车在路边停下,他仰面靠在后座上睡着了。“樊雪急着说。
吴波略一思考,马上对樊雪说:“你赶紧开车回去,在那个地方等我。”
吴波急忙下楼,把正在院子里溜达的诗军喊来:“赶紧开车回市区,韩波把人撞了。”
这时唐虹也从楼上下来,三人上了车,诗军快速把车发动着,一踩油门,那奥迪一下子窜了出去,很快冲出院子,急速驶上通往市区的602国道。
这时已是晚上10点10分左右。
因为是夜间,602国道的车并不多,
奥迪车在诗军的驾驶下,以140多迈的速度,超过一辆又一辆汽车,只用了十多分钟,就驶到了602国道通往契墟的岔路。
奥迪冲下602国道,因为车速很高,东摇西晃。
看来诗军的驾驶技术真的不错。
再跑了二三分钟,在通往大王庄的那条柏油路上,路边闪过天宇加油站,再往前200多米,十字路口边停着一台汽车,车尾的红灯亮着,近前一看,正是那辆桑塔那2000,
唐虹焦急地站在车边等待着。
桑塔那2000前面十几米处,躺着一个人。身边二三米开外还有一台自行车,自行车轮已经严重变形。
吴波赶紧跑过去,把手放在那小伙子的鼻子人中处,感到尚有鼻息。
“我们的车子行进到一个十字路口,左前方猛地蹿出来个骑摩托的小伙儿,看来也是个不知深浅、不惜命的家伙。韩波酒喝多了,那里还有刹车的意识?”樊雪带着哭音说。
“我在后排座位借路灯光看得清清楚楚,那小伙儿和摩托一下子被撞得飞了起来,然后就重重地摔了出去。”樊雪说。
“我眼睁睁地看着车祸发生!”
“可是,韩波照样开着车飞驶向前。我以为是幻觉,又把眼睛闭上了,直到车子跑出去五、六里地,我才猛然想起:车出人命了!马上让他把车停下,给你打电话……”樊雪说。
吴波过去猛然拉开车后门,看到韩波还有酣睡。他上去用力推了推他:“韩波,醒醒!韩波,醒醒!”
可是,韩波依然眼皮耷拉着,沉睡的样子。
人命关天,吴波的大脑急速转动着。马上救人!
在吴波的指挥下,诗军帮着他把已经丧失了神志的小伙儿弄到奥迪车上,然后诗军开车赶紧直奔市中心医院。诗军一边开车,一边问:“人不会死吧?”
“咱们把韩波弄到那辆奥迪车上,唐虹,你和樊雪开我那辆奥迪。跟在后边。”吴波说。
唐虹,和樊雪把韩波弄到那辆奥迪车上,唐虹开着车跟在这辆桑塔那2000后边。
“先救人。我看这小伙子的呼吸和心跳还在,估计命能保住。”吴波怀里抱着个半死的人,嘴上安慰诗军说。
医院急诊科的大夫、护士一阵忙乱。有用没用他们必须先尽到救死扶伤的光荣责任。
经抢救无效,那个骑车的小伙儿终于三魂渺渺,七魄幽幽地走在了潢泉路上。死因是他的头部受到重撞。
吴波在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了俞梅,并且大致说了真实情况。
俞梅当机立断,在电话里命令吴波先不要急着报案,她对吴波如此这般地安排一番。
吴波感到俞梅的判断很英明,他急急招来唐虹和樊雪——讲了此事如何应对。
“诗军能同意么?”唐虹犹豫地问。
“这是上上策,因为韩波是酒后驾车,而且逃逸了,他是正科级,大小算上中层领导,虽然后来唐虹又驾车拉着他返回去了。如果查出是他干的,他的罪加一等呀。”吴波说。
“如果是诗军撞的呢,他没喝酒,又是临时工,事发后又积极救治,加之韩叔和阚佳阿姨,加上我们一齐努力,不会处理多重的。”吴波接着分析说。
“这当然是最佳对策了,可是诗军能同意么?”樊雪问。
“我去与他商量一下,”
吴波把诗军拉到医院的院子,在花丛的阴影中,他详细地给诗军讲了事情的成破利害,
“吴波哥,需要我做什么?你不必顾虑,就直说,那怕上刀山下火海,我诗军也在所不辞……”
吴波看了这个高大的男孩一眼,说:“哥希望你能把撞人的责任——”
“吴波哥,你别说了,这个人就是我撞的。”
“这么重大的事,你是不是打个电话,跟你姐诗韵商量一下,听听她的意见?”吴波问。
“事情来不及了,这事我就能做自己的主。”诗军果断地说。
“毕竟是件重大的事,其中需要你受些委屈的……”吴波语气沉重地说。
“没事,吴波哥,我刚来那天的头一天晚上,我姐都跟我说了,让我对待你,要象亲哥一样。”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替韩波和他的父母感激你了,”吴波伸开双臂,一下子搂着这个细高的男孩的肩臂。
诗军也搂着吴波,二个人搂在一起,足足有十多秒钟的时间。
之后,吴波松开这个很讲义气的男孩,如此这般地交代他,一会儿交警来,要到现场去勘察,要他如此叙述驾车撞人的经过。
俞梅跟吴波通完电话后,马上与纪委书记的妻子,也就是韩波的母亲阚佳通话,俞梅与韩波的母亲阚姨是麻友,处得如同姐妹一般。
俞梅再次与吴波通话,吴波告诉她,诗军这边已经谈好,
俞梅又在电话中跟诗军说了几句:“诗军呀,你姨我真的很钦佩你的义气,你为韩波顶了这个屎盆子,韩家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恩德,你做得很英明,”
吴波利用交警到来之前的一点儿空隙,把唐虹和樊雪叫到一个楼梯拐角处,神情严肃地叮咛:“这事情就是一起交通事故。而且根据你们叙述的情况分析,我认为主要责任在那个小伙子。所以,对咱们来说,这不是啥大事情。你们就记住一点,车是诗军开的。樊雪记住,这件事你在副驾上,你能证明是诗军开的,你一定要按我说的办。”
樊雪连连点头。
于是,吴波打了122交通事故报警电话。
交警支队的值班员立即询问事故地点,伤者情况,得知伤者已经死亡,于是要求司机和相关人员马上回到事故现场,等待警方现场勘验。
吴波带人坐上车。驱车驶向事故地点。
这时,吴波的手机又响了,是韩书记来了电话。他说:“吴波,这件事,我就相信你了,你把这件事处理好,我们马上就过去。”
“叔,你放心吧。”吴波一字一句地说。
韩蕙也接过她爸的电话:“吴波,我就这么一个亲弟,他的命可就在你的手上了,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这件事处理好,我会好好报答你的,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你放心吧。韩蕙姐。”吴波在电话中说。
他合上电话。对大家说:不是啥大事情,人命关天哪!车子在诗军手里,诗军虽然年轻,但是他的开车技术还是很熟练的,他一个急刹车,但是那小伙子作为一个骑车夜行人,车速过快,他在遵守交规方面犯了错误,所在他要自己负主要责任!
在场的人都默然不语。吴波眼睛里熠熠放光,没有哪怕是一丁点儿倦意或者醉意,刚才的酒都不知喝到哪儿去了。其他人也都振作精神,表现出很强的战斗力和团队精神。
来到现场只几分钟,
喷着蓝盾徽章的帕萨特警车就鸣着警笛驶来。
之所以交警来得晚一些,原因是他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接到报警。
一个长得又黑又高的交警,问吴波:“谁是肇事司机?”
诗军来到他的面前。
旁边有个胖交警跟大家介绍说:“他是我们事故科科长。”
吴波想,这个事故科长肤色很黑,大约是长年在路段上处理事故,太阳光晒的吧?
事故科长简单地向诗军问了当时的情况。然后察看路面情况。
他用手电照着路面,仔细察看车辙印迹。
胖交警拿出皮尺,与另一个交警丈量刹车距离,摩托车距路黄线的距离等数距。
之后,胖交警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架尼康数码相机,对被撞的摩托车和肇事的桑塔那2000拍了多张照片。
那边,事故科长责问司机诗军:“你为什么那么晚才采取刹车措施?车速也高?”
“那小伙子从旁边冲过来太猛,我当时没反应过来。等我发现了,就立即踩了刹车。当时马路上行人车辆都很少,前方信号也是绿灯,所以车没有减速,不过也不算快呀。”诗军有些紧张地说。
“当时还有谁在车上?”黑高个事故科长手里拿着本子问。
“我在车上,”樊雪站起来说。
黑高个问樊雪:“是这个叫诗军的驾驶员开的车么?”
“是……是的。”樊雪的语气稍有点不利索。